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生活枯燥而乏味，顧恒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坐在這裡。

“報告。”突然的聲音打斷了顧恒的思緒，抬頭一看，羅一從頭到腳都濕淋淋的站在教室門口。

“羅一，都上課這麼久了，你怎麼才回來”，物理老師被打斷講課很不高興，但見是羅一，又按捺住心中的怒火，“你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全身都濕了？”

“我不小心在廁所摔倒，把水桶推倒了。”羅一麵無表情的回答道。

羅一當然說的假話，他肚子疼在廁所耽誤了會時間，本來他已經結束要準備要出去了，結果他就聽見有幾個人聲勢浩大的進來，把外麵在便池撒尿的同學都趕了出去，然後把門踢上。

等羅一反應過來是瘦猴黃毛那幫人時再走已來不及。同時外麵也響起嘶嘶啦啦的尿尿聲。

“老大已經把地點選好了，隻要那小子能去，保準他有去無回。”瘦猴的聲音。

“嗯，這次不光我們的人手，還找了社會上的幾個哥哥，這小子肯定打不過。”黃毛的聲音。然後是所有人即將陰謀得逞後的大笑聲。

羅一聽著外麵的聲音是如此慶幸學校的廁所有隔間，他緊張的屏住呼吸。“那到底怎麼把他引到那個地方？”有人問。

所有人沉默了。是啊，得找一個他信任的人。

叮鈴叮鈴，上課鈴響了的聲音嚇得羅一一激靈，不小心碰到了隔離板。

“誰在裡麵？”不出所料羅一被瘦猴揪了出來，“這不人選已經來了。”

羅一當然不同意乾這缺德事，瘦猴看他這菜芽似的身體，把打掃衛生的馬桶水澆在他身上，隻踢了幾腳，羅一就挨不住妥協了，承諾他們會把顧恒引到他們說的地址。

“你要不要回宿舍換身衣服過來？”物理老師生氣歸生氣，還是關心學生的。

“不用了老師。”

“那快回到座位去吧，我們剛才說到哪了，咱們接著講啊。”羅一看了顧恒一眼，顧恒覺得莫名其妙，他看見好幾個女生悄悄的給羅一遞紙巾。

從羅一走路有點跛腳的狀態，還有雪白的襯衫上有數個疑似腳印的痕跡，可以推測這家夥被人打了，一個有點懦弱的三好學生能被誰打呢，顧恒漠不關心的低下了頭。

又幾天下午放學時刻，學生潮水一樣從校門口湧了出來，有走路的，有騎自行車的，有家長接送的，整條街都亂糟糟的。

顧恒在籃球場打籃球，張雷單方麵要求陪打。

這時班長李子君慌忙的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的說：“顧恒，快，羅一被黃毛帶走了。”

“帶哪去了？”張雷急忙問道。

“應該是學校東北角那套破敗的二層小樓，他們平常就在那邊活動。”李子君推測道。

顧恒想到前兩天自己在書包裡翻到一張紙條，上麵就寫著：千萬不要去學校東北麵的舊樓。

“顧恒？”李子君和張雷均滿懷期待的看著顧恒。

顧恒運作著籃球投籃，像是沒有聽到這件事一樣。李子君看到他這樣，漸漸失望。

“顧恒，不管怎麼說，羅一都是我們的同學，我們不能對他見死不救。”砰砰砰的籃球擊打地麵的聲音不曾斷絕。

張雷有點生氣，他一直認為顧恒就是高冷，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冷漠。

“顧恒，你根本就沒把自己當作1班的一份子，你也不想想羅一是因為誰才被鄭亮他們記恨上。”

投籃的手一頓，籃球頓時偏離的原定的方向，撞擊在籃筐上彈飛出去。

“走。”顧恒率先走了。

“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你。”張雷簡直喜極而泣，心裡想的是看來顧恒是吃激將法的，我真是一個大聰明。

“誒，顧恒，”看著顧恒消失的身影，張雷深覺自己的光榮時刻就要到來了，“李子君，你去附近的遊戲廳看看有沒有咱們班的同學，我先去支援一下顧恒。”

