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1 / 1)

家夫墮魔美強慘 多介 5685 字 9個月前

巍巍然的肉山黑紅一片。已經腐化的獸類屍體,積液淅瀝淌下架子車,腥臭的液體隨著潮水沒入大海。

車上想必都是已經修煉出靈智的獸。

所以雖被開腸破肚,但仍被大腦脊髓控製著不斷蠕動身體,像剛被宰殺後不瞑目的魚。

看清楚這煉獄般的慘狀,秦沫眼疾手快的捂住了鈴子的嘴巴,壓聲說:“他們偷偷做這些,肯定不想讓村裡其他人知道,彆被發現。”

鈴子已經看傻了眼,呆呆的望著秦沫。

秦沫捂著她往樹叢深處走了幾步,鬆手說:“你信我,你先回家。”

太危險了。鈴子急忙拉住她:“你是不是想回去繼續偷看?不行的小沫,萬一被村長發現你肯定……”

就在兩人說話當中。

後方樹叢中,一抹微弱的火光亮了起來。

村裡選中了鈴子給海神當新娘,說好了明天送女兒乘船出海,村長就聯合村裡人給他們老許家湊出點糧食。雖然不多,但是有了這些,至少能讓家裡幾口人暫時餓不死。

可鈴子那丫頭答應的老老實實,一入夜說是試喜袍,人卻不知道跑了去了。家裡兩口子五味雜陳,怕是這丫頭臨陣脫逃跑了。

於是顧不上天黑風高,老許咬咬牙壯著膽子,便喊了幾個本家一起出來找女兒。

隔老遠看到了鈴子的背影,身邊好像還有個人,老許急忙上前抓女兒,以為她在外頭交相好。

“鈴丫頭你大晚上不回家亂跑什麼!”

老許才罵咧完,一抬頭發現站在眼前的是秦沫,腿肚子一下就抽筋了。

火把晃了又晃,他趕緊招呼人過來。

本家幾個人圍過來,老許頓時有底氣了,衝著秦沫問:“你是人是鬼?”

秦沫站在原地,指了指地上自己的影子,脆生生說:“許伯伯彆怕,我是活人。而且是海神指引我回來的,叫我來救咱們村子的。”

老許堆滿褶皺的臉頰一抽,跟身邊幾個本家對看一眼。

這丫頭確實有影子,看來個有活氣的。就是滿口胡言,看樣子是從海上逃回來的。

怪不得人送過去了,海神大老爺還沒消氣,原來是祭品自個兒跑了。早知道就該把人綁上船。

鈴子自來靦腆木訥,如今卻憋紅了臉,磕磕巴巴的哀求幾個本家叔伯:“小沫她……她、她真是活著的,她肯定不說謊。”

幾個本家叔伯心中隻想,毛丫頭頭發長見識短,但他們可不是好糊弄的。

難為秦家那丫頭還編出了“受海神指引”的瞎話。

老許朝秦沫眯了眯眼,遮住眼底精光,緩了態度說:“不管怎麼說既然回來了,你就先跟我回家吧小沫。你家裡被水泡了還沒收拾,肯定住不了人。”

秦沫點點頭,乖說“好”。

樹影搖風,一行人跟著到了老許家的院子,隻見堂屋門口坐著看孩子的鈴子娘。

她眼巴巴看著幾個本家不隻找回了女兒,竟然還帶回來了早該沉入海底的秦沫,一時間驚慌的朝老許投去眼神。

老許沒理會媳婦,隻引著秦沫走向西屋,從廚房提了一壺開水,說:“這水剛燒好的,天色不早了,你趕緊睡吧。”

“許伯伯——”

“有話明天再說吧。”秦沫剛張開嘴,老許就擺擺手打斷,頭也不回的關上了西屋門。

他轉身回到了待客的堂屋,見一堆本家圍在一起說話,便打發打發鈴子抱著弟弟回自己房裡哄睡。

一點油燈火光顫顫,老許眼中一抹決斷,拉了鈴子娘一把,兩個半百老人“噗通”一聲給跪在了地上。

幾個本家大驚失色,連忙拉人。

“老兄弟。你這是乾啥?”

