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反濺打濕褲腳,雨衣偶爾像被小石子擊中似的,“嗒”的一聲。
水痕流過透明光滑的雨衣表麵。
鐘淺巧第一時間是僵了下,但很快,恢複正常,權當這是一次意外。
不如說,還好,她又回頭看了一眼。
她站的角度宇興是絕對看不見的,但因為這一眼對視上了,事情變得有點麻煩。
原本,她是想借口腳滑摔了一下才不小心把手機掉水裡去的,反正沒人看見,隻要演一演就好。
但現在,鐘淺巧盯著對麵的宇興,這家夥到底還要看多久?難不成真要她摔一跤?
張軼的手機她是一定要毀掉的。
不然,讓張軼氣頭過了聯係上經紀人想出解決辦法,這次的事就跟撓癢癢一樣了。
鐘淺巧扭頭,朝後看了眼腳邊的石頭,再回看,宇興依然呆呆的注視著自己。
好吧。
鐘淺巧動了動腳踝。
那個黑熱搜下的評論,還有一些營銷號趁機抹黑造謠式的發言指責,每一條都夠張軼恨上大半輩子了,張軼短時間內注意力都不會轉移。
最後再確認了一遍張軼的狀態,鐘淺巧低頭,假裝看見了什麼奇怪的東西被吸引。
“這…”她彎腰,伸手去扒拉地上的石塊,十分好奇,
假想中的蜈蚣從石頭底下突然鑽出來,鐘淺巧整張臉都白了一下,應激叫出聲連忙往後退,正要精準地被石頭崴腳、連累摔個底朝天時,被一隻手牢牢抓住了。
“!啊…”
“巧巧!”
宇興抓住向後倒的人,下意識把人往自己懷裡帶防止她摔下去,鐘淺巧懵了一秒,還沒來得及踩中石頭,就被某個人圈住抱在了臂彎裡。
宇興一手箍緊她後腰,一手拉著她的胳膊朝前,慣性帶著她擦過他的下巴和肩,撞進他上身。
硬邦邦的。
帶著水果香…
“……”
“沒事吧!?”宇興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聽起來很慌張,說完自覺後退和鐘淺巧分開想看看情況,卻不甚自己崴了一下吃痛,張牙舞爪間不留神打掉了她的手機。
“撲通。”張軼的手機入水。
“啊啊!”宇興抱頭尖叫,試圖挽救的同時又滑了一腳,重重地踩到了手機上。
張軼的手機原地裂開。
“啊啊啊!!”宇興痛哭。
聽到他的鬼嚎,張軼總算回頭看了一眼,順著他的目光發現自己的手機泡在水裡還碎成了兩半,瞬間暴走過來扯人衣服,
“臥槽你馬!!!”
鐘淺巧:“………”
…?
發生了,什麼?
不到兩分鐘,宇興拉住她,自己摔了,弄壞張軼的手機,還撇清了她的嫌疑。
鐘淺巧第一次,有點震驚…
“你他媽什麼意思,你故意的!”
“不是,”宇興苦笑,“不是不小心,”
“?!”張軼猛抬拳,他這一拳,正在怒氣峰值頂端,完全不計後果,揮下去的時候帶起風,如果命中目標,少不了出血。
宇興屈膝蹲下利落地躲了。
“不是不是,不小心!”宇興合掌解釋,張軼撲空瞳孔緊縮,本能地又朝著宇興躲開的方向砸去一拳。
宇興一溜煙兒跑了。
“真的是有意!彆生氣!”兩人開始追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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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拳,鐘淺巧想起來都會後怕。
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得太快,等她從自己的事反應過來時,宇興已經逃了。
隻有那一拳,印在她腦海裡。
“……”鐘淺巧在腦子裡過了下,想到什麼迅速撈起水裡的手機,急忙追上去。
“…等等!手機…手機好像還能用”
兩個男生認真跑起來,無論如何她也追不上。
鐘淺巧用最大的音量喊了聲,張軼完全沒聽到一樣,好在宇興耳力不錯。
“對哦!”
宇興停下轉身壓製住了張軼。
張軼的手機當然是徹底報廢了。
宇興僅用兩隻手抓住張軼就控製住了他整個人,張軼難以置信地顧湧,卻怎麼也掙不脫,反而還有種越來越吃力的感覺,難以置信。
鐘淺巧也是這下看了,才知道原來宇興這麼強…?
她小跑到兩人身邊,微微喘氣,宇興就等著她來,著急道,“快看手機!”
之前,宇興被張軼逮到明明都隻會求饒。
張軼其實也沒那麼離譜,真傷了人早晚他都得吃幾頓網暴給公司交罰款,這回情緒上來了,宇興又沒有老實受他欺負,所以才特彆出格。
“嗯嗯!”鐘淺巧應聲,把手機遞到張軼麵前。
那手機,屏幕碎成了三瓣,原生殼裡的線路芯片露出來不少,全部沾水,但凡有眼,都能看出來不行得不行了。
“你看!”
