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雁長飛光不度(八) ……(1 / 1)

正如他無數次設想的一般,麵對曾經最親密的愛人,滿眼都是不敢確認的陌生,分彆後經曆了太多,他已然分不清,他愛的是真實的於瓏,還是漫長回憶釀出的幻夢。

長久的相對無言後,於瓏生氣了,哄不好的那種,她取下胸口的玉佩,拍在他身上:“還你,至此兩不相欠。”

鴻雁捧著玉佩,怔然了,於瓏回歸她的日常,再也不與他產生交集,這真是他想要的結果嗎?他真的甘心嗎?

“為什麼?”

這句為什麼如火上澆油,噌的一下把於瓏點著,抬腿踹了他一腳:“你還問我為什麼?我呸!誰稀罕你天天跟悲情男二似的,真太把自己當角兒了,你是嗎?出天大事自己扛,跟老蚌精一個德性死活不開口,然後一副我愛你,我都是為了你好,我尊重你的選擇,往後我用一輩子守望你的幸福。臭傻逼一個,你演給誰看呢。”

“這聖人你當得不累嗎?你有沒有真正問過我怎麼想的,我願不願意,你覺得好就是真的好?靠,你還真把腳指頭當腦袋使了。”

鴻雁給她懟的啞口無言,半天才憋出一句蒼白的:“我……沒有。”

然後他又挨了於瓏的打。

捕捉到她眼中隱含的淚光時,他伸手擁住他的小姑娘,任她在懷中撕打,又看她哭作了一團。

“融合半身後我的意識變得更加混亂,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我很難感受到情感,而且,分彆時間太久,我是擁有鴻雁過去的他,卻不是你熟知的那個愛人。”

“難道我就是當初的於瓏?”

“你不是。”他的語氣無比肯定。

“那不剛好,我們可以重新認識。”

說出這句話,於瓏下了很大的決心,畢竟從頭重活了一次,對於前世她沒有多少感同身受。

“我無法給出確定的答複。”鴻雁鄭重到。

“不然呢。”她翻了個白眼,“突然冒出個男朋友來,我一時也適應不了。”

“比起你我已經很老了,硬裝也不再是年輕人了,你很虧的。”

“還不許我樂意,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不需要你圍著我轉。”她頓了頓,又補充到,“我們可以把對方看做圓規的中心,無論走再遠都有可以回去的家。”

鴻雁放鬆的笑了:“我是不是該去學學怎麼說情話,不然隻有我被撩的份兒。”

“也不看看我是誰,未來的當紅言情寫手。”雖然回想起種種敗北,但牛皮還是要吹一吹的,反正又不上稅。

小樓,白雲流霜連帶著閣主這個隱性八卦愛好者開始茶話會,交換了有關於鴻雁的無數黑料。

諸如喝高了抱著流霜喊我錯了你彆走,回故地尋祖墳時被野鬼嚇到炸毛,睡迷糊了把草稿當賬本上交報賬,問為什麼這麼不靠譜的人能當□□理,唉~,問就是簽了賣身契。

白雲咳了咳,開始模仿鴻雁的語調:“以自己的私欲左右她的人生,是對故人的玷汙,也是對今人的不尊重……我當時還信了來著,單身狗竟然隻有我自己。”

閣主這會總算有心情搖他的小折扇:“傻子,聽過鬼話連篇嗎。”

“那個小朋友你打算怎麼辦?”流霜問。

“按理來說該消除記憶,不過嘛……”閣主得意笑而不語,“鴻雁的地魂在她身上覺醒了,她完全可以代替鴻雁在無名閣外行走,如果她願意的話。”

“然後還能少開一份工資是吧。”白雲斜眼。

閣主笑而不語,扇麵上的字悄然切換成了扣錢的威脅語:“這兩日你有一份驚喜,記得簽收。”

“啊?”兔子懵逼。

見差不多聊夠了,流霜把其他人招來說事:“後來我在遺跡發現了這個。”

一滴血自袖裡乾坤飛出,懸停於半空,又在他的引導下顯出一個男人的虛影。

“這是你族的逐月公子?”流霜看向流照君,疑問的句式用肯定的語氣說出。

流照君沉默片刻後才點頭:“的確是他。”

葉浮生皺眉:“把血交給流照……不,交給我,我親自去查。”

流霜探頭起來:“帶我一個帶我一個。”

“拉倒,邊兒待著。”葉浮生擺手,“你去找青崖樂子去,彆又給你玩脫了。”

摁住不安分的流霜,他轉而對流照君鄭重到:“逐月極有可能與我最近追查的事情有關,我不會讓你過多插手,太危險了,請你做好最壞的準備。”

流照君隻是嗯了一聲,比起認可更類似於知道了,她知道閣主的提醒出於善意,但她不一定照做。

白雲聯想到月圓之夜和流照君的對話,心底有了些猜測,她想,她該怎麼能幫上忙呢,在某種程度上,流照君的問題比鴻雁更難解決,鴻雁起碼時常還有向外界宣泄的欲望,她的表現太過平淡了,她本不應該如此平淡。

她身上有一股傲氣,無名閣各有各的傲,大體上都是正麵的傲,她不是,她的傲是自己壘砌抵禦外界圍牆,少了不甘的刺痛,也困住了自己,她不能不傲,好似隻要低頭片刻,便是將從前的掙紮一並否定。

彆的白雲不會,裝傻充愣哄人開心她稱得上中高手,種族優勢可不是蓋的,當即化為原身蹦躂到流照君的懷裡,用毛茸茸的小腦瓜蹭她因血氣不足冰涼的手。

對哦,以後留心留心補藥,她打著哈欠在大姐姐的懷裡睡著。

白雲一大清早的被敲門聲吵醒,穿著睡衣踏著拖鞋,臉上的表情夾在沒醒和不爽之間。

來客是位眉心點著火焰圖騰的長發帥哥,哦哦哦哦哦,長發帥哥是好文明。

可惜帥哥身上穿著的是二刺猿沒品印字T恤,にぱ~☆,咪啪,噫。

帥哥很拽的說:“聽說你想見我?”

