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料想過米花的高犯罪率,在花了一整個白天還沒成功走到公寓後,白鐘直鬥表情微妙地撥通了鳴上悠的電話。
“晚上好。今天怎麼樣?”
“不怎麼樣。”白鐘直鬥揉了揉眉心。她看著警察呼啦啦地衝進來逮捕搶劫犯再呼啦啦地撤離,語氣中透露出疲憊:“不到十二個小時的時間裡我已經碰到了五場扒竊案,兩場搶劫案以及一場殺人事件。也許一次人員走失也能算在今天的份額裡。”
即使是鳴上悠也在電話那頭沉默地幾秒:“辛苦了。沒想到會嚴重到這個程度。”
“米花怎麼成了這個樣子?”白鐘直鬥很難說自己是什麼心情。雖然她願意也能夠輕易解決案件,但這不代表她想走個三五步就被卷進事件中。“而且市民竟然習以為常。”
看他們報警救人清場錄口供的樣子,未免太過公式化了。一直以來這裡的人都生活在這種水深火熱之中嗎?
米花,恐怖如斯!
白鐘直鬥覺得今天可能完不成搬家了:“前輩之前在東京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嗎?”
“沒這麼誇張。”鳴上悠說,“可能這就是米花被稱為犯罪都市的原因。”
白鐘直鬥歎了口氣:“看起來離譜的傳言總會有其理由。”
剛剛她收到了搬家公司的信息,對方跟她道歉稱因為碰上了事件的關係他們去遲了,作為補償他們已經如約付了超時費。
早就知道搬家公司要價虛高扣了超時費才算一般水平的白鐘直鬥:……好的。
鳴上悠的聲音自電話那頭傳來:“而查明真相就是偵探的職責。”
“這種事實撞到麵前的情況已經稱不上推理了。”白鐘直鬥說,“或者前輩的意思是,犯罪都市本身就是某人的陰謀——那可真是史上最大最惡劣的罪行。”
“科學來說,是這樣。”
兩人沉默一陣。
“雖然特搜隊成功解決了數起超自然案件。”白鐘直鬥誠摯地說,“我還是更喜歡科學的案子。”
“我明白。”
“……不說這個了。前輩你現在在做什麼?打工嗎?”
“對。”
白鐘直鬥毫不意外。雖然鳴上悠現在很有錢,但他本人很樂意且經常連軸打工,可能這也是他的興趣吧。
電話那頭傳來了其他人的聲音。考慮到前輩應當不會在麵對顧客時接電話,白鐘直鬥問:“是同事嗎?”
鳴上悠過了一會兒才回答:“不是。”
“那……”
“我被當作嫌疑人了。”
白鐘直鬥:?
電話那頭的鳴上悠繼續說:“抱歉,我得掛了。警察找我。”
“啊、好。”
白鐘直鬥聽著掛斷後的嘟嘟聲,慢慢放下手機。
前輩當然不會殺人。所以,很大概率,是像之前的她一樣被卷進事件裡了。
在東京,這恐怕是常有的事。
白鐘直鬥:……這種事還是彆習慣為好。
另一邊,鳴上悠也放下手機,他看著眼前出示警官證的警察和一旁抬頭看著自己的小朋友,問:“真的有顧客離世了?”
“沒錯。”警察點頭,“初步判斷死者是中毒身亡,而你是將咖啡端給他的人。麻煩你和我們走一趟。”
隻是來打工的鳴上悠:“……好的。”
在警察身邊的小孩子則是輕輕拉了拉他的褲腿,奶聲奶氣地問:“哥哥剛剛在和誰打電話呀?”
“一個朋友。”
鳴上悠低頭看著那個男孩,他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從身形上說大約是小學生,穿著藍色小西裝加短褲,領口還彆著紅色蝴蝶結。
小孩子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鳴上悠看向警察,結果他一臉對小學生熟視無睹的模樣,表示請跟著他們回到案發現場。
鳴上悠又看向那個小孩。這麼一看,他好像有那麼點眼熟。
帶著這種莫名的感覺,他跟著一大一小離開倉庫,回到了咖啡店的大廳。咖啡店已經被封鎖,原本在裡麵的零星顧客正在錄口供,案發現場被警戒線圍住,幾個警察站在裡麵說話。
“真是的,柯南,怎麼又亂跑了?”
還沒等他掃視完咖啡店,一個女高中生就過來抱起了剛剛的小朋友。被叫做“柯南”的孩子尷尬地打著哈哈,在鳴上悠若有所思的眼神中被抱離現場。
這個名字也有點耳熟。
警察的話把他帶回現實:“毛利先生,人帶到了。”
鳴上悠順著聲音看過去,看到一個留著小胡子的大叔。
這不是名偵探沉睡的小五郎嗎!
鳴上悠對他有印象,一方麵是他在電視上出現的次數實在太多,另一方麵是白鐘直鬥曾經銳評道他推理的時候比起低頭陳述更像真的睡著了。
“在影像資料裡他甚至沒開口。”
“也許是腹語?”
