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火辣辣的掛在天上,熱的知了沒完沒了的叫。
瘦猴黃毛頂著鼻青臉腫的麵孔被當作典型站在前麵的主席台上,下麵是各班的老師同學。
學校各個領導一臉嚴肅的坐在台前,校長李建軍的聲音從廣播裡流出來,“各位老師,各位同學,今天我們要講一件嚴肅的事情。兩天前,張增亮(黃毛)和王啟明(瘦猴)明目張膽的在學校內對我們的同學實施搶劫,我作為校長表示強烈憤慨,這是我的失職,也是各位老師的失職,在這裡我們要做檢討,也希望同學們再遇到這種情況,積極的和老師家長溝通。這裡對兩名同學做出記過一次的處罰,希望你兩引以為戒。”
雖然顧恒狠揍了黃毛和瘦猴,但班主任楊素素堅決認為顧恒是正當防衛,因此多虧了楊素素,這次大會絲毫沒提顧恒的信息。
顧恒想起那天楊老師滿頭大汗的趕來學校,一臉淚汪汪牽著自己的手,告訴自己受委屈了。
轉頭就一臉義正言辭的和校長說:“我的學生這次受了這麼大的驚嚇,您一定要嚴肅處理這件事情,顧恒同學剛轉來咱們學校一個月,就遇到這樣的事情,對咱們學校的聲譽是多麼負麵的影響。我一會得帶著我的學生去醫院,萬一有什麼內傷,我怎麼向他的家長交代。”
校長看著沒破一絲肉皮的顧恒,再看看站都站不住的一臉淒慘那兩個,一時都分不清誰是受害者。“楊老師放心,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處理結果。”
教室裡的電扇忽閃忽閃的轉,依然不能扇走顧恒心裡的燥熱。
這時班裡的一個同學滿臉嚴肅的走過來,“聽說是你教訓了黃毛和瘦猴?“雖是疑問,但又帶著肯定。
顧恒以為是來幫黃毛來尋仇的,本著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原則,顧恒承認了。
誰知下一刻這個人緊緊的抓住了顧恒的手,“我叫張雷,你叫我雷子就行,你可是狠狠的幫我出了一口惡氣,以後你就是我大哥啦。”
顧恒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手抽了出來,對張雷這種油膩的行為感到不知所措。
張雷繼續用崇拜的眼神望著顧恒,對他解釋道:“你是不知道,那兩混蛋仗著自己有靠山,搶了我好多次零用錢,哦,也搶過好多人的錢,惹得是天怒人怨,現在好多人都很崇拜你。”
到這時,顧恒才發現周圍好多同學都聚攏過來,你一言我一語的控訴著黃毛們的惡行。
顧恒聽出來了,黃毛瘦猴有一個小團體,平常不僅收保護費,而且經常因莫名其妙的原因隨意打人,以前就有一名學生不堪其擾得了抑鬱症,不得不中途退學。
也不是沒有人告訴老師,但老師也隻能管的了學校裡的事情,但凡你告密,出了校門隻能把你打的更慘。
學校是一個小社會,這裡麵運行著一套老師家長也乾涉不了的行事法則。
“我打他們隻是因為看他們不順眼,和你們沒什麼關係。“顧恒對他們的感激不感興趣,這麼多人圍著自己讓他更加的煩躁。
“爺們啊,不居功自傲,你這朋友我交定了,行了,大家都散了吧。“張雷看出顧恒心情不佳,忙把人群趕走了。
被單方麵交朋友的顧恒麵無表情。
結束了一上午的課程,大家都變得饑腸轆轆,下課鈴一響,學生們都像脫韁的野馬向食堂奔去。
顧恒慢悠悠的剛到食堂,張雷就已經憑借靈活的動作把打到的飯菜端到了顧恒麵前。顧恒看著紅燒肉可口的色澤,就知道張雷打的是小灶。
“老大,以後你的飯我包了,那普通窗口的飯簡直難以下咽,我爸說人是鐵飯是鋼,讓我在吃上不用節省。”顧恒無語的看著張雷大包大攬。
“老大您看您這一身名牌,還有這通身的氣質,肯定也是不差錢的主,我這不是想表達我一點心意嘛,兄弟之間咱不計較這些啊!”
