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背後的黑衣人(1 / 1)

樓頂跌落的身影,如同一張張紙片,枉自墜落在風中。

四周似乎一切都變慢了……

張初生看著母親冰冷的眼睛,那裡麵有他眷戀的溫柔,也有熟悉的厭惡。

母親……你有沒有沒一刻,真的把我當做自己的孩子過……

劉蘭似乎看懂了他的情緒,她恍然間發覺,這個孩子已經陪了自己十多年,從嗷嗷待哺到少年郎,從一眼厭惡到慢慢期待……

十九年前,是她一執己見,不相信女警察,從女兒遺體上收集證據。從代孕成功的那一刻,她就打定了把這個仇人的孩子養在身邊,等待時機……

為了所謂的真相和手刃仇人,她已經牽扯進好幾條生命。

或許……當年自己做錯了……

至少……不應該給這個孩子創造數不儘的痛苦……

劉蘭眼眶的溫度漸漸升高,她第一次像一個母親一般抱住自己的孩子。

“對不起,是母親錯了……”

張初生茫然地被擁入懷中,他睜著呆愣的雙眼,像個無措地孩子。

他像把頭埋進母親溫熱的胸膛,下一秒便被劉蘭猛地往裡推。

伸向母親的手在半空中抓了個空,張初生被身後強勁有力的手臂牢牢按住。

馳野撈過張初生,在墜落的空中迅速轉換姿勢,把小刺蝟護在懷裡。

冬日的寒風呼嘯而過,二人劃破空隙直直砸進樓底剛鋪好的消防氣墊中。

而另一人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劉蘭最後一刻把二人推向氣墊,而自己則被對衝的力道,擊到遠處。

張初生眼睜睜地看著眼前激起一道血幕,瞳孔放大到極限。四周人群的驚呼聲和警車聲,他已經聽不見了,刹那間,他的胸膛湧出泣血的哭喊。

“母親!”

隻可惜,那個人再也聽不到了……

齊放醒來的時候,天台上已經不見另外幾人的身影了,隻剩下一具盧金山涼透的屍體。

唯一可以下樓的樓道已經被他燒了,他們大抵是被那瘋女人一起推下天台了。

齊放抬頭看著仍未褪去的漫天紅霞,這次天地茫茫真的隻剩他一個人了……

他麵上毫無恐懼和悲傷,甚至嘴角還扯出了一絲笑意。

小語,我馬上就可以和你團圓了……你等我……

他不知道那夜唐小語是如何滿懷期待地收拾妥帖,站著雙橋下等他到來。

齊放擦拭著白西裝上的灰塵和血跡,擦了好久也擦不乾淨,隻好委屈地對空氣喃喃道。

“抱歉,我把衣服弄臟了……但!我還帶了玫瑰花!你看!……”

他抱起避風角落裡綻開地正盛的鮮花,迎著刺骨的寒風,抱著紅玫瑰,穿著白西裝的少年在風中笑的正燦爛。

汽油如同暴雨一般淋過齊放的身軀,他拾起散落的火柴輕輕一劃。

“小語,我來遲了,你不要怪我……”

火焰熊熊燃燒,舔舐掉天台上偏執少年的靈魂,炙熱的火光點亮了夕陽紅霞,相隔太遠的兩個人在這一刻似乎終將相遇……

一周後——醫院病房

張初生睜開雙眼,看著坐在自己床頭打著石膏的身影無奈道。

“彆削了,真的吃不下了……”

馳野推開張初生探過來的手,“姓江那小子給你削蘋果你就吃,到我了這麼雙標?!”

“不是,你的胳膊還沒好,我是擔心……”

那天馳野在半空中攬住張初生的時候,重量都壓在那條有“舊傷”的胳膊上,它終於不負聖望地骨折了……

馳野哼了一聲,“擔心我?那就不要把自己置於險境,我現在每每想起那天……就後怕的不行。”

“……知道了。”張初生低頭悶悶道。

“所以說……你為什麼還不答應我的表白?”

“嗯?!什麼……頭有點暈……”小刺蝟扭過頭去倚在枕頭上,一副避而不談的模樣。

馳野簡直被氣的咬牙切齒!“你再裝!墜樓的時候我護的好好的,哪裡傷到頭了!編瞎話也不認真點……”

“……”

“你說的真麵目,我都實實在在地了解了,小結巴,我現在再真心實意地說一遍!”

馳野認真地看著小刺蝟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我知道你的過去,我想和你一起組建個未來。”

“你的所有我都接受,因為我喜歡的僅僅是你,獨一無二的你,在我眼裡,你永遠值得被愛!”

“所以,以後讓我以一個伴侶的身份,站在你身邊好嗎?”