“快起來!這女兒丟了擱誰都得找。咱們就是幫你出把子力氣也是應該的,可不興行這大禮啊。”

老許咬著牙根,倔骨頭一動不動,“幾位都是我老許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戚,這話我也隻敢對你們說。要不是家裡實在揭不開鍋,誰乾賣兒賣女的王八事兒。”

“鈴丫頭她再呆,也是我跟她娘的親骨肉。但凡海神他不挑丫頭片子,我這一把老骨頭,我寧願給自個兒綁了送海裡。”

“我鬥膽說個不情之請。”

他頂著蒼蒼白發,眼淚渾濁的磕下兩個響頭。

“鈴子她爹!”鈴子娘急忙拽他。

老許卻將她推開,隻看著幾個本家親戚,嘴唇囁嚅:“我求大家夥兒,能不能就當今晚上沒看見過秦家那丫頭,我跟她娘今晚就把鈴丫頭送她外祖母家,保證不再叫她出現在村裡。”

……

西屋裡,秦沫拽了把門沒拉動。

隻聽到了一串鎖鏈搖撞的聲音,很顯然她被關了。

簡易農房之內,她坐在床前晃了晃腳,半晌歎了口氣,黑白分明的眸子帶著幾分失望。

而這一縷幽微的歎息聲,卻隨著風潛入了農房瓦頂上,落進了那龐然妖異的怪物耳中。

計蒙很緩慢偏了偏頭,他躺在屋脊上,紅色寬袍逶迤,金粹眸光若有所思。

發現那個叫做鈴子的小姑娘,正一臉茫然的被她娘騙上了驢車。伴隨著一陣毛驢蹄子“篤篤”聲,星夜奔向附近城鎮。

房間裡,秦沫剛往黑瓷碗裡倒了那壺開水。

係統就提示:【宿主小心!】

秦沫端起來聞了一下,果然有劣質蒙汗藥的刺鼻味道。

她蹙了蹙眉將碗裡水倒了,試著調動體內靈力,透過門縫抓住了鎖鏈。發現隻不過一催之下,鋼鐵就扭曲斷裂。

她隻不過才將從計蒙身上吸收的魔氣,轉化了一點點靈氣而已,就能做到這個地步了。

難怪這個世界人人都想修真。

隨著係統的發問:【去哪呀宿主?】

秦沫將西屋門完整關好,走出了老許家院子,憑借原主的地形記憶,偷偷潛入了村長家。

她來的剛是時候。

王守德剛清理完獸屍回來,正在房中對著一位白袍刺金,衣著不凡的男子點頭哈腰。

男子從懷裡摸出了一塊銀子拋給了他,沒好臉說:“我們分舵的弟子按照你說的航線趕過去,結果卻全軍覆沒,還沒看到那片島。舵主很不滿意。”

王守德把銀子揣好,露出一口黃牙賠罪討好:“想必是那隻龍頭海怪感受到了您那船上靈氣充沛,有戒心。我看秦家那丫頭是個凡人,就能平安上島。明天我再送個凡人過去,請大人放心。”

男子輕哼一聲:“明晚還有一批貨,記得派人拉走填海。都說那位最是喜淨,我就不信了,他還能一直龜縮下去。”

王守德好奇:“難道這隻龍頭怪物是璿璣宮裡逃出來的?”

“不該打聽的少打聽。”男子不悅眯眼。

王守德連忙低頭,畢恭畢敬的把人親自送出去。

藏在窗後的秦沫消化了消息,忙趁機四下翻找王守德與魔修串通的證據,可惜這老小子實在雞賊,竟然連封書信都沒有翻到。

眼見窗外王守德已經要回來了,秦沫隻能放棄,飛快貼著門溜進馬棚。

待王守德關上房門,她才快速離開了院子。

……

老許家。

“我跟她娘已經打算好了。”

“等西屋秦家丫頭把蒙汗藥喝了,明一早蓋頭一蒙,就說是鈴丫頭哭暈了。人隻要上了船,大海裡一漂,誰也不會發現換了人。”

跟本家人保證好,老許出門朝西屋走,想看看秦沫喝沒喝水,伸手去扒門縫。

誰知道才一碰門,就發現原本完好無缺的鎖鏈現在正空蕩蕩垂著。

老許如遭雷擊,一推門,果然發現裡頭秦沫已經不見。

“這怎麼搞得?”

幾個本家親戚圍了過來,撿起地上鎖鏈查看情況,都急得熱鍋螞蟻一般。

“不是這麼粗的鐵鏈鎖著,她怎麼能打開的啊?”

“天爺!快看這是不是被人徒手捏斷的吧?”

“這可不像是個黃毛丫頭能辦到的啊老許,那丫頭從海上轉一圈回來不會是招來了什麼怪物吧?”

老許整個人都懵了。

周圍人嗡嗡嗡,他卻一個字都聽不進耳中。

現在該怎麼辦?女兒他已經送走了,西屋裡的人也不見了。

明天一早村長過來要人,他該怎麼辦?

一群人七嘴八舌中,忽然傳出一聲氣喘籲籲的哭腔:“爹——”

鈴子從驢車跳了下來,一向怕人的小姑娘,哭的稀裡嘩啦卻狠狠地跺腳。第一次在所有人麵前大吼:“爹你怎麼能這樣啊!大騙子!大騙子!”