……
“………”
宇興鬆開人,深鞠躬道歉。
“我把我的賠給你。”
-
-
宇興的手機暫時給張軼用了。
用他的號披上馬甲,張軼在微博和“黑子們”大戰了三百個來回。
黑熱搜是批評他耍大牌,欺負工作人員人品佳德不配位的,前腳,熱搜出來,後腳他兩個代言官宣解約,正好證實了熱搜所言不假,除了粉絲張軼的路人緣也不太行,一點風吹草動全網上趕著嘲諷。
鐘淺巧把自己的手機要了回來。
“我幫你…把代言要回來?”
她就是以這個理由拿回了手機。
憑她現在的資源,絕對能幫上忙,實在不行砸錢也能給張軼硬砸出一個反轉來。
張軼躺在車後座上。
車窗降到底,他的腿交疊搭在上麵,聞言“嗬嗬”。
“老,子,不,需,要!”他一字一句地說,
“就這破玩意兒,也配老子去拿回來,沒了我遲早撲街,”
“我到要看看他們沒了我代言銷量會降多少!”
——但鐘淺巧還是拿到了自己的手機。
她說能幫,就一定可以,這一點,他們倆都知道,毋庸置疑。
鐘淺巧並沒有戳穿,勸了幾句,明裡暗裡地引導:肯定是品牌方弄錯了什麼,那兩個代言位隻有張軼站得穩,原本就是屬於他的東西,就該拿回來,不能說氣話…諸如之類的。
張軼被誇得滿意了,安心躺在車裡和彆人撕b。
至於,能幫的情況下,到底真不真幫,鐘淺巧早就考慮好了。
-
除了是由宇興來弄壞張軼的手機這一點,一切都和計劃沒什麼出入。
鐘淺巧拿著手機,繞到車的背麵。
張軼頭頂對著的方向,是另一處水流量稍大點的瀑布,他們三獨享了一整片瀑布群,宇興檢查了無人機錄下的視頻又玩了一會兒後,從包裡掏出一把傘,站在瀑布下不停地往上拋。
風很大,傘因為重力往下掉的時候,又被吹飛起來,有時候甚至傘撐會被吹開一些,宇興應該是想要傘在空中完全打開,順著風再飄下來。
“…不累嗎?”鐘淺巧再往那邊走近了點,離車更遠。
“?”宇興回頭,“不累!你試!”
“你先來吧…”鐘淺巧拒絕。
“好!”宇興笑笑,蓄力,再一次把傘往瀑布前的高處扔。
折疊蜷縮起來的黑傘劃出一道弧線,到達最高時傘翼抖了抖,張開大半,可惜還是沒能完全被撐開乘風飄起來。
“當”,傘落到地上,宇興不厭其煩地去撿。
鐘淺巧就這樣看了很久。
她有疑問。
宇興,最開始,到底有沒有看見她想弄壞張軼的手機?
沒人發現的角落,鐘淺巧的表情變得尖銳了一瞬,目光陰鷙。
“好累,”宇興嚎了一嗓子,“我的不開心!”
“…”
神奇形容。
原本,鐘淺巧也沒有多想,但回憶起來,宇興弄壞張軼手機的時機,實在是太巧。
崴腳打掉她手裡的東西,還算正常,畢竟她本來就沒拿穩,
但是,後麵那一腳把它徹底踩碎的未免戲劇。
在那種情況下,正巧踩到手機嗎?
手機從她手裡掉落,離她很近,踩一腳也方便,但對宇興來說就不一樣了。
宇興明明打得過張軼,表麵從不還手,實際心裡卻早就記恨上了,伺機報複?
鐘淺巧就是,有種這直覺…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倒好了,他們可以商議一起對付張軼。
但如果,宇興隻是發現了她在演,並且因此對她產生惡意,變成之後連她也要一起報複了怎麼辦?
宇興看起來就是個陽光開朗大男孩兒。
鐘淺巧越想,越覺得不妙,不安心,宇興到底發現了嗎?又是什麼立場?
或許是因為她整天演,鐘淺巧時不時的,就會想,彆人不會也在演?
如何考證?
宇興又把傘扔上去,傘身晃了晃,在最高點處一下打開,傘翼完全撐開了,如一朵飛流中綻放開的花,順著風緩緩飄下。
“!?”宇興愣了下,接著大跳歡呼,“成功了!”
他驚喜地撿起傘衝到鐘淺巧眼前,
“看見了嗎,成功了!巧巧,你試!”
宇興興高采烈地撐開傘,“就像這樣打開的!”
“噗”傘打開。
傘麵朝向鐘淺巧,後方來風,傘骨吱呀抖動,宇興還沒展示完,一個不好抬高,想把傘的方向順回來,免得它的傘架全被吹壞,不想卻被風推動往前衝了下。
正在思考如何取證的鐘淺巧也沒想到,
宇興跟著傘“飛”到她麵前,側臉和下巴戳了她一下,猛地撞到她額頭。
“……”
該怎麼說呢。
鐘淺巧也沒想到,這麼快,好像,證據就送到了她麵前。
一般,能控製住另一個快一米九男的人,
也會被風一吹就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