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贛州城邊上,城牆高築,城內開了禁製,禁止飛行。
人群熙熙攘攘,道路兩旁擺滿了小攤,攤麵上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
攤主無比隨性,多是閉眼打坐,要麼乾脆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有人駐足,拿起攤上東西把玩之時,那攤主卻懶洋洋開口介紹起來,原來並未熟睡,一直留意著呢。
趙實低聲道:“贛州城是三宗之一,無顯宗的地盤,實力在四者中墊底,又因本身利益至上、葷素不忌,這裡是亡命之徒的天堂,一言一行一定要小心。”
正說著,一個偏偏倒倒的醉漢,撞上了秦鬆,將後者直撞得後退好幾步。
秦鬆頓時豎眉:“你......!”
一句話隻來得及說個開頭,便被趙實捂住了嘴。
“彆惹事。”
醉漢嗤笑著看了他們幾眼,往邊上吐了口唾沫,鄙夷道:“毛都沒長齊的小東西,也敢來贛州城混。”說罷大搖大擺的離開。
直到人走遠了,趙實才鬆開手。
秦鬆滿麵怒意:“你乾什麼?分明是他撞我,還口出狂言,你怎麼不識好歹拉著我?!”
“你沒聞見血腥氣嗎?”趙實指了指城門的方向,“地麵積的那一層黑泥,你以為是真的泥?”
齊鈺心裡已經有了推測,腦子裡瘋狂打退堂鼓。可煉丹師大賽每年各地區同步舉行,他們現在要換地方,就來不及報名比賽了。
她遲疑道:“你們怎麼想的,西北確實比我想象中的危險不少,你們如果實在不想待,便換個地方,我看這裡離千佛宗治下的九州城,隻有半個月路程,要不直接去那裡?”
秦鬆已經被趙實的言下之意驚呆了,巴巴道:“那我們還是走吧......”
趙實卻一反常態道:“我的建議是留下來,既然掌門讓我們到西北來,那自然有他的道理。而且,這時候走了,再想比賽,隻能等明年了。富貴險中求,這是外界的常態,不管在哪裡,總會遇到危險的......你們不如趁著此次機會,好好認識一下外界。”
齊鈺驚訝看他一眼,沉吟道:“也行。”
投票四比一,進城!
四個人拖著秦鬆進了城,走在前麵的人卻同時往後退。秦鬆被踩了好幾腳,他煩躁得很,撥開人群,往前麵擠,才擠出頭就聽周圍喧嘩一片。
有興奮的,有驚恐的。秦鬆還在納悶,溫熱的液體便濺了他一臉,帶著淡淡的腥氣。一顆頭顱被人砍斷,掉在地上,骨碌碌滾到秦鬆麵前,那怒睜的雙眼死不瞑目,直直和他的視線對上。
眾人退散,秦鬆一個人站在最前麵,怔愣當場。
他呆呆地摸了摸濺濕的臉,手指上猩紅粘膩。
“血......”
秦鬆白眼一翻,昏死過去。
那醉酒的壯漢擦淨了彎刀上的血,看了眼昏倒在地的秦鬆:“嘁,沒種的東西。”
周圍空間一陣波動,一個全身覆蓋盔甲的身影浮現。
“城內殺人,罰款50枚上品靈石,清理屍體,20枚上品靈石。共計70枚上品靈石。”
盔甲人衝醉漢伸出手。
醉漢冷哼一聲,卻不敢怠慢。一手抓過無頭屍體的儲靈袋,掏出70枚上品靈石放在那隻手裡。
盔甲人便帶著屍體消失了。
醉漢嘴裡低咒一聲:“媽的,無顯宗賺靈石真方便。”說罷抬腳走遠了,街道兩旁的人群卻仍情緒高漲。
幾人合力將秦鬆抬到趙實背上,引來周圍一陣噓聲。在嘲笑聲中,五人走進了一邊的客棧。
“老板,要五間房。”
這家客棧老板是個侏儒,站在櫃台邊的高腳椅上,算盤打得飛快。
聞言眼皮都沒掀一下,道:“一間房一個月5塊上品靈石,五間一共25塊上品靈石,一次性結清,不包夥食。”
齊鈺:“你怎麼知道我們要住一個月?”
侏儒這才抬眼,一對眼珠暗黃,上下掃了他們幾眼:“說話中氣不足,渾身上下沒幾兩肉,一個毛剛長齊的,帶著四個沒毛的,修為雖然低但火屬性能量又極為精純......不就是來參與大賽的煉丹師麼?”
說著翻了個白眼:“一個月後開始比賽,你們不住一個月住多久?”
齊鈺衝他豎大拇指:“老板厲害!”
從儲靈囊裡掏出25塊上品靈石,她痛痛快快的遞過去。
侏儒將靈石收下,慢吞吞道:“人身安全保障費,30枚上品靈石一人,客棧之內,無人能動你們,三宗一宮也不行,交靈石住房。”
五人:“???”
“可以不交嗎......?”
