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了後台,沈鶇凜還是一臉懶散著望著傅春江,滿臉笑意,傅春江則是雙手抱胸跺腳:“你不是跟薑吟換班嗎?你來”她下巴朝台桌上翹
沈鶇凜也不惱,從消毒櫃拿出廚具,越過傅春江時作勢要打她,她嚇得一縮“傻子,我開的店我能不會?”
傅春江眼神充斥不屑,轉身走時順走了配方表,然後出門到前台玩手機,沒一會就看到沈鶇凜氣急敗壞出來把表拿回去
“某人啊,就是喜歡裝——”
靈動而狡黠的琥珀色眼眸如春水般蕩漾
沈鶇凜冷臉,唯有眉毛微微一挑,顯示出內心的波動,點頭暗道:“行,說我裝是吧”說著霸氣側漏的將配方表拿走
傅春江頓時感到搞笑,轉身不再看門簾,翹起二郎腿玩手機,心裡卻暗自起伏:這個人多年以來還是這麼賤
回到後台的沈鶇凜拿起廚具,打開配表規劃,認真查看一番發現自己根本不是這個料,硬著頭皮將蛋糕胚取出,擠奶油時還時不時手抖
十分鐘後,沈鶇凜端著一盤像掉在地上的蛋糕出來,他左手扶額無奈認輸:“算了,你去”
“不是店長嗎?我一個臨時工都會”
“閉嘴”
傅春江一手托腮玩笑看著,隨即從冷藏櫃中拿出蛋糕,精致的眼尾微微上挑,浮現起嘲弄的意味
沈鶇凜見此哼笑一聲,將蛋糕放置一旁
“有現成的你還讓我做”
“誰會想到你居然真的不會啊”
傅春江的語氣散漫而悠閒,似是無所謂將包裝盒打包好,剛剛的空餘時間她已經製作好了水果茶
她搖動客鈴後將打包好的甜品雙手遞給女生,雖然店裡隻有她一個客人,犯不著按鈴,但流程還是要走一下的
人走後,望著偌大的甜品店這麼冷清,路上來往行人也挺多的,二樓的便利貼牆也貼滿,不過也好,自己閒的無聊
她欲蓋彌彰地清了清嗓子,探頭開口詢問:“你開的店也不怎麼樣嘛,這麼冷清,還租兩層,敗家”
沈鶇凜的眼神猶如初春湖麵的堅冰,在風拂過後消散融化,他還吃著已經冷掉的飯菜開口:“那你想辦法,想到辦法漲工資”
自己原先開店本就是一時興起,之前在當地小火了一陣子,不少人都來拍照打卡,但由於長時間沒有更新創意,熱度過了也就沒什麼人
傅春江一提錢眼色頓時來了興趣,坐起身來湊近探索道:“多少?我很貴的,要加錢”
“六十萬”
“什麼?”
傅春江聞言一愣,不可思議的回頭看沈鶇凜,唇角勾起,顯然是覺得他在口嗨,一臉挑釁
沈鶇凜還在低頭吃著盒飯,眼眸並未抬起,用平靜的語氣再次複述:“我說,一個月六萬,見效快馬上彙款給你”
“為什麼是六十萬?”
“因為,我們分開了六年”
什麼鬼東西,那早知道晚點幾年再遇見他了,還能多賺點,六十萬雖然不多,但她就連地上撿一塊錢都要開心半天,傅春江心中還是存疑,挑眉看著他,似乎想看出什麼
沈鶇凜對上視線,將吃完的飯盒扔進垃圾桶,拿起前台的記錄本和圓珠筆寫下紙條,他的字體相比以前好了很多,更像是練了書法字帖
他手握著筆忽然停下,傅春江湊近一看,筆沒水了,他伸手冷冷道:“有沒有筆芯”
傅春江也不知道為什麼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打比心的手勢,沈鶇凜隻顧著低頭沒注意看,伸手要拿便握住了她的手
感到手心一陣溫熱,他沒有收手,眼睛眯笑,一副看傻子的神情點評道:“你覺得你很幽默嗎?”
傅春江趕忙將手縮回去,眉頭閃過一絲尷尬,然後老老實實將筆芯遞到沈鶇凜手中,自己天天拿記錄表閒來無事畫畫,圓珠筆都不知道扔丟了幾支
她站在一旁靜靜看著他寫字條,眼睛瞪了出神,思緒勾勒起曾經的盛夏,她那會剛認識沈鶇凜不久
回到教室把他寫下聯係方式給林若筠看時,她溫婉的眼眸閃過一絲不解,猶豫許久開口道:“這個學長的字,怎麼這麼幼稚啊”
趙湘餘光撇了一眼,犀利的語言脫口而出:“跟狗爬的一樣”傅春江低頭仔細看,想出言維護但依舊張不開口
歪七扭八的字眼比她上小學弟弟寫的字還難看,就連後麵相識,幫自己作業批改,借筆記給她抄都是亂七八糟的字體
傅春江借沈鶇凜英語作文看一下示範,結果剛打開就被眼前一幕震驚到,不光字難看,而且不工整一上一下的字母,看的眼花繚亂,上麵還有老師的評語:做過山車一樣
思緒拉回,傅春江不免被逗得一笑,她用手輕捂住嘴側過臉,憋笑憋的通紅,沈鶇凜一臉詫異,撇嘴道:“瘋了吧你”
隨後他將紙條重重拍在傅春江手裡
傅春江看著發麻的手掌和那張破紙條,一臉鄙夷的拿起紙條展示給他問:
“這個‘任何情況無條件都支持使用萬能卡’是什麼”
“沈鶇凜你幼不幼稚啊”
“你好歹簽個合同或者先付款吧”
沈鶇凜挑眉看著,沒有說話,拿起衣架上掛著的圍裙係在腰間,但痞氣不減,耍酷般打響指“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那六年前為什麼要一聲不吭的走?”