真摯的誓言響徹整個病房,一直沉默的人終於開口。

“我不是你想象中單純的小白兔,那天你在我家,是我故意撬開母親的臥室,讓你發現的。”

“我知道……”

馳野撫摸著小刺蝟的軟刺,他早就知道自己這一路太過順遂,看似被動的小結巴,從來不是任人拿捏的菟絲花,他或許在劉蘭第一次犯案的時候就察覺出了端倪。

他不怪小結巴,經曆十多年的黑暗,仍然能選擇陽光,他隻會覺得他的小結巴吃了太多苦了……

“你最好不要反悔……我會當真的,如果你那天背叛了你的誓言,我一定不會放手的……”

馳野擁抱著懷中人的尖刺,卻甘之如飴。他暢快地答道:“求之不得!”

他握住小刺蝟的雙手,閉著眼睛,終於成功貼上了晝思夜想的軟唇。

身下人撐在馳野胸前的手抖個不停,過了許久終於有些撐不住。“唔……歇一會兒……”

“讓我再親一會兒……”

馳野哼哼唧唧道,他似乎有感應一般,一手牢牢按著小刺蝟的下巴,另一隻手接住他酸軟地手臂,讓對方搭在自己肩膀上,然後繼續自己野蠻的攻略。

“唔!……”

明媚的陽光通過玻璃窗,撒在病床前重疊的身影上。

下午賀興泉帶著水果補品來看望二人,他語重心長地以長輩的姿態,教育了馳野的衝動爬樓救人,還不好好養傷。

隨後又和藹地向病床上的張初生問候,等到夕陽西落,臨走的時候,馳野說他送送賀叔,張初生點點頭,二人便離開了病房。

馳野和賀興泉並肩走在醫院的公園裡,賀興泉率先開口打破寧靜。

“你和那個小夥子關係不錯啊,為了他命都不要了……”

馳野嗤笑了一聲,“是,他對我很重要。”

“您呢?你設計盧金山死的時候,有沒有一絲難過?……賀叔?或許我應該稱呼你賀耀吧”

“……”

身邊的人先是遲鈍了一下,倒也不偽裝了,他背著手說:“當然有,他也是我心愛的弟弟。”

“什麼時候看出來的?”他緊接著說。

賀耀飽經風霜的臉上布滿皺紋,笑起來一副和善的模樣,卻不知是聖人皮囊,魔鬼心腸。

“盧金山臨死的時候一直喊著耀哥,我就疑惑,究竟是什麼人可以幫助一個殺人犯潛逃十多年?”

“盧金山回南城為什麼直直襲擊我?我明明打電話提醒你不要打草驚蛇,為什麼警笛聲還是提前響了?是誰騙了齊放,把他像定時炸彈一樣,送到頂樓上。”馳野說。

“後來我查了一下,你改名前就叫賀耀,當年和盧金山從一個山村裡來的南城,你考上大學,當了警察,他就跟在這座城市的支起了一個小攤子。”

“根據盧金山自己所說,當年你誘導他殺了徐英英,又在我母親逮捕他的時候,刺激了應激的盧金山,間接殺死了我母親。”

“而今,你先利用崩潰的盧金山殺我,後告訴他所謂的喜訊,讓他投入劉蘭的陷阱了。以防萬一,還欺瞞齊放,放他上樓清理我們所有人。”

“我們兩個人還活著,你應該挺失望的吧!”馳野攥緊的拳頭,青筋暴怒。

“你為什麼這麼做!你有這麼恨我嗎?”

“是挺失望的。”賀耀搖著頭笑道:“不過,恨倒不至於,說起來應該是不甘心吧……”

“阿山那小子從小就跟在我屁股後麵,我考到警局,他也跟著。我一直說他不適合這裡,他還偏要跟著。”

“我記得那天下班,阿山乾完工地的活來接我,你父親指著滿身灰土的他開了一句玩笑,他說,小耀,你怎麼還有個臟兮兮的弟弟啊。”

“你們這些人,生下來就自詡比彆人高貴,不用努力便可以享受著好資源,職階升的一個比一個快,娶了老婆有了孩子,一個個都過的比我好!”

賀耀一向和善的臉上爬上了猙獰,“憑什麼?難道就因為你們比我們這些草根高貴嗎?”

“我偏不行,我就是要讓他不得安生!”賀耀惡狠狠地瞪著馳野。

“那天我灌醉阿山,把他送到劉蘭家門口,等到無可挽回的時候,我再出現,教他殺了那妞。”

“你母親也該死,我在現場放著警鳴聲,看著她墜樓身亡那一刻,彆提多痛快了,隻要你們這種人過的不好,我就開心!”

“至於姓齊那小子,死就死了,我手上的人命還少嗎?”賀耀說。

“我提前放警笛聲又如何?”

“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憑什麼來教育我?……你應該謝謝我,如果不是我故意聲勢浩大,你早就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