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一懸當初從兩個管事那裡搜刮來三件法器,一個印章,兩條鞭子,都是黃級下品,雖然品級很低,但也是法器,當初在那個練氣四層的管事手裡,隻能變成一層小小結界擋住穀口,而在築基後的遲一懸手裡,卻能膨脹成一個巨大的碗狀將整個山穀都護住。
那兩條鞭子,在練氣期手裡隻能用來打人,放在他手裡,卻可以無限延長卷走天上的飛鷹,還能在他身上纏繞成一件護甲。
由此可見,練氣和築基不但力量天差地彆,使用方式不同也能讓一件法器發揮不同的功效。
可惜的是,鞭子為了抵擋宋典來的靈力自爆,已經沒了,印章結界擋了一下宋典來的靈符攻擊,不知損傷了多少,回去得仔細看看。
還有玄甲蟲王煉製的護甲,也在爆炸中龜裂了。
遲一懸拍了拍護甲,哢噠哢噠,碎裂的甲片摔在沙土上,砸出一個個小坑。
“唉,這回可真是損失慘重。這個世界對窮鬼未免太殘酷了。還好並不是一無所獲。”
遲一懸伸手一招,落在地上的三件法器飛入他手中,他頓了一下,把法器扔掉又召來,扔掉又召來……如此反複數回,玩得不亦樂乎。
他開始覺得這個世界雖然哪兒哪兒都不方便,但是能修煉還是很棒的,拿東西多方便啊!簡直是懶鬼福音!
這三件法器就是宋典來剛剛扔出來襲擊他的如意、珠子和錐子。被影衛用鬼氣裹了一圈後,威能消失,現在光芒暗淡灰撲撲的,肉眼都能看出受了些損傷,遲一懸讓命器鑒定一下。
【鑒定完畢!】
【金木錐,蘊含五行屬性中金靈與木靈的法器,十分鋒銳,黃級上品。目前為黃級中品。】
【血如意,可散發劇毒血霧,金丹以上無效,黃級中品,目前為黃級下品。】
【驚雷珠,蘊含雷電,使用時投擲而出,可召喚至少一道落雷攻擊敵方,黃級上品。目前為黃級中品。】
遲一懸有些失望,最高竟然隻有黃級上品,看來宋典來果然混得很差啊!
“好在我有個煉器坊,扔進去回爐一下,應該能恢複品級。”
而能把這三件法器弄得掉級,影衛遭受的損傷也不少,遲一懸能感覺到,棲息在他影子裡的何念遠很虛弱。
“不知他何時能恢複,不過沒了宋典來,短期內應該不必擔心再有修士找上門了。”
【陛下,宋典來的屍體必須處理掉。】
遲一懸頷首,他當然知道。連商隊都有追蹤痕跡的辦法,霸刀門這樣的仙門怎麼可能沒有?雖然宋典來在霸刀門隻是個小人物,他失蹤還是死了未必有人會關心,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得把能追蹤到他的東西都抹除掉,最關鍵的當然就是屍體。
至於法器上的認主痕跡和氣息,剛剛在入手的那瞬間就已經被遲一懸抹除了。
他單手隔空一抓,宋典來的屍體就懸浮而起,然後化作一個小點消失了。
好了,現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遲一懸,再不會有人知道宋典來正在朝歌地下的汙水處理廠裡安眠。
這個建造好後一直沒有人使用的排水係統一察覺到異物進入,立即開始勤懇地工作。宋典來的屍身很快被排進了清淨籠裡,不久後,他的身軀就會被清淨籠分解排出。
“宋典來活這麼久,不知吃了多少可愛的動植物,現在把他分解成營養物質回饋大自然,也算是給他攢功德了。”
【您真是目光深遠博愛眾生。】
遲一懸正笑眯眯聽著命器吹彩虹屁,就聽命器接著道:【您之前堅持建造排水係統,是否已經考慮到今天?】
遲一懸眨眨眼,“你猜。”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幾個熟悉的呼喚。
“東家!”
“東家……”
遲一懸不必回頭,眼前就自然浮現出雜役們奔行而來的模樣,這是神識被觸動的反應。他用命器觀看外界時,像是用機器投影出一片隻有他能看見的屏幕,但是神識帶來的完全不同,沒有屏幕,而是像回憶一樣直接在腦海中出現畫麵。
這感覺還真有點神奇。
遲一懸看向雜役們,麵上沒有表情,因為他還沉浸在成為修士後的神奇體驗中,無論雜役們說什麼都是左耳進右耳出。當然他的眼神也是虛的,因為他正專注用神識觀察周圍,眼睛裡根本什麼都沒看,名副其實的神遊天外了。
如果此時他能正眼看看雜役們,一定會控製不住腳趾摳地。
因為雜役們正用一種又敬又畏,又動容又羞慚的複雜眼神看著他。
當那個碗狀的結界將整個山穀都籠罩其中後,山穀內的人們怔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們被保護了。
仙師沒有拋棄他們,他寧願與一位修士結仇也要保護他們,甚至在跟那名修士打起來時,他還不忘用結界保護他們。
保護他們!
長生界有十四洲,十四洲凡人卑微如塵土,任何修士都可以踐踏碾壓,沒有人會覺得不妥,畢竟塵土本就是踩在腳下的。縱使有不甘,有怨恨,可那又能如何呢?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成為修士,或者供養出一位修士,如果永遠都成不了修士,那也隻能一輩子被修士踩著了,沒辦法,誰讓他們是凡人呢?身為凡人,就該認命。
他們從未想過,會有一位無親無故的修士願意冒著風險保護他們。
等反應過來後,再回想這幾日在穀中的生活,回想之前的質疑和畏懼,隻覺得自己可笑又可憐。明明仙師為他們做了那麼多,封印苦海道,救下他們的性命,打開宅門,給予他們生命之水,建造煉器坊和醫藥坊,讓他們每個人都有活乾,有糧吃……
可是當其他修士來犯,他們竟然真的覺得仙師一定會棄他們而去!哪怕當中有些人抱著舍下這條性命報答仙師的想法,也是萬萬不該!
仙師品性高潔,乃昆山片玉,他們這種想法,無疑是對仙師的侮辱!
等到仙師追著那個修士遠去後,人們漸漸才想明白,有人痛哭,有人大笑,有人大喊,有人奔跑……每個人的情緒都在無聲無形翻湧,胸腔裡溢滿難以言喻的激動與痛楚,很久以後他們才能明白,這是一種真正被尊重,真正站起來的滋味。
可此時他們還沒能弄懂胸腔裡翻湧的激動,隻是下意識地想要跑出去,追出去,想要跟上仙師的步伐,哪怕永遠都追不上,也不能阻止他們向著他追隨,就像遠古覺醒的人追逐太陽……
【不過他們沒法追出來,以郭千山為首的雜役們安撫住了您的子民,隻有已經入道,認為能幫上忙的十個人追了出來。】
遲一懸無所謂地在心裡嗯嗯嗯,其實他根本沒有聽清命器在說什麼。等他玩膩了神識,視線終於恢複正常的時候,他就發現雜役們看他的眼神很奇怪。
“他們為什麼這麼看我?”
命器發出一聲輕笑,卻不說話。
遲一懸大膽猜測,“難道是終於發現他們的勞動力被我白嫖了很久,所以來討回公道?”
命器:【您說什麼就是什麼呢!】
遲一懸:……
噫噫?他的命器學會陰陽怪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