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站著一位滿臉麻子中年人,他提著工具箱說過來修理熱水器。
“……”
怎麼快!徐文愣住幾秒後,忙不迭將人迎進來,他笑容滿麵地帶修理師傅去洗澡間看看了。
麻子男人掃了幾眼,說問題不大。男人還帶來了新釀的黃酒:說是這裡的習俗,昨夜他們家孫子滿月席的喜酒。
“開工前,要沾沾你的氣,你當年可是我們村的高考狀元!”
徐文羞赧的摸著後腦,唉!一聲十分羞愧地說自己算什麼狀元,或許是又憶起那座學校,他快速拿起對方倒出的半碗酒,正欲往嘴裡送。
麻子男人眼珠子幽幽亮起。
沙發坐著的少年瞳孔一縮,轉過去,站起來。
敲門聲又敲響了,不過這一次如同驟雨打雷般,被凶狠暴力捶響。
徐文嚇一跳,皺眉放下杯子,還以為出了什麼急事,他跑去開門,卻沒想到看見,前天小區門口糾纏他的那位刑警,背後還站著一位高大戴雷鋒帽子的男人。
雷鋒氈帽的男人笑嘻嘻往屋裡看,他塊頭很大,幾乎沒有眉毛的寬額骨,壓著凹陷的雙眼,很像電影裡恐怖的化學怪人。
徐文不安的扶扶眼鏡框。那位刑警,一見開了門,便毫不客氣的大搖大擺走進來,越過徐文,幾天沒洗的亂糟糟卷發上散發著濃濃煙臭味。
“——你們!不覺太過分了!你是在跟蹤我嗎?”
“嗯?”老貓巡視的目光,如願地發現沙發上安靜坐著那位少年,他才嘴角勾起,正視從頭到尾在他耳旁嚷嚷的人。
“你見過我嗎?”老貓敏銳地看著他。
“我們前天才見過,你來小區找我了解停車場案情,你是現在裝作不知道嗎!”
徐文氣極冷笑。老貓低頭撓著耳朵後的子彈疤痕,漸漸興奮不已。
“——你說我找過你!”
接著他強勢如土匪般,一把拉開礙事的徐文,他緊盯著廚房裡麵。正低頭打開維修箱的麻子男人,拿出鐵錘,抬頭定定看著他。
“怎麼見鬼了,以為我死了?是不是很意外啊!”
老貓邊張嘴罵,邊脫掉牛仔外套,露出胸口背帶皮夾套,上麵插著一把特製手槍,就連後背黑色腰帶上也藏著幾把刀!
“你每次都換一個麵孔……他媽的!讓老子好找啊。”
幾乎是同時,老貓的眼光,一開始是掠過坐著不動的少年的臉,才到那個麻子男人。
他蹬步衝上去,從腰間摸出的一把飛刀疾速一甩!
叮一聲打掉錘子,斜劃過對方的臉頰。
徐文瞠目結舌。接著更恐怖的是麻子男人瞬間複合的傷口,臉頰有一種肉在生長的聲音。
“不用解釋,也知道我們在乾嘛”
一旁的雷鋒氈帽高大男人,上前拉開棕色皮衣外套,露出一身的武器,他側側下巴,指向門口,讓徐文他們先跑出去躲起來。
話音剛落,廚房一片狼藉,哐當炸響!老貓已經跳了進去,摸出第二把尖刀不斷捅進麻子男人身體,男人嘴巴裂開發出瘮人的野獸嗥叫,兩人扭打起來,貼擦灶台翻卷了幾圈。
過程中男人手指甲爆長,似刀片,一閃!掃過老貓胸口,再補上一腳,將老貓踹飛!
隻聞見一聲悶哼,撞到牆彈到案板上的老貓,邊吐出嘴裡的血,邊抄起旁邊的切菜刀,一刀砍在正撲過來的男人的脖子上,瞬間血液飛濺——手起刀落!他壓著將對方的人頭砍下。
“——啊!!”