顧恒對張雷這種自來熟無可奈何。
突然人群中出現騷動,隻見擁擠的人群慢慢向兩邊靠攏,露出中間的一條通道,一群人大搖大擺的向這邊走來。
為首的那個人高高大大的,肥大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反而有點局促,眼睛狹長,目露凶光,左耳釘著一枚藍色耳釘,泛著冷光。
後麵跟著的幾個人中就有瘦猴和黃毛。
原本哄哄嚷嚷的食堂寂靜的可怕,所有人都緊張的以為會有一場什麼世紀之戰發生,結果那一群人目中無人的從顧恒身邊走過,隻有黃毛陰笑著對著顧恒比劃了一下手槍開槍的動作。
張雷一直防備著這群人的突然發難,直到他們走了,才放鬆下來。
“顧恒兄弟,我還沒來得及提醒你,瘦猴和黃毛那麼猖狂是因為他們仰仗剛才為首的人,他叫鄭亮,你沒來之前,是這個學校名副其實的老大,你這次把黃毛、瘦猴打了一頓,這就是在打鄭亮的臉,他肯定得打擊報複,咱們得小心一點。”張雷憂心忡忡的說。
雖然那個鄭亮什麼也沒做,但顧恒還是感覺到了殺氣。
這頭鄭亮給了黃毛和瘦猴一人一巴掌,“我還以為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竟把你們兩個人打的滿地找牙。”
黃毛、瘦猴低著頭,一點也不敢反抗。其他人也不為他們求情,隻覺得他們丟人現眼。
“亮哥,這小子初來乍到就敢打您的臉,這種風氣就得扼殺在萌芽之時,要不以後人人效仿,咱們還怎麼混。”其中一個小弟道,所有人附和。
他們時常搶學生的零花錢,用來買煙打遊戲,現在突然跳出來一個刺頭,這不是斷他們財路嗎。況且所有學生都在關注著這個事情,這是他們的權威之戰。
鄭亮考慮了一會說:“既然他那麼能打,那就打服他好了,你們先去探探他的底。”
“叮鈴鈴,叮鈴鈴”化學老師意猶未儘的結束這節課的教學,囑咐學生彆忘了做作業。
“顧恒,我爸剛給我買了遊戲機,你要不要去我家玩。”張雷興衝衝的問顧恒。
顧恒把書包往肩上一甩,徑直走了,多餘的一個眼神也沒有。
“雷子,這像不像你在玩單機遊戲啊。“班長李子君可憐張雷熱臉貼冷屁股。
“我兄弟就是有個性,我喜歡。“李子君覺得張雷無可救藥。
顧恒姥爺是這所學校的退休職工,住的房子也是學校分配的家屬樓,就在學校的南側,走15分鐘就到了。
顧恒剛走到家屬樓的胡同口,就看到幾個人拽著羅一的領口猛的推到牆上。
說來羅一是真後悔,他隻是想去買點文具,遠遠的就遇到了瘦猴一群人,瘦猴向其中一個身形高大的人指了指自己,羅一轉身就跑,奈何沒有一點體育天賦,沒跑多遠就被抓了回來。
肩膀從剛才撞牆起就很痛,肯定青了。
“我把錢都給你。”說著羅一就從衣服口袋裡掏出幾張零碎的紙幣遞過去。
“艸,你真把我們當乞丐呀。”瘦猴爆出一句粗口,並憤怒的打掉羅一手心的錢,最後猶不解氣的又把地上的紙幣碾了又碾。
“那是我所有的錢了。“羅一嘟囔道。
“強哥,今天一定得給這家夥一個教訓。”瘦猴生氣的喊道。
“我們還沒去找你,你倒是送上門來了,那天就是你把保安叫去的吧。”
叫強哥的人估摸著得有1米9,單單是站在1米67的羅一麵前,就極具壓迫感。手臂上的肌肉鼓鼓囊囊的,仿佛一拳下去就能讓人飛出去幾米遠。
“誰讓你們搶彆人的錢,那是不對的。” 儘管害怕,羅一依然據理力爭。
“哈哈哈哈,小子,多管閒事也要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重,你這豆芽菜的身體禁得住我幾拳啊。”
強哥攥了攥拳頭,關節發出哢哢的聲音,所有人都嗬嗬笑著看著強哥對羅一的戲弄。
羅一強裝鎮定,心想這次打是跑不了了,待會得護住頭才行。
突然顧恒的身影映入眼簾,他高興的喊了一聲:“顧恒救我。“趁著瘦猴一行人怔愣的空隙,鑽到了顧恒的身後。
羅一揪著顧恒的衣角,聲音中帶著些許委屈控訴道:“顧恒,他們打人。“
“放開。“顧恒冷淡的看著羅一抓住自己衣角的手。
