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心(1 / 1)

王朝自然而然拉起季言心的手,眉目含情,滿麵赤誠:“姑娘,我想與你成親。”

在場之人皆以為這紅衣女子會扇王朝一耳光,沒承想她隻是抽回手,眉頭輕蹙,臉上的表情比王朝還要認真。

季言心看上去很是苦惱:“要與我成親?你有何特彆之處?”

王朝聞言,本就水靈的眸子眨了幾下更是笑得陽光燦爛:“少爺我優點可多了,肉眼可見的英俊瀟灑,溫柔體貼,浪漫多金,博聞強識……”

“停停停。”季言心無情打斷,“你這些太普通了。”

“……”王朝的心像被人捅了幾刀子一樣,他靠在一旁侍女的肩膀上,聲帶哭腔,“少爺縱橫大陸這麼些年,還從未有人說我……說我普通。”

季言心又補了一刀:“這還不普通啊?”季言心從小見多了,招搖山裡乃至王宮,誰不是天之驕子。

半晌,季言心再道:“不過你有一點挺好。”

王朝從扭頭問:“什麼?”

季言心笑得沒心沒肺:“你很好笑。”

“……”王朝恨不得吐出一口老血。

季言心欲為止解釋:“我是說,你很有趣。”

“季姑娘,正是要緊。”青離悄聲提醒。

季言心才一本正經:“與你成親我做不到,其他事你說出來倒是能考慮考慮。”

小狐狸歎了口氣,很是溫和有禮:“我等來此是真心求舫主助我們更改時日的,此事對我等極為重要,性命攸關,望舫主成全。”

王朝依舊不死心:“隻要這位狐仙姑娘嫁於我,少爺這條命都是姑娘的。”

季言心:“我不喜歡太普通的。”

“……”眾人沉默,哪有人初次見麵就這般交談的……

“我有點要事需處理,若是姑娘想好了,隨時找我。”王朝說完邊便要走,又補了句,“姑娘隨意在舫裡轉轉,反正你的同伴還被我困著,不急於一時。”

待王朝一行人走遠,季言心鄭重對青離道:“這舫主能把人困在看不見的地方,不好救出百裡翊,我們先到處轉轉看可否有端倪。”

一人一狐在畫舫上看似優哉遊哉地轉了一圈又一圈,憑著季言心討喜的性情和甜甜的小嘴,已經從畫舫女子中得知了一些消息。

第一,舫主王朝一直生活在海上,雖生死畫舫聲名遠揚但他從未去過陸地。

季言心:“單這一點就極為可疑,頗像是死在水裡的亡魂。”

青離再一次覺得季言心真是想到什麼來什麼:“舫主怎麼看也不像是亡魂。”

第二,畫舫上的女子竟皆是王朝的戀人!且她們個個真心實意愛慕王朝,還都不爭不搶,相處得看似比親姐妹還要親。王朝對他們亦是百般嗬護,萬般體貼。

季言心斷言:“他可不就是個色鬼麼?還是個死在水裡的色鬼!”

青離:“……這……”青離麵對季言心超脫俗世的思緒有種喪失言語的錯覺。

“我覺著……”季言心認真思索狀,“王朝和這些女子們定有某種相互換取的東西。”

舫上女子們皆知曉舫主向季言心求婚之事,都將季言心看作同她們並無二致的人,大抵上又是這位少爺新鐘情之人,既然來了畫舫日後都要好好相處,便沒有將她當做外人。

後半夜,待畫舫的客人都離去後,早已摸清畫舫路線的季言心和青離躡手躡腳來到舫艙底部一間鎖著的艙房前。

季言心指著上著鎖的門道:“有結界。”

青離狐疑:“季姑娘怎會知道?”

“經驗。”季言心成竹在胸,“不信試試?”

小狐狸伸出尖尖的指甲,輕觸上門,果真被彈了開來,而後試了試解不開這結界,便隻能指望季言心:“如何是好?”

季言心不知何時手裡拿了一塊紅色火晶,將其遞給青離:“我雖有靈力,可是用不了,此為破軍,除了大仙師和妖聖此等境界之人設下的結界之外,其餘結界皆不在話下,你隻需將靈力注入其中即可。”

青離接過火晶照做,果然哢啦一聲,鎖開了。季言心眼疾手快接住沒讓它掉落弄出動靜,而後結界也跟著破除。季言心將破軍收入須彌納戒中,一人一狐貓著腰進去複又將門輕輕帶上。

艙房內流光溢彩,斑斕奪目。卻不是燈火照亮所致,而是一個個散發著流螢光輝似的琉璃瓶子整齊排列在紫檀雕花多寶格上。

季言心忍不住拿起一個琉璃瓶小心翼翼托在手中,青離也湊過來仔細看著。瓶中裝滿了砂石似的東西,每一粒都在閃閃發光。

青離忍不住感歎:“這是何物,真漂亮。”