剛走到沙發拉住少年的手臂的徐文,目睹到這一幕不覺發出恐叫,他幾乎凍僵住身體。
他看見了什麼!
像砍斷的魚頭,滋血的頭顱被隨手扔進不鏽鋼水槽裡……一個無頭的軀體在掙紮脫身,它手腳迅速揮動,像仍看見路,將廚房所有的鍋碗瓢盆往對手身上砸。
宛如有現場觀眾助興般,老貓發出更加亢奮的聲音,齜牙笑道:“不不不!它還沒有死呢!”
然後連抄起刀握緊追過去。
看舉起刀尖的架勢,是想插進胸口裡!
就在這短短不到一分鐘……無頭露出骨肉神經的脖子跟瞬間彈出一個肉球來似的,竟然駭人恐怖的重新長出了一個頭!
麻子男人長出了跟老貓一樣的臉!
老貓揮著刀受不了地吐槽:“你能不能彆頂著老子臉,跟我對打!真他媽惡心……”
「不能,已經砍掉變化的臉,如同死掉的一層皮,是沒有辦法再複製的。」
心裡這麼想著的少年,從沙發上一下站了起來。
他怎麼會知道這些事?
靠在冰箱的麻子男人,瞬間仿佛感應到同類的磁場波動,極度興奮朝他看過來。
走上前的少年征住,臉上有些愕然。
他聽見了他的聲音……
而同時老貓搭檔腰間的一枚透明玻璃瓶裡,類似某種蛇或者是蜥蜴的尾巴的肉切片激烈抖動著,像活過來似的。
搭檔麵無表情地低頭瞧了一眼瓶子,又瞧了一眼少年,下一瞬,便毫不猶豫拿起手槍,朝左邊開了一槍。
眉心中彈的少年,應聲倒下。
他這一槍,讓徐文失去靈魂般,瞳孔放大,接著瘋狂推開他衝上去。
他淒厲地吼著:“——你乾什麼!!”
“他不是人……”
“你說什麼……他是我兒子!”
“……他連血沒有……”眼前的冷血刑警,點點自己的額頭提醒他這個事實。
“你見過額頭中彈還能起來的人類嗎?”
這句話剛結束,徐文僵硬感覺到背後有什麼,他渾身顫抖地轉過身……少年的身體詭異的直挺起,坐在地上,他茫然地摸了摸自己平坦的額頭,眉心連子彈孔都不見。
“子彈打不死它們的……”
頗有經驗之談的這句話,悠悠從廚房飄過來。
是老貓說的,他像經驗老道的剖魚屠夫,他手腳麻利處理著那隻麻子男人。他不知何時將刀捅進了對方的胸口,哢哢幾下開膛破肚,在裡麵攪了攪,血腥拽出一個異常肥碩大的心臟,紅藍紅藍的、上麵布滿血管。
他嫌惡心,迅速一把扔進旁邊煮湯的高壓鍋裡,蓋上蓋子使勁擰緊說。“一定要挖出它們的心臟……才會真正的死亡!”
裡麵心臟惶恐逃跑似的不停撞擊,高壓鍋在灶台上不停嘎吱嘎吱晃動。
他像處理完一個海鮮,淡定的在置放頭顱的水槽裡洗手。
他邊甩著水滴走過來,彎腰嘖嘖聲,欣賞起少年的臉。
“……你裝他兒子裝的挺像啊,大半年的超乎我意外,怎麼?扮演人類上癮了!”
徐文一下腿軟,臉色悚然後跌坐在地板上。少年轉動眼珠望著他。他沒辦法控製麵對未知生物、激竄全身骨頭的那股冷顫……那是源自人類本能的懼怕。
討厭的人!討厭的聲音!
仿佛被惹毛了似的,少年額頭那處瞬間往上鼓起,眼瞳細眯。
如木偶扯動四肢般,哢哢弓起身,倏地一閃而過,接著便是那位搭檔被閃過的□□撞上,一下飛創到沙發,手裡的槍支也跟著甩了出去!