羅一訕訕的鬆開了,眼看著顧恒拍了拍並不存在的灰塵。
這怕是有潔癖吧。羅一暗暗的想。
“是你,你可知你得罪的是什麼人?“強哥語帶狂妄,並不把顧恒放在眼裡。
“聒噪,想打架就快點。“顧恒把自己的書包塞到羅一的懷裡。
“小子,你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狂是要付出代價的。“強哥陰森森的說道。
“這句話我回送給你。“顧恒滿不在乎的態度激怒了所有人。
羅一暗暗著急,對方人數眾多,顧恒怕是要吃虧。
強哥是鄭亮團體的二把手,他看顧恒氣勢不減,隻覺得他高深莫測,抬手示意小弟們一起上。
強哥認為在自己這邊絕對的優勢之下,對顧恒是單方麵的碾壓,結果肯定是沒有懸念的,但人生就是這麼意外,顧恒麵對數倍於自己的人,憑借著自己10年的打架經驗,不消一刻,就把這些人打的趴在地上哎呦哎呦叫,這邊瘦猴剛為強哥點上一支煙,還沒吸兩口,就麵臨如此尷尬的局麵。
強哥震驚的連嘴角的煙頭掉在了地上,也不知道。
“你要不要也上?”顧恒掃了掃自己身上沾上的塵土。
強哥氣急敗壞,掄著巨大的拳頭就朝顧恒的肚子打來,顧恒側身躲過,新的一拳就衝著自己的麵門而來,顧恒矮身蹲下,快速的拳風幾乎猶如實質。
“小子,躲來躲去的做什麼,拿出你的能耐啊。“說話絲毫不影響強哥的出拳速度。
顧恒看出強哥的拳頭力量很大,若是被打一拳,估計得進醫院,所以隻能避其鋒芒,不過他也發現強哥力量雖強大,但靈活度差,移動間下盤腳步也不是很穩,這就是他的弱點。
他趁強哥掄拳的間隙,一記掃堂腿重重的踢在強哥的膝蓋上,隻聽見嘎嗒一聲響,強哥猶如一隻被殺的年豬抱著自己的膝蓋躺在地上嚎叫。
顧恒眼尾一掃,看見站著的瘦猴,隻見他渾身僵硬,手指顫抖的指著顧恒:“你等著。”
僵硬的丟下幾個字,忙和其他小弟攙扶起仍在嚎叫的強哥,磕磕絆絆的逃走了。
“書包。“羅一神情木然,仿佛一個木偶站在牆角。顧恒不得不提醒他把書包還給自己。
“啊,沒想到你打架這麼列害。“羅一還沒從剛才的衝擊中恢複過來,隻覺得自己看了一場電影大片般不真實。
拿到書包,顧恒轉身想走,羅一反應過來忙拉住顧恒的衣角,活動的肩膀牽扯到剛才的傷,“嘶,好痛。”
“你受傷啦。“顧恒淡淡的說。
“沒事沒事,這次你救了我,要不我肯定受更重的傷了。我該怎麼謝謝你呢。“
“不用。“顧恒剛拒絕完,就被塞了幾本筆記本。
“這是我課上做的筆記,還有我標記的重點,借你看幾天,一般人我都不借的。”顧恒嘴角抽搐。
沒等他反應,羅一把掉在掉在地上的零錢擦了擦裝進自己的口袋,衝顧恒揮了揮手,說了一句:“我得去上晚自習了。”
顧恒強忍住把筆記本丟儘垃圾箱的衝動,負氣般丟儘了書包。
學校的家屬樓是上個世紀70年代建的,牆麵斑駁,爬滿了爬山虎,雖飽經風霜,但勝在質量可靠,況且鄰裡住的都是學校的同事,感情很好,大家也舍不得搬走。
“姥爺,我回來了。”
姥爺穿著圍裙從廚房探出頭來,“飯馬上好了,你先去洗手。”
“嗯。”顧恒惜字如金。
吃完飯回到房間,顧恒坐在書桌前發呆,眼角餘光看到被自己扔到桌上的筆記本,鬼使神差的打開了一本,其上字體娟秀,條理清晰,各個知識點陳列在冊,一看就是下了苦功夫。
房間外姥爺好像又接到了他媽媽的電話,雖然壓著聲音,但仍然聽出了姥爺的憤怒。
“你們就知道為你們自己,顧恒都什麼樣了,難道你們看不見嗎?這孩子就是被你們毀了。”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姥爺的聲音突然拔高,“他沒病。”然後又仿佛意識到什麼,聲音又低了下去,“我看你們才是有病,該看醫生的是你們才對。”
電話被掛斷,客廳歸於平靜。顧恒才發現手中的筆記本被自己揉皺了,他輕輕的鋪展著紙張,不知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