“不行。”
“那你把剛才的靈石退給我。”
“靈石入賬,概不退還。”侏儒提筆在一旁的本子上記了一筆:進賬25。
齊鈺傻眼:“你!你怎麼這樣?”
侏儒算完了賬,打了個嗬欠:“贛州城都是這樣,你不信不妨換家店。”
“不過,出了這個門,再想住店,需另交住店費。”
齊鈺拳頭硬了,溫陽扯了扯她衣袖,衝她搖搖頭。
齊鈺皮笑肉不笑,從儲靈囊掏出150塊上品靈石:“老板您真會做生意。”
侏儒收起靈石,淡漠的臉上很快擠出笑意:“我姓佟,你們叫我佟掌櫃就行。彆看我這兒貴,我敢說,我的客棧絕對值這個價。”
佟掌櫃摸出五枚木牌,上麵有數不清的刻痕,看起來十分寒酸。
“這是鑰匙,樓上沒人的房間隨便挑。不過這鑰匙,你們最好掛在身上顯眼的地方,彆人也能忌憚幾分。”
齊鈺眼角抽搐著接過,沒把後麵一句話當回事。
175枚上品靈石就這樣沒了,還不包飯。
雲無涯給的靈石隻剩125塊了,照著贛州城的物價,要不了幾天就花光了。
齊鈺歎息,看來還得想想賺靈石的法子。
樓梯一踩就嘎吱直叫,齊鈺滿頭黑線,趙實也有點無語。
“贛州城的客棧我之前聽說過,是很神秘的勢力,很看重契約精神,既然老板說能保障安全,那就一定能做到。而且,我聽說隻要靈石給得多,是能在這裡住得很舒服的。”
“這樣嗎......那一定得有很多靈石才行。”
趙實背著秦鬆走進一間房,將人甩在床上:“他怎麼還不醒?”
“可能是被嚇傻了吧?畢竟親眼見這麼血腥的場麵,還近在眼前。”
“之前路過那個被屠的小鎮,比這還嚇人,他怎麼沒暈。”
溫陽道:“你們原來都沒看見嗎,他後麵一直捂著眼走路的。”
“.......”
趙實:“說起來,齊鈺你也應該是第一次見這種場麵吧,怎麼不害怕?”
......她要說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就已經被嚇破膽過了嗎?
“額......可能是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要暈吧。”
將秦鬆安置好,四個人分彆去選自己鐘意的房間了。
破舊的地板,齊鈺都不敢用力踩,生怕一不小心踩個洞,然後被佟掌櫃勒索。
這些房間從外麵看都差不多,門上設了禁製,隻有用木牌匹配過後才能打開,木牌隻能匹配一次。
前麵一個屋子的門沒關,開了條不大不小的縫隙,齊鈺下意識掃了一眼。
屋裡正中間擺著一隻浴桶,水色漆黑,裡頭坐著一個暗紫色長發的男人,麵容精致,雙目緊閉,頭微垂著,不知死活。
漆黑的水麵蠕動,好似活物。
她覺得奇怪,正要仔細看時,那男人卻徒然睜眼,偏頭看向屋外的齊鈺,暗紫色的眸子裡滿是陰鷙。
齊鈺暗道一聲不好。
男人從浴桶裡站起身,赤條條的,眼睛始終看著齊鈺,長腿微抬,像是要就這樣朝她過來。
齊鈺猛地轉頭,快步離開,選了走廊儘頭的房間快速配對進屋。
吱呀——
老舊的木板被踩的發響,腳步聲由遠及近。
步伐沉重緩慢,配合著地板嘶啞的慘叫,一步一步,仿佛踩在齊鈺脆弱的神經上,讓她的心不自覺提起。
吱呀——
腳步越來越近了。
吱呀——
腳步聲停在了她的門前。
齊鈺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良久之後,腳步聲重新響起,由近及遠。
吱呀亂響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痛苦呻吟。
他們在喊:“痛啊,我好痛啊。”
那個男人離開了。
又等了好半天,屋外重歸寂靜後,她這才聽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驟然放鬆下來,不由自主抵著門板,輕輕喘氣。
剛才,在紫發男人從浴桶站起來的刹那,她看清了那灘黑水的真容。
是數不清的漆黑魂魄,被困在浴桶裡,猙獰扭動,在無聲地痛哭嘶吼。
那個男人將怨氣集結的惡鬼,都折磨出了人形。
隻不知是那男人主動找來的,還是被迫承受的,但他在試圖吸收那些力量。
至陰至邪的力量也敢吸收,難怪眼神如此陰鷙。
她體內光一個元嬰就把人折磨得要死,可那男人身邊的,卻是純正的陰魂,也不知他如何承受得住的。
有人比她還慘,齊鈺心裡好受很多。
但她卻不想跟這種人有交集,太危險了。
都怪她下意識的八卦,非要往門裡看一眼,偷窺被人發現了,這下好了,連屋子是哪一間都被人知道了。
隻希望不要橫生枝節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