偵探王子那時露出了微妙的神情。她說:“所以為什麼要用腹語?”
好問題,鳴上悠也不知道。
比起這個,他更關心為什麼毛利小五郎現在會在文京區,他不是米花人嗎?
不對,比這個更重要的是,事件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沒等鳴上悠想出個所以然,毛利小五郎便用犀利的眼神盯著他、大聲說:“犯人就是你吧!”
鳴上悠:?
在鳴上悠難得的困惑神情中,毛利小五郎說:“你就是鳴上,對吧?”
“我的確是鳴上。”鳴上悠說,“但是……”
“三川大和先生其實是我的委托人。”毛利小五郎義正言辭地說,“他委托我調查你的行蹤,並聲稱遲早有一天會因你而死。就在我即將與他會麵時,他中毒身亡,而你恰好就在這裡工作。你其實早就與三川先生有矛盾,趁此機會痛下殺手,為了避免被發現,還特意躲到倉庫裡去。所以,犯人就是你!”
鳴上悠欲言又止。在毛利小五郎“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眼神中,他緩緩開口:“三川大和是誰?”
毛利小五郎:?
在毛利小五郎“彆裝傻了”的聲音裡,鳴上悠看向還留在現場的死者三川大和。他的身影被緊急趕來現場的法醫擋住,但隱約能窺見的部分還是表現出他死得極不安詳。鳴上悠斷續看見三川大和的臉,那張毫無生氣的臉讓他內心沉重,但是:“我不認識三川大和。”
方才被抱走的小朋友在這時用天真過頭的語氣說:“叔叔,如果他們真有矛盾,三川先生怎麼可能會讓鳴上哥哥把咖啡端給他呢?”
“這、這個,可能是因為當時三川先生沒有注意!”
在幾人你來我往的交流中,鳴上悠逐漸理清了之前發生的事。
晚上六點左右,受害人三川大和來到了咖啡廳。坐在座位上十分鐘後,第一位嫌疑人,三川大和的女友白井千束坐到了他對麵。兩人聊了一段時間,隨即爆發了激烈的爭吵,白井千束扇了三川大和一巴掌後怒氣衝衝地離開。三川大和沒有追上自己的女友,而是打開手機狂給第二位嫌疑人牧野隼人發消息。幾分鐘後,第三位嫌疑人鳴上悠端著咖啡放到了三川大和麵前,而三川大和還在爆手速打字,沒有注意鳴上悠。又過了幾分鐘,他放下手機,加好糖後開始喝咖啡,下一秒就抽搐著倒在地上,一命嗚呼。正在此時,毛利小五郎一行人打開咖啡廳,震撼地發現命案現場。
鳴上悠沉吟片刻:“所以,你們兩位在咖啡廳的原因是?”
被他看著的白井千束和牧野隼人紛紛移開視線。
說好的吵架之後直接走人呢?說好的發消息瘋狂溝通呢?為什麼你們兩個現在還在咖啡廳?
警察沒有理由回答嫌疑人的話,但剛剛幫他解圍的柯南小朋友還是善解人意地解答了他的疑惑:“白井女士說自己氣不過,所以喬裝打扮一番又進咖啡廳蹲著監視三川先生了。牧野先生則是,嗯,一開始就在咖啡廳。”
至於牧野先生為什麼被當作嫌疑人,是因為他見到警察時反應劇烈、下意識就想逃出咖啡店,遂被警察控製起來。
除了他們之外,店裡沒有人直接接觸到三川大和。店員方麵,由於咖啡製作裝填和送達都由鳴上悠一手完成,所以隻將他納為主要嫌疑人。店長此時正咬著手帕淒慘地看著鳴上悠,不知道是為他感到惋惜還是覺得自家店要開不下去了。
那邊白井千束已經開始供述自己和受害者的關係:“是,我是他的女友,我們的關係也幾乎破裂。他天天沒個正形,而且我懷疑他出軌了!”
說到這裡,她瞪了牧野隼人一眼。
牧野隼人則是說:“我是他的賽博好友,僅此而已。這位女士,彆這麼看著我,我是男的,而且我是異性戀。”
白井千束冷笑一聲:“直男就不能騙感情了?你們不是聊得很開心嗎?再說了,你跑什麼?”
牧野隼人由衷地說:“我不想麵對這一切,其實我看見你進來了。”
“你心虛了?”
“不不,如果你天天被網友騷擾問女朋友又有哪裡不滿意了,你也會很在意的。”
“三川還有臉這麼問?他怎麼不想想自己啃避……的外包裝的時候我怎麼想!”
雖然沒說完,但這句暴言讓在場各位都倒吸一口冷氣。連白井千束本人也閉上嘴,假裝什麼都沒說過。
尷尬的沉默之後,兩名嫌疑人看向鳴上悠。
他們異口同聲:“你又是怎麼回事?”
鳴上悠也很想問。
他真誠道:“我根本不認識三川大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