李子君抹了抹眼淚，向遊戲廳跑去。

那座廢棄小樓，破敗的牆體布滿爬山虎，羅一被帶到二樓。

一幫一看就是混社會的渣渣坐在一塊石墩上打著遊戲機，鄭亮站在旁邊哥哥哥哥的叫著，二十來個手下圍站在他們身邊。

“羅一，你怎麼這麼犟，不就是傳個話嗎，你要知道耍我們會有什麼後果。”強哥氣憤的說。

“得虧強哥你讓我盯著他，這小子剛才往校長室跑，被我發現提溜來了。“黃毛越想越生氣，恨不得踹羅一一腳。

“你們想讓我把顧恒引到你們的圈套裡，真是太卑鄙啦！我是決計不會這麼做的。你們也死心吧，我早給顧恒傳了消息，他是怎麼都不會來這裡的。”

“呦，想不到亮子你們學校這麼多硬骨頭呢，我還以為你心太軟了，連這麼個小角色也需要我們出馬！”其中一個社會渣渣說道。

“紅哥，我們要教訓的那小子確實有點底子，要不也不敢把你老人家請過來。”說著向手下使了個眼色。

手下的一個小弟心領神會，打算給羅一點教訓。

“久等了。”在牆後的顧恒走了出來，所有人如臨大敵。

顧恒看著他們的樣子嗤笑一聲：“弄這麼大陣仗，你們真是看得起我。”

鄭亮本來打算利用羅一把顧恒引到這棟小樓，這棟小樓少有人來，地勢隱蔽，到時候他們這麼多人，對顧恒來個甕中捉鱉，讓這個張狂的小子狠狠給他們磕幾個響頭。

誰知羅一竟然陽奉陰違，一個貧困生也敢挑戰他們的權威，黃毛覺得最近這種風氣越來越嚴重，必須殺雞儆猴了。

正要動手，顧恒一個人竟然送上了門，儘管有點倉促，但也算計劃成功，所有人都興奮極了。

“不是叫你不要來嗎，他們這麼多人，你打不過他們的。”羅一滿心焦急，這次又牽扯到社會人士，顧恒再怎麼能打也是肉體凡胎。

顧恒不想浪費時間，“一起上吧。” 說著把外套脫了扔到一邊。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你這口氣忒大了，你也不看看眼下的形勢。”鄭亮嘲諷的對顧恒說道，“你都自身難保了。”

“顧恒，今天你要是跪下朝我磕3個響頭，說聲爺爺我錯了，我就考慮放過你。“鄭亮還是很欣賞顧恒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勁頭的。

顧恒看著鄭亮，嘲弄的眼神讓鄭亮覺得自己像一個小醜。

鄭亮看著顧恒一副鎮靜的樣子，恐生事變，立刻命令手下動手，所有人把顧恒圍了起來，就像一滴水蹦進了熱油，戰場瞬時火爆起來。

在這麼多人的圍攻下，顧恒表現的遊刃有餘，但隨著體力的消耗，他的身上也漸漸掛了彩頭。

羅一看見鄭亮嘴角露出勝利的笑容，頓時焦急萬分。

突然一聲大吼“顧恒”，張雷衝了進來，憑著兩根手臂緊緊的抱住鄭亮的一個小弟使他動彈不得，也不管其他人潮水般的拳頭落在身上，就不撒手，誠然張雷不會打架，但他的加入分擔了一部分火力。

羅一也順手撿起一根木棍，閉著眼睛衝入戰局一頓揮舞，顧恒的壓力陡降，身手也能施展開來。

這邊李子君在遊戲廳抓了幾個壯丁，一聽說要和鄭亮他們打架，都有點猶豫。

“難道你們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班的同學被欺負，顧恒張雷二話不說就去救人了，你們想一直被欺壓嗎，你們到底是不是男生，你們不去我去。”李子君學張雷的激將法學的挺快。

其中一個男生楊磊狠狠吐了一口吐沫：“拚了，咱不能連個女生都不如，反正我也憋屈壞了，大不了被揍一頓。”說完隨著李子君而去。

剩下的幾個也被激起了滿腔的憤怒和熱血，追了出去。

文藝委員賈玲和幾個女生正在書店買漫畫書，就看到李子君領著班裡的幾個男生氣勢洶洶的往一處跑，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也跟著跑了去。