季言心也從未見過,便拔了琉璃瓶的蓋子想倒出來看看。

這時,門突然被打開,季言心手一抖,手中琉璃瓶滑落。

下一瞬,一個碧色身影如同海中的巨型水草一般從門口被風席卷著貼地劃來,仿佛是賭上性命般接住了從季言心手中滑落的琉璃瓶。

“還好還好,沒撒出來。”王朝忙不迭把蓋子蓋回去,才從地上爬起來,撥了撥他弄亂的發絲,竟是絲毫不在意季言心闖入他設著結界的艙房。

小狐狸躲在季言心背後瑟瑟發抖,正在想如何解釋時。

王朝道:“姑娘,這可不能亂動,對我來說比性命還重要。”

“好說好說。”季言心哈哈笑著,“下次不會了。”

王朝回以微笑,此時眼裡明亮得裡麵仿佛有星辰閃爍:“姑娘真是體貼明理,少爺我愈發喜歡了。”

之後,季言心與青離便被請了出去,王朝還親自為她們安排了住處。

待外麵零星腳步聲都歇下時,季言心對青離道:“你先歇息,我想到個法子,或許有用,我去試試。”

青離問:“若是法子不成呢?”

季言心答:“那就再想,會有法子的,你就放心睡吧。”說罷季言心摸摸小狐狸的頭,將她抱到榻上。

季言心走至門口,不知怎的傳來一陣異香,而後腦袋開始發昏,整個人似是要隨著那香氣飄起來一般。她敲了敲額頭,想讓自己清醒些,那異香卻愈發濃烈,似是蟲子一般鑽入她的鼻腔。

身後小狐狸已是少女模樣,她漠然開口:“季言心,你要嫁給王朝。”

季言心麵目呆滯,一步步走向青離,癡癡道:“是,我要嫁給王朝。”

青離道:“我們沒有時間了,況且那百裡翊萬不能隨你入了青丘。”

百裡翊,索性說被困在一個白鶴當空,青山綠水好不愜意的結界中,不如說是他不想出去。

此時百裡翊正倚在一處涼亭的簷柱上數頭頂飛過的白鶴,季言心於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堂堂魔尊,竟被一毫無修為的人族女子強行結契做了本命法器?魔尊怎能是法器?還是人族法器?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從季言心回招搖山路上開始,隻要稍有機會,百裡翊便會對她不管不顧,落井下石,能添亂則添亂,他非要叫她多吃一些苦頭好讓她知道,她結契魔尊是何等離經叛道之事。

……

青離又變作小狐狸的樣子,輕輕敲響了王朝的門。

睡眼惺忪的王朝打著哈切,想看是誰大半夜吵醒自己,左顧右看沒見著人:“許是風太大了吧。”

“在這呢,王公子我在這。”小狐狸昂頭叫喚。

王朝覺得狐狸都長一個樣,確認著:“美娘子的小狐狸?”

小狐狸眯眼笑:“對呀,我家主人季言心,就是那宛若天女下凡的紅衣女子。”

王朝有些無奈:“你找本少爺何是?難不成你主人羞於對我表明心意,讓你來傳話來了?”

青離一副諂媚樣:“是的呀,我家主人說願意嫁給王公子。”

“此話可真?”王朝一聽睡意全無,瞪大了眼睛,“本少爺心思單純滿腔赤誠你可彆騙我。”

青離篤定:“真,比金子還要真。主人說那些話,隻不過是想引起王公子更多注意而已,雖主人是真心心悅王公子,可她的心願公子夜的滿足不是。”

王朝想也不想:“答應,都答應。說罷,要我去哪兒更改時日?我們一早便成親,之後便同娘子前往。”

“那就這麼說好了,我這就回去為我家主人準備。”小狐狸欣然離開。

王朝興奮得睡不著,連夜就讓人趕著把畫舫布置了起來。

當朝陽浮出海平麵時,王朝已身著喜服站在季言心門口等待。

不一會兒,季言心便也打扮好出來,王朝牽起她的手,甚是欣喜:“看來娘子也著急與我成婚,我此生定不負娘子。”

喜悅奏起,兩人踏著一路的海梨花步入喜堂。

王朝目光灼灼,看著季言心裝扮過後更是無懈可擊的臉,癡癡道:“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死畫舫之名雖由此而來,時至今日我才知曉何為情愛。”

見季言心未有回應,王朝以為是她第一次成婚難為情,如此想的時候,王朝不自覺紅了臉。

兩人正欲拜天地時,憑空一陣紫雷炸開,嚇得眾人大驚失色。

那個有著顛倒眾生麵容的男子,自紫雷中出現,將季言心從王朝手中拉過,眼神卻冷冷看著一旁的小狐狸:“適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