盧瑟好久好久沒有睡過這麼長的覺了。
“小瑟!”父親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盧瑟趕緊扭頭。
但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哎小瑟!駕駛飛艦的時候不要扭頭亂看,說了多少遍啦!”父親溫厚的聲音裡帶了些嚴厲。
這時他才意識到,聲音是從耳機裡傳出來的。
盧瑟有些恍惚,定了定神才發現,原來父親正駕駛著另一架飛行艦,跟在他的右後方。
“還記得我之前交給你的雙破戰術嗎!”
盧瑟一下子精神起來:“記得,爸爸!”
父親在那頭滿意地說:“好,那讓我們再來練習一遍!”
盧瑟果斷地一推操縱杆,駕駛著飛艦向前飛去。
雙破戰術講究的是默契的配合,一架當誘,一架擊敵。盧瑟扮演誘敵的角色,隻需逗引敵艦即可。
很快,無人駕駛的陪練艦就跟了上去。
盧瑟一邊控製著和陪練艦的距離,一邊努力把它往父親那裡引誘。
父親的飛艦則從另一側進行了飛快地滾筒式進攻,一邊調整激光炮彈的瞄準角度,一邊朝盧瑟和陪練艦逼近。
“爸,就是現在!”
“好!”父親毫不猶豫地按下了開炮按鈕。
“轟!”
結果那枚激光炮彈飛快地朝盧瑟奔來。
“哈哈哈哈,再見了,盧瑟~”父親的聲音在耳機裡逐漸變得尖銳扭曲。
“父親!你為什麼……”盧瑟睜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屏幕。
但那道激光沒有讓盧瑟說完整句話。
劇痛衝擊著盧瑟,他的雙眼不自覺留下了兩行清淚。
……
盧瑟醒來的時候,渾身都在發疼,臉上的淚漬半乾。
周圍的環境十分昏暗,身底下是冰冷堅硬的鋼板。
他勉強睜開了雙眼,環視了一下四周。
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那架飛行艦的備用迫降艙了。
盧瑟鬆了口氣,重新癱倒在地。
看來之前自己私下裡搗鼓的應急係統還是在關鍵時刻發揮了作用。
他有些疲憊地在原地緩了幾分鐘,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過了一會,他努力撐著地起身,推開了已經變形的備用艙門。
外麵竟是一望無際的黑暗。
這是哪兒?
盧瑟有些恍惚地環顧四周了幾秒。
這裡…應該已經不是瀾星了。
為什麼這麼暗?
難道這裡沒人住嗎?
盧瑟滿腹疑慮,但過度的饑餓和口渴讓他暫時打消了外出探索的念頭。
他重新回到了備用艙,就著極其微弱的艙內光源開始尋找之前貯存的水和食物。
手還有些使不上勁,盧瑟費了好大勁才扒開了已經徹底損壞的貯存區欄門。
裡麵的水和食品都還在。
盧瑟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他一邊嚼著壓縮餅乾,一邊開始摸索總電源開關。
按理說,艙內還有光,備用艙的電能就一定還有餘量。
摸了半天,總算摸到了一個酷似電源拉杆的杆子。
但盧瑟輕輕一拉,橫杆就自己滑落了下來。
……看來是完全被撞壞了。
盧瑟輕輕歎口氣,又湊近仔細打量了一番。
橫杆確實已經被撞斷了,但幸好還殘留一小段支撐杆。
他費了好大勁把那一小段支撐杆推了上去,手掌因為過度用力有些泛紅。
“刷!”
備用艙的燈亮了。
突然接觸這麼亮的光,盧瑟還有些不適應,下意識眯了眯眼睛。
他摸出了口袋裡的聯信機,放在了操縱台旁的感應充電區。
聯信機屏幕上出現了“正在充電中……正在準備開機……”幾個字。
也不知道這荒郊野嶺的,還能不能聯係上瀾星的人……
想著想著,盧瑟由於過於疲憊,又昏睡了過去。
……
過了不知道多久,盧瑟終於再次醒了過來。
他撐著操縱台爬起來,看了看聯信機,發現已經充滿了電。
盧瑟試著給軍部發送消息,但均顯示發送失敗。
看來是時候出去探探了。
他拿上了聯信機,一把激光槍和一包真空包裝巧克力,關掉了總電源,推開了艙門。
外麵還是很黑,一點聲音都沒有。
盧瑟打開了聯信機的手電筒功能。
靠著這個手電筒微弱的光源,他緩慢的向前摸索,一邊讓聯信機自動記錄著走過的距離和轉彎的角度。
……
時間流逝得很快,聯信機上的時間顯示都過去了三個瀾星時,盧瑟還是一無所獲。
難道自己真的被彈到了一顆從未有人涉足的荒星?
更詭異的是,根據聯信機上的時間顯示,已經過去了三天半,但這顆星球卻好像是死亡了一般,毫無晝夜變化。
盧瑟坐在地上,抬頭看著一動不動的星星,陷入了沉思。
……莫非這裡剛好是這顆星球的極夜區?
還是說……這顆星球自轉極其極其極其緩慢……?