李子君和楊磊他們到的時候，賈玲她們也到了，戰況很激烈，火力主要集中在顧恒身上，張雷和羅一屬於單方麵被毆的局麵，顧恒還要偶爾解救一下兩人。

儘管害怕，所有人還是大喝一聲加入戰局，隨著同學們的加入，局勢發生了轉變，男生也不管什麼拳法，胡亂的揮拳踢腿，女生們則得著一個就抓頭發的抓頭發，拿牙咬的拿牙咬，場麵瞬間變得滑稽起來。

在顧恒的帶領下，鄭亮的小弟都喪失的戰鬥能力，連鄭亮請來的哥哥們也猶如喪家之犬，鄭亮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顧恒把張雷扶起來檢查了一下，好在都是皮外傷，不怎麼打緊，又把羅一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木棍奪過來扔掉，嗯，看著也是囫圇個，就是臉上多了幾塊淤青。

同學們為自己這邊竟取得了勝利感到不可思議，看來天平還是向著正義的一方。

所有人都興奮異常，甚至有閒心你笑話我的頭發亂的像雞窩，我笑話你是烏眼雞，笑的牽扯到受傷的地方，又哎呦哎呦的叫。

“顧恒，你剛才真是太帥了，你那個飛踹怎麼做的，我知道你打架列害，但沒想到你這麼列害，不行，你得教我。”張雷為自己參與了一次史無前例的群架興奮不已。

顧恒想到還有一個人沒有解決，轉頭看到鄭亮正眼神陰鬱的看著自己。

“你還上嗎？”顧恒平靜的語氣仿佛在問吃飯嗎一樣。

“當然。”鄭亮猶不放棄，“要是你輸了，你就。”

不等鄭亮說完，顧恒堅定的說：“我不會輸。”

顧恒的自信和狂妄使得鄭亮呼吸急促，胸膛如同困著一頭野獸，憤怒的在他體內橫衝直撞。

他知道自己不是顧恒的對手，但在這麼多手下麵前，這場架必須打，他心存僥幸的想，顧恒經過剛才的混戰已經消耗了大部分體力，自己全力一搏，也不一定會輸。

幾分鐘後

“你輸了。“顧恒看著躺在地上的鄭亮說道。

“我們贏啦，我們真的贏啦。“1班的同學歡呼雀躍，誰都沒有料到一群蝦兵蟹將竟能打敗這些為虎作倀的人。他們不就是翻身農奴把歌唱的翻版嗎。

鄭亮看到了手下對他失望的眼神，他心有不甘，自己也是憑著一架又一架，才收羅了這麼多小弟，憑什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子就把自己多年的經營毀於一旦呢。

心中的怒火燒灼著他的理智，他抄起一根木棒就向顧恒打去。

羅一眼角餘光看見一道黑影飛來，來不及細想，忙撲到顧恒背後，隻覺得一陣劇痛從背部傳來，差點昏死過去。

顧恒沒想到鄭亮不講江湖道義，竟然偷襲，一腳把鄭亮踢翻在地，騎在他身上，一拳一拳重重的捶在他的臉上。

當時顧恒真的失去了理智，隻記得鄭亮的嘴角、鼻子流滿了紅色的血液，有人摟住他的腰，有人抱住他揮舞的拳頭，不知是誰在那喊，彆打了，再打就打死了。

時光穿梭，等顧恒恢複理智後，身下的鄭亮變成了蔣政，破敗的樓房變成了燈光閃爍、富麗堂皇的夜總會。

顧恒任由彆人把自己拽起來，梁器看了看蔣政鼻青臉腫的慘樣，跑到顧恒麵前錘了顧恒一拳。

“作死呦，你這是發的哪門子瘋啊？這孫子雖然長著一張欠揍的臉，但你這打的也太列害了，你就會給我惹麻煩。”

顧恒心有愧疚，不敢看羅一，既怕看到怨恨，更怕看到陌生，他就像犯了錯的小朋友，站在牆角不知所措，終於他鼓足勇氣慢慢轉頭看向人群後的羅一，羅一正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顧恒從羅一的眼神中讀懂了他的委屈和難堪，忽的仿佛一切都不重要了，梁器的絮叨，周圍人的嘈雜仿佛都消失了，他們穿越了時間的長廊又走到了一起。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