白雲以為自己在做夢,啪的一下把門關上,準備躺回床上在夢裡睡覺。

門外的帥哥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微笑的搭檔,尷尬的摸摸鼻子,剛剛還說自己名垂千古,崇拜者想見他還得靠搖號,打臉立馬來了。

穿成這樣也不能賴他,既然特意來見崇拜者,想著換身衣服表示親近,流霜讓他在衣櫃裡挑一件,左挑右選總算從一群奇奇怪怪的印花裡勉強挑出件東洋文字的。

白雲聽著門外人說他是青崖,又火速把門拉開,青崖打算敲門的手停在半空,氣氛好不尷尬。

這頭還沒醒困,那頭就被尷尬砸的找不著北,她連藏匿起滿屋的周邊都忘記了,就直接把人請進了屋。

見他身後還跟著一位,白雲靈機一動:“難道您是白鹿?”

白鹿態度溫和的答是。

“請進請進。”長發帥哥喜加一,但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青崖一進門就瞅見快要擠到天花板上去的海報、滿滿一個玻璃櫃的人偶、床上半裸的等身抱枕床頭的棉花娃娃,桌上的桌寵擺件和牆上掛著的一排排徽章,半晌沒說出話來。

“看出來你真的很喜歡我,謝謝。”

救命!人在社死現場,如何重置時間,在線等,挺急的。

這點尷尬對於青崖毛毛雨啦,他探頭望向等身抱枕,白雲立馬挪了挪擋住視線,他又從左側看過去。

白雲捂臉,好家夥,閣主這廝說的驚喜可真夠驚喜,好懸沒給她當場送走,認命的把抱枕遞給青崖看。

“世風日下,嘖。”嘴上說著嫌棄話,其實尾音裡帶著些小得意,算她們有眼光,“你覺得我是什麼樣的人?”

她貧瘠的詞彙不足以支撐起彩虹屁,低頭拉開視頻收藏夾,放了個抓住精髓的手書給他看。

青崖摸了摸下巴:“有點意思。”

“真的發生過這些嗎?”

“一成左右,殺人就是殺人,沒那麼多冠冕堂皇的借口,不存在為了大局,我知道他們會因我而死,但我絕不會如你們想象中那樣傷心。”

“那您為什麼要效仿白鹿之名,自號青崖,還讓青崖之號蓋過了本名?”

他張口欲言,又頓了頓:“狂妄而已。”轉而主動帶歪話題。

“按照現在人間的說法,我是不是可以跟葉浮生要點授權費?”青崖摸了摸下巴。

“建議多要點,來個百八十萬的。”哼哼哼,她怎麼會放過坑閣主的機會。

她大著膽子問:“按理來說您不是舉火自焚了嗎?”

“簡單死了豈不是對不起禍害二字。”他戲謔到,很難將他與史料中記載的那個專斷冷酷的亡國暴君聯係在一起。

她耳邊響起了少女心破碎的聲音,側頭看向白鹿:“您是怎麼與他湊到一處的?”

“冤孽吧。”白鹿端起茶杯小口飲著。

冤孽本人反駁:“再冤孽也和我綁定在一處了。”

白雲登時支棱起耳朵,等等等,彆是她想的那樣,轉眼又覺得不該,虛擬人物拉郎愛拉不拉,反正她不看,但YY現實中的人可太沒品了,建議高壓水槍清洗大腦。

聊了一會後,青崖還想繼續叭叭,直接被白鹿拽走,再不走兔子精腦袋溫度都夠燒水沏茶了。

白雲死魚一條,僵直在床上挺屍,放空半晌才拿起手機哀嚎。

“!!!房子塌了”

“?”

她把剛才的遭遇打出來又清空,想著彆把於瓏的房子也整塌了,於是試探的問:“如果白鹿青崖之類的人沒死,還跟我們想象的差有點遠?”

“無所謂,我不會把他與曆史人物關聯,我知道我喜歡的白鹿隻是皮套[我隻是犯了天下女人都會犯的錯.jpg]”

“真的假的比起假的真的,我喜歡前者。”

白雲鬱卒的環視周遭,理是這個理,萎了是真的萎了。青崖什麼青崖,她對帶青字的過敏,呃,青楓不算。

沒一會閣主刷到了她脫坑宣言,小窗問她why。

白雲回了個大寫加粗的爬。

累了,世界毀滅吧。

腳步虛浮的飄到青竹丹楓,白雲先是臥在坐墊上靠自閉回血,順帶組織哭訴的詞彙,醞釀醞釀在嚎嚎開了。

青楓好聲好氣的哄著,其實她一聽就不難過了,碎掉的少女心隨著咚咚咚亂撞的小鹿滿血複活。

我哭了,我裝的.jpg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隻有老婆是真的,老婆什麼時候領她回家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