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車門，木質香薰並不濃鬱卻讓人感到隨時環繞於身邊，暖黃的燈光照耀在沈鶇凜臉頰，手機發光反映在他眼眸
他單手扶方向盤打電話，從夾板拿出一盒未拆封的煙盒，點燃打火機，煙霧籠罩著他脖頸處
沈鶇凜並不愛抽煙，但壓抑煩躁的時候，哪怕從沒抽過也會想抽上幾口，在芩州倒是經常抽
他將煙掐滅，神色暗沉看向前方，瞳孔像是沉寂許久的潭影，晦暗不明
電話那頭傳來女人的詢問聲，手機突然一亮的燈光打在眼周，他煩躁的掐鼻梁，眉心微皺，聲音有些不耐煩
“等會我過去一趟，你們先彆關門”
到了店裡，他便看見兩個站在前台背包想逃走的兩位店員，女店員舉手殷勤發言:
“老板，我已經把裱花袋 蛋糕胚還有水果冷藏了，隨時待命！”
一旁的男店員也跟著模棱兩可:“對的老板！保證一個蒼蠅也飛不進來！好的質量隻為好的店鋪！”
沈鶇凜皺緊了眉頭，牙齒咬的咯咯響強明眸善睞:“是誰讓你們這樣說話的？”
“周經理！”
“是周姐！周姐讓說的！”
倆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沈鶇凜一雙清澈琥珀般的眼睛眯了起來，嘴角微微上揚，伸出手示意
“把鑰匙給我吧，你們先下班”
說著女店員就把鑰匙迅速丟到手裡，人馬上跑沒影了，男店員鞠了躬，背著背包
“老板再見！”
吵鬨的環境安靜下來，店裡音樂還沒關，沈鶇凜起身到前台將音樂關閉，靠在桌前回想，對於趙湘的記憶並不多，他唯獨記得的，就是個沉默寡言成績還行的學生
她陪伴了傅春江猶如親人，當時離開的時候，傅春江又是怎麼想的呢？沈鶇凜越來越想知道自己離開的那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他又不想深究
他想等傅春江親口跟自己說
他隻信傅春江
良久，沈鶇凜從冰櫃拿出了一盒未拆封的草莓小蛋糕，上麵撒著巧克力薄碎片
以前他和傅春江經常會到學校旁邊蛋糕店買蛋糕吃，江嬸認為自己愛吃在那辦了會員卡，再加上人長得清秀就連店員也打優惠
傅春江剛下課便拉著沈鶇凜往蛋糕店裡蹭空調，一點就是兩杯大冷飲，店員把果茶遞過來時眼裡都冒著金光
沈鶇凜用手小心翼翼將她鬢角的發絲撩到耳後，倆人情竇初開的年紀，悄然無聲避開彼此眼神，傅春江是個藏不住事的傻笑喝著飲料
她故作懸念的將蛋糕拿出
“噔噔噔！特製草莓小蛋糕！我親手遞給你的！世界上獨一無二”
沈鶇凜當時還有著少年痞氣，挑眉一笑翹著二郎腿回懟:“等會吃不下都不用打包了，有你裝著就夠了”那時的他才高二，相比現在的沉穩多了幾分放蕩不羈
傅春江噘嘴朝天花板眼光閃爍目光如炬“不吃的人上廁所沒紙”他一臉不屑，陰陽怪氣道:“還上廁所沒紙，真無聊”
但手卻誠實的將小蛋糕包裝盒上的絲帶拆開，拿起叉子往嘴裡送，奶油並不算順滑，但配上果茶倒也愜意
琦南二中來往學生很多，嘈雜熱鬨，偌大的梧桐樹遮住朝陽，傅春江蹲在公交車站牌下從書包拿出老家翻出的相機調試畫質
沈鶇凜就站在一旁單拎書包垂頭凝望著她，眼眸之中無儘笑意蔓延
傅春江還戴著有線耳機，正聽著初陽這首歌，頭也時不時跟著節奏搖起來，夏天的風太過炎熱，校服都微微浸濕
她正仔細琢磨著說明書內容時，突然感覺書包被拎起來，連帶人也跟著站起來，傳來公交車停留的刹車聲
“趕緊把那些七零八碎的東西收拾好”沈鶇凜靠在梧桐樹下雙手抱胸語氣淡淡道
傅春江抬手對著少年哢嚓就是一張
沈鶇凜麵對突如其來的閃光燈下意識用另一隻手遮住，抬眸便看見傅春江的相機緩緩吐出一張照片
