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幽暗的小巷裡,暖光色的路燈一閃一閃的讓人感覺陰森森的。
深處的黑暗裡,伸出了一隻帶著血跡的手。
若是此刻有人路過這裡,定是要被此副的場景嚇出個好歹來。
儀黎虛幻的身影就坐在路燈上,寬大的衣袍無風自動。
他靜靜的看著暗處的那隻手一點一點收縮掙紮著,很快,手掌的主人從徹底的掙脫了黑暗,從巷子裡爬了出來。
他身後的人追著他也走出了巷子。
“呸,狗東西,再不還錢老子下次看到你肯定打死你。”
滿臉橫肉的男人凶神惡煞的衝地上縮成一團的家夥吐了口唾沫。
旁邊還有幾個狗腿子似是下屬一樣的人物一臉諂媚的附和著。
“大哥說得對,狗東西。”某個諂媚的狗腿子踢了地上的男人一腳。“再不還錢,下次見到就打死你!”
許是打的儘興了,幾個人罵罵咧咧了幾句話就離開了。
地上的男人揉著自己的手腕,他負責牆根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男人的五官很端正,眼尾那一道不短的疤痕更是為他增添了一份狂放的味道。
儀黎轉動著自己小拇指中節上的戒指。
褚雲歡已經死了,此時人在地府那邊,自己去趟酆都哪裡要走的程序太多了,等自己孝道褚雲歡,估計黃花菜都涼了。
儀黎乾脆去月老廟哪裡查紅線,他自己沒有廟宇,他和其它神明不一樣。
旁的神明是凡人給供奉,他們助人願望成真。
而儀黎更像是人造出來的吉祥物神明,畢竟“愛”的存在,大多數人都把他歸功在了月老身上。
這也是儀黎為什麼誕生於月老廟的原因之一。
李祉毅就是他在月老那邊查到的消息。
這人就是折丹那個小弟子放心不下,眷戀人間不願意去投胎的主要原因。
不過目前看來,這人混的也不咋地啊。
儀黎跟在胳膊帶血,滿身是傷的李祉毅身後回了家。
很難相信,在現代社會經濟發展如此高速的社會竟然還有如此破舊的小房子。
像是上個世紀的燈泡,搖搖晃晃的發出堪堪照亮屋子的光。
屋子不大,裡屋的臥室裡僅僅放上一張雙人大床就沒有什麼多餘的空間了。
外屋隻有一個小馬紮,連個吃飯的桌子都沒有。
家裡唯一的家用電器,就是那台矮小的一眼就能看出年代久遠的冰箱了。
儀黎這個神有那麼一點點的小龜毛。
就這個家裡的環境,他給自己反複做了好久的心裡建設才跟著李祉毅進去。
滿身是傷的男人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不是處理自己身上的傷口。
他麵無表情的打開了那灰撲撲的冰箱門,從裡麵捧了一個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的草莓奶油蛋糕出來。
六寸的奶油蛋糕散發著香甜的味道勾的人食指大動。
李祉毅拿出賣家送的蠟燭,在其中選個二選了個三插在了蛋糕上。
23,這是褚雲歡去世時候的年齡。
儀黎就那麼看著他點燃蠟燭,許願,吹滅走過了一套流程。
眼含熱淚的男人對著虛空處儀黎所在的方向,真情實意的喊了一句。
“雲歡,生日快樂。”
通過愛,儀黎能感受到李祉毅身上那複雜的情感。
愛,愧疚,懷念……
李祉毅是愛著褚雲歡的,很可惜,他的愛褚雲歡注定收不到。
儀黎微微的歎了口氣,人鬼殊途,他是來乾活的,早動手早結束。
剛準備清除李祉毅和褚雲歡雙方身上的情感,儀黎就感覺自己的胳膊被一隻冰冷的大手抓住了。
手的主人聲音輕佻,但是手上的力氣死死的壓著儀黎阻止他施法。
“你是哪裡來的小仙,在這裡對凡人出手可是壞規矩的。”
“小仙?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是愛神。”
“丘比特?”
來者脫口而出,同時視線上下的打量了一眼身著漢服造型,仙氣飄飄的儀黎。
“我記得丘比特是個長不大的奶娃娃啊。”
同為愛神,丘比特的知名度比儀黎高出太多,畢竟文化不同,亞洲這一帶的人講究實用性。
那月老廟前看都不看,財神殿前長跪不起的年輕人一抓一大把。
甚至有離譜到去月老廟裡求自己和財神紅線的。
而愛神丘比特的形象,中外皆知啊。
儀黎麵掛假笑,從來人的穿著打扮還有法術能力來看,多半是地府的人。
能不撕破臉還是彆撕破臉了。
“丘比特是長不大不錯,但是我們這裡不是奧林匹斯山,我是東方的愛神,儀黎。”
反應過來自己是認錯了人的司望立馬鬆開了儀黎的手。
恭恭敬敬的對著儀黎抱了抱拳道:“原來是愛神儀黎大人,是我冒犯了。”
儀黎趕緊收回手搓了搓自己被他抓住的地方。
這人身上好涼,被他摸過的地方冷的簡直就像剛在冰麵裡刨出來的一樣。
“大人不敢當,敢問閣下是?”
就這凍人的功力,在地府估計也是個不小的官兒。
得和他打好關係,自己在地府的人脈圈得擴張起來。
“我叫司望,是個……陰差。”
司想了好一會兒才想出來課上考試教的那個詞該怎麼說。
他記得是叫陰差的,對吧?
作為一名遠渡重洋而來的留學生,司望的中文始終不是很好。
司望原名塔納托斯,他隻是一個分身,真正的主體在希臘的地底沉睡著。
他若離開,當地將再無生靈死亡。
是以留學也是分身而來。
司望是他給自己取得中文名字,意為死亡。
儀黎的目光鎖在司望的臉上。
這陰差,長的還挺好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