他聽言眸中流露出耐人尋味的秋水,一改不正經的神色,淺瞳帶著嚴肅出口道:“這個是例外,你想聽嗎?”
“我聽”
傅春江湊近了看著沈鶇凜,空氣散發著一股曖昧氣息伴隨他衣物間的香水味,但聞著很熟悉,像是曾經高中自己買過的小品牌
“再給你一次解釋的機會”
“告訴我”
她也不是不能低頭,但她希望得到切實的回應,熾熱的心多年來也難以改變,在沈鶇凜離開後,她長達幾個月都會夢到他
沈鶇凜在高三下學期開學之前便進行了轉校,傅春江知曉後當時電話也打不通,寒假倆人還在朦朧的邊緣碰撞試探
但直到微信發信息給他時,紅色感歎號給了她當頭一棒,她去沈鶇凜家找他對質,結果早就被搬空,望著空曠的房屋
她心裡暗自嘀咕,再也不會原諒沈鶇凜了,但還是會忍不住打開微信看有沒有人加好友信息,思緒與矛盾纏綿,讓她徹夜難眠
沈鶇凜沉默的望著她,拿了凳子坐下敘述,他當年也是偶然才發現自己的轉學複印件,程母看了也隻是淡淡解釋:“這邊環境沒那邊好,人那邊幾個星期封閉式學習呢”
說到底她就是不想管自己,沈鶇凜眼神淩冽猶如冰霜,拿起手機憤恨道:“那這個是什麼?你往我手機裡麵設置了定位”
程母聽得頭疼,麵不改色將手機摔碎,外麵雨勢浩大,手機是沈父生日彌補沈鶇凜送的新款手機,她看著煩躁再加上氣急攻心
直接將沈鶇凜推搡向門外,桌子上的擺件被扔個稀碎,沈鶇凜沒有手機,一雙明媚的雙眼迷上朦朧,聲音顫抖:“你就這麼恨我嗎?為什麼不問我的意見”
“你他媽跟你爸一個死樣子”
“起早貪黑買菜做飯,數賬本,哪一項不是我做的,回來還有看到你們兩個臉色”
聲音洪亮,整棟樓都回蕩怒斥的聲音,程母越看越是激動,麵色鐵青,還加重了腳往手機上踩
沈父早年投資了一筆小生意還買下了樓,起先還有些小利,但後麵才發現人被騙了個清空,就連買下的樓,也不過是老危房,人早卷錢跑了,一直在打官司,但錢肯定是還不回來那麼多
程母也打贏官司獲得撫養權,沈鶇凜自然也就搬進了程母的租房生活
女人說話口沫紛飛,對著沈鶇凜就是一陣劈頭蓋臉責罵:“我對你已經仁至義儘了,你有什麼資格跟我翻臉,沒了我,你什麼都不是”
沈鶇凜陰沉著臉,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他先是笑了但笑著笑著卻眼角猩紅“那你為什麼要爭奪我的撫養權?”聲音嘶啞而沉寂
“你吃我的穿我的,都必須還回來”
她的語言似是刀刃狠狠紮進沈鶇凜的心臟,倒在血泊中劇烈喘息著,喉嚨歇斯底裡的吼叫
隨著門大聲關閉的聲音,少年狂摁電梯,電梯還停留在高層,他就往樓梯間走,他隻有一個念想,那就是離開這裡
沈鶇凜走出了家門,小雨還在漂蕩,他還穿著單薄的淺灰衛衣外套,發尾還沒吹乾微微浸濕,冰涼的觸感在脖頸,他沒有手機,聯係不到沈父,他也不知道該去哪
細雨延綿,他走到了保安亭,保安還在悠哉悠哉的玩手機烤火爐,見到沈鶇凜趕忙讓他在椅子上坐坐,粗糙大手覆上毛毯給他擦乾發梢
“怎麼回事啊?你回來沒帶傘啊?”
保安還以為他剛從小區外邊回來,還貼心將暖火爐轉向沈鶇凜一旁,窗外又傳來門禁滴的聲音
一個披著雨衣的女人大聲向亭子道:“阿叔,開一下門”燈光照耀打落在地的雨水,雨衣下還蜷縮著一個小女孩,保安隻好拿鑰匙向外摁
“我能……借一下保安亭電話嗎?”
沈鶇凜眼睛失神看著保安,語氣帶著一絲懇求,與平日煥發青春陽氣的少年格然不同,多了許多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