他有些頭疼地捏捏太陽穴。
備用艙彈不了太遠,而這顆星球目前看來也沒有任何生物跡象。
盧瑟拿起了聯信機,開始登記這顆星球的基本信息。
【???】
【地點:臨近瀾星】
【日長:未知】
【晝長:未知,長於瀾星晝】
【生物跡象:無】
看著這一堆無用信息,盧瑟長歎一口氣。
腦子裡又不自覺地回憶起來到這顆星球之前經曆的背叛和突襲。
梵星的囚……
他是梵星執政家族的第四席,但據傳聞同時也是星際黑客集團阮奚的私生子。
囚行事乖張,比較我行我素,家族裡的人並不是特彆喜歡他。但囚不知通過什麼手段,成功拿捏住了家族首領,穩坐第四席。
但奇怪的是,此前瀾星和梵星幾乎沒有任何明麵上的衝突,盧瑟和囚也素未謀麵。
盧瑟實在是想不出有什麼原因,囚非要來招惹一個毫無利益瓜葛的星球。
……
難道是軍部裡出的叛徒主動去招惹的?
那會是誰?
盧瑟又陷入了焦慮與懷疑的泥淖。
“滴滴……滴滴……”聯信機的聲音響了。
是之前定的早起鈴聲響了。
盧瑟一下從回憶裡猛地抽離了出來。
他看了看時間,已經過了四個瀾星時了,聯信機也掉了快一半的電,是時候該回去了。
盧瑟起身,在聯信機上簡易標記了今日份最遠到達的位置,便循著之前標記的路線開始原路返回。
重新回到備用艙的盧瑟簡單吃了點存食,便歇下了。
混亂的時差讓他已經沒有更多的精力思考彆的事情了。
……
儘職儘責的生物鐘在八個小時後把盧瑟喚醒了。
他簡單地複盤了一下昨天毫無收獲的路線,決定今天開一條新的路。
帶上必需品後,盧瑟又一次推開了備用艙門。
外麵還是熟悉的暗色。
他麵不改色地闖入黑暗之中,打開了聯信機的手電筒。
這次的路線……還是一樣的寡淡無味,手電筒所及之處基本都是一模一樣的景色。
盧瑟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時不時看看聯信機上的時間顯示。
又過了快三個瀾星時了,還是沒有什麼新發現。
就在盧瑟打算放棄進一步行進,打算折返之時,右前方不遠處傳來了些許衣物與鋼板的摩擦聲。
這個聲音非常小,而且隻響了一下,轉瞬即逝。要是放在平時,盧瑟不一定能捕捉到。
但這裡真的太安靜了。
盧瑟一邊小心翼翼拿出了扣在右側口袋裡的激光槍,一邊悄悄往那個方向逼近。
走了大概十幾步,前方5米處出現了斜倒的星際飛行艦,破損也比較明顯。
盧瑟停住了腳步,將手電筒調至最小檔。
他屏住呼吸,緩緩向飛行艦靠近。
肉眼直接可觸之處並沒有人影,於是他又慢慢繞著飛行艦挪了一圈。
等等,有門!而且還沒關嚴實!
盧瑟湊近一看,門旁的臉部掃描儀似乎已經壞了。他用力掰了掰艦門,艦門逐漸鬆動,而後脫卸了下來。
他緊緊攥住手裡的激光槍,低下身子,輕聲往艦內走去。
飛行艦內部很昏暗,隻有幾個操縱台的屏幕還亮著。
盧瑟關掉了手電筒,就著屏幕微弱的光源,謹慎地尋找剛剛聲音的可能來源。
往裡走了幾步,盧瑟突然在角落黑暗裡看到了一個一動不動的隆起物。
他一下子警覺起來,手心止不住的開始冒汗。
頓了幾秒後,他繼續緩緩靠近。
一步、兩步、三步……快到了……
在黑暗中,盧瑟逐漸挪到了隆起物近處。
深呼吸一口氣後,他瞬間調亮了手電筒亮度,往不明物體上一照。
是個昏迷的小男孩!!
盧瑟連忙放下手電筒,去試探小男孩的鼻息。
還活著……幸好幸好!
盧瑟鬆了口氣。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男孩,推了推他:“醒醒!醒醒!”
那個小男孩似乎已經沒有了意識,並沒有任何反應。
盧瑟趕緊把男孩摟進懷裡,拾起放在地上的聯信機,果斷地往自己的備用艙的方向跑去。
……
等盧瑟氣喘籲籲地趕回備用艙之時,已經過去了一個多瀾星時。
他筋疲力儘地把小男孩放在之前用來睡覺的軟墊上,隨後拿出了嵌在聯信機裡的健康監測指環,套在小男孩手上。
在等結果的過程中,盧瑟又著急地翻起了醫藥箱。
就在這時,小男孩似乎有了要醒來的跡象,他一邊含糊不清地咕噥著“求……求……不要……”,一邊開始翻身。
盧瑟終於找到了醫藥箱,拿出了裡麵的腎上腺素,注入到針管裡。
就在盧瑟即將要把針頭紮入到小男孩的手臂上時,小男孩醒了。
他猛地睜開眼,神情痛苦,似乎經曆了一場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