老貓立刻拔出腰側的手槍預備射擊。待他才看清兩人人仰馬翻的在倒地麵的長沙發上撕打,可下一秒,玻璃窗戶瞬間破開,是少年力大無窮恐怖的一把摁住搭檔的脖子往前推進,宛如子彈般,唰地!衝破背後的一扇窗戶的玻璃摔了出去。
“——老博!”
老貓cao一聲!趕緊跑上窗口邊查看,隻見樹杈掩映的後門空地上,豔陽高照,塵土飛揚。
高大快兩米的搭檔老博,被少年雙腿緊緊絞住腰,騎在他肩膀上麵,要他命般,雙手定定掐住他的脖子不放。
金色晃眼的太陽下,一百米以內家家戶戶的豬狗牛羊突然縮成一團緊張吠叫起來,它們朝天恐懼驅趕的方向……是徐文家的院子。
“……小晙……”徐文眼神漸漸聚攏回來,他佝僂著身子從地上慌忙爬起身,他瘦骨凸顯的右腳掉了拖鞋,腳底踩過飛濺的玻璃碎渣。
窗外茂密的綠葉妨礙了瞄準的視線,老貓扭身便是一槍,直接打掉一旁後門上鐵鏈的鎖……徐文一路拖著血跡,蹣跚跟在被打開的後門方向,隨即是一聲擊中的槍聲、響徹天空。籬笆後的排排灌木叢裡,頓時野雀驚飛!
徐文眼鏡框後的雙眼睜大,他手足僵硬地加快腳步,他蒼老的視線穿過老貓的持槍射擊的背影、穿過白燦燦晃眼的日光,直到看見那一幕,才徹底攫住了他的聲音,他張嘴啞然地定在了原地……
眼前的已經不能稱呼為人類,
後腦中槍的少年,甩落點點鮮血,滲透在黃色的沙土裡,不到一瞬,他的後腦勺中彈的窟窿已經複原,他被惹怒般,極其凶猛地撲粘在刑警臉上,背後脊椎骨長出一條類似巨型蜥蜴鱗鱗的尾巴,透明般撲騰甩動著!
要是普通人以眼前少年的恐怖握力,早就被掐斷脖子,可老博卻隻是臉色憋青,一手竭力掰住脖子上的手指,一手從身上摸尋出刀子,他不甘示弱往少年背後猛戳進幾刀,刀刀見骨。等對方發出疼痛嘶吼,他立刻露出嗜血般的笑容,嘿嘿笑著斜插進少年的腰椎間,連皮帶肉森然一劃!
將對方的脊椎骨哢嚓給切斷了!
這是他們組織研究多年,折磨它這種怪物的殘忍手法。
感受到後背支撐的骨頭猝然坍塌,那股疼痛直直貫穿了少年的天靈蓋。
他瞬間煞白的臉上布滿汗水,瞳孔產生劇烈的變化,他痛憤地朝天張開嘴,嗥叫出厲聲,旋即口中的舌頭變長掃過下顎,肩胛骨的包裹的運動藍色校服,被疾速生長的□□撐裂,接著掐在老博脖子上的手指暴漲!
感知的危險的老貓,焦急大喊起老博的名字,千鈞一發的時刻,兩位刑警拍檔默契合作。
老貓雙手瞄準連續開槍,子彈被疾速甩起的尾巴阻擋!老博迅速舍棄刀柄,拔出新刀欲捅進少年的胸口,下一瞬,什麼一閃,眨眼間,他的肚子一涼,五根鋒利的手指已經沒入他胸口!
恐怖長高完全是成年人麵孔的少年,赤腳站在地麵,一對眼瞳呈綠色豎狀冰冷看著他。
——已經不成稱呼為少年,眼前宛如怪物的徐閎晙,一頭濃稠黑長發,覆蓋住他半邊臉,脊椎骨後碩大的蜥蜴尾巴像響尾蛇似的豎起……他微微收緊插入對方胸口的爪子,想立即絞斷人類心臟的那股嗜血獸性,
在瞥見前方父親那蒼白失色的臉孔後,停止了行動。
“……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