“小沫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好不容易活下來,憑什麼替我出海啊!你為什麼要害她!”

老許正焦頭爛額,可麵對閨女的指責心底一酸,寒聲嗬斥道:“誰叫你回來的?快跟你娘走!”

鈴子彆開臉,“我不走!”

老許看著閨女第一次露出吃了秤砣鐵了心的表情,氣的直哆嗦。要是一開始沒有這轉機就算了,可是他都已經做好了打算,一旦抓住了希望,又怎麼忍心看著自己的閨女白白送命。

他朝前邁一步就要推搡鈴子離開。

卻被周圍本家七手八腳拉住胳膊。

“哎呀老許算啦。”

“你瞅瞅那秦家丫頭也不見了,正好這鈴子她回來了,這事咱就當沒發生!”

“明兒還讓鈴子上船,也算是個交代呀!”

被架起來的老許,黝黑臉龐紅漲,像是掉進了陷阱裡的老牛,咆哮著甩開幾人。

“送死的不是你家閨女你們當然不心疼!”

他說完這句話,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抓住了頭發蹲在地上老淚縱橫。

鈴子鼻子一酸,跟著抹了抹臉上水漬。

旁人又講:“老許不是我說你,這事當時你也是點頭的啊。現在又講這些舍得舍不得的話?”

“難道還怪咱們了?”

老許抱著頭咬牙直拍腦袋。

鈴子過去抓住了他的手,吸鼻子安慰說:“爹,閨女自己答應的,閨女不怕。”

老許看著圓潤可愛的女兒,淚眼模糊,仿佛上一瞬間她還蘿卜丁一樣跟在自己腳邊“咿咿呀呀”,父女倆在海邊撿魚被甩一尾巴水。

他怎麼舍得啊?

他怎麼舍得!

可這家裡已經半點糧都沒了,鈴子她娘厚著臉把娘家都借愁了,實在是半口口糧都討不到啊。

俗話說救急不救窮。

眼見那海水黑的渾渾,不能出海打漁斷了謀生的路,誰敢隨便借給他。

總不能叫一家人都餓死吧?

老許也不知道他該怪誰,他隻能嚎啕大哭:“這海神大老爺不給活路,災季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鈴子手足無措紅著臉,隻能緊緊抓住爹的手。

見狀周圍人也開始唏噓哀悼。

大家都是靠打漁為生的,誰家都過的是緊緊巴巴,吃了上頓沒下頓。今天是老許家活不下去,明天說不準也該輪到自己了。

一潭死水中。

秦沫仍然穿著那被獻祭的紅喜袍,少女抱臂溫吞的從院門外走了進來,宛若一尾生機勃勃的紅鯉魚劃破了水麵。

鈴子猛的抬頭,要哭不哭的憋嘴看著她。

“不怪你。”秦沫說了她一句。

回眸看向老許本家幾個孔武有力的中年男人。

幾人頓時將詢問的看向老許,意思這下人自己回來找死,想要把她製服不在話下。

老許隻複雜的看了秦沫一眼。

“小沫,伯伯對不起你。你就當可憐可憐鈴子,她是個實心眼的傻孩子,這輩子已經過的夠苦了。”

聽這話幾個人便圍堵向秦沫。

秦沫就那麼安靜的站在原地,問道:“許伯伯,你真覺得把我或者鈴子送給海神真能解決海水汙黑,不能打漁的問題嗎?”

老許張了張嘴。

秦沫打斷:“實不相瞞,這場災季恐怕根本不是天災而是人禍!正是海神派我過來告訴大家真相的。”

在場人目光懷疑或譏誚。

“你就彆胡亂扯了秦家丫頭,還什麼受海神指引,我看你根本就是自己怕死,所以才從海上偷偷劃了回來!”

“按理說,我們把你交給村長,你也還要再被送回海上一死。現在你替鈴子那丫頭去一趟,也算是提前給自己積了陰德!”

“你既然自己口中都不信有海神?卻為何還要拿活人獻祭?”秦沫麵不改色,一抬眉。

“你自己也說了,去了海上就是一死。”

“那為什麼我還活著回來了?”

麵對這幾句擲地有聲的質問,說話的人吃了個憋,一時竟被噎住了。半晌輕哼:“光伶牙俐齒沒用,不信你問問在場誰能信你胡說的。”

聞言鈴子鬆開她爹,堅定站在了秦沫身邊:“我信!”

“毛丫頭少添亂!”鈴子委屈被扯了回去。

秦沫站出來看向鈴子她爹,麵無懼色:“許伯伯,我可以答應明天替鈴子出海。你若是不信我是受海神指引拯救漁村,可以綁住我的手腳,讓我不能碰船槳。”

“但若是天黑前我能平安回來,我也有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