他的碎發遮擋眼眸，伸出的手頓時化為花影，陽光剛好從樹縫隙折射出來，二中校服不算難看，襯得他少年氣息迸發
傅春江眼疾手快把照片塞兜裡，迎麵就挨了一擊重拳
“哎呀！”
頓時一陣少女的哀嚎，感到自己被人群擠上了車，即刻便兩眼暗下來，聞到股公交車的汽車味，耳機線勾起了她的發絲
傅春江頓覺身後一輕
回頭一看，書包沒了，但看到也被人群擠上來的沈鶇凜心裡那根弦頓時放下來，馬上跑到公交車的後座，拿相機占下旁邊位置
沈鶇凜眉目淡淡，有意無意的避開周圍其他吵鬨學生的接觸，被推推搡搡莫名其妙上了公交車，手裡還拎著兩個書包
傅春江按動快門想錄上他窘迫的一幕，抬眼卻輕輕對上其深邃的雙眸，少年一臉幽怨看向自己
他很快從人群中擠出來，邁大步向自己走來，湊近把傅春江耳機線扯到手上，然後將書包丟進她懷中
“傅春江，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語氣夾雜的一絲無奈，沈鶇凜將相機拿走坐下，沒有抬眼去看傅春江，車窗的風將他發梢吹起，隱隱約約聞到街上花開香氣
傅春江語氣一泄，試探性的扯少年衣角
“你生氣啦？”
沈鶇凜本靠在窗邊吹風景，眸光驟然縮了一下，冷臉眼眸深邃的樣子彆人總會覺得在生氣，他也懶得解釋這些
“沒有”
直截了當的口語仿佛更讓人誤解
傅春江將耳機摘下一邊戴到沈鶇凜耳邊，少年被這一舉動驚愕住，托著臉的手也跟著抖
音樂在耳邊縈繞，沈鶇凜唇邊羨出笑意
“好幼稚的歌”
“你才幼稚呢？！不聽算了”
“誒你彆上手摘啊”
周圍傳來車鳴笛聲，他望著來往的車輛與忙碌行走的人們，車一緩一緩，肩上忽然靠過腦袋，望著她垂下眉眼不由得臉頰微紅
公交車鳴笛聲一響，沈鶇凜才從腦海亂七八糟的思緒中收回神，低頭看到拆封開來卻沒動一口的蛋糕
他嘗了一口，奶油並不細膩碎巧像是塑料片含在口中許久才化，之前倆人去的店早已不火，搬到小街小巷，他專門繞街去買了
店鋪的老板娘看到他都是一愣，感慨道時間變得好快，送了一杯自製的檸檬茶，檸檬茶包裝很像兩元店
檸檬的苦澀味都還沒去除
沈鶇凜拿起勺子默默的吃，他本就不愛吃甜食，廉價市場買的草莓很酸，口中的蛋糕也是味如嚼蠟，甚至低頭深思，到底是不是曾經吃的蛋糕
沒過多久，蛋糕被一掃而空
此時另一邊的傅春江已經洗好澡回到房間，她將濕漉漉的袖口拿紙巾擦乾，手裡還握著手機打字
【上班牲畜】租房看好了沒有？
對麵拿起手機一陣沉默，傅春江頭像是一隻躺在地上生無可戀的黑狗，滑稽想笑的同時還有點直犯惡心，猶豫許久打字回複
【不吃俞】在跟房東溝通一下就可以了，我改天去那邊看下周圍
【不吃俞】還有你那個頭像，換了
【不吃俞】惡心
傅春江看著手機納悶，庫庫打字回複
【上班牲畜】頭像怎麼了？
【不吃俞】名字也給我改了
傅春江頓時反骨上頭，一連串發了惡心人的表情包轟炸，沒過多久就喜提紅色感歎號，她把手機扔到床頭，心中不屑
畫室各自解散後，隻有孟俞和自己還選擇合作搭檔重新組建畫室，她又拿回手機打開微博刷著
小紅標接二連三的出現，消息聲叮鈴叮鈴響，手機都頓時卡了一下，幾個粉絲群炸開了鍋，信息欄提醒有很多人艾特自己，她沒有點開看粉絲群
而是發公告照片通知畫室正式解散
公告照片密密麻麻的字吞畫質，但仍然可以看得清白紙黑字寫的律師函三字
【朝暮工作室】畫室已解散，主筆畫師不吃俞香菇宣布退出團隊，美工部風候 扶琴東梁源等人已與工作室解約並發放工資，對於畫師困困以及美工貓咪的汙蔑造謠行為已進行警告但並未得到重視，並且違約合同協議，工作室將會將事情追究到底
帖子剛發出，就有不少吃瓜網友回複
【愛說話的褲衩】惡人先告狀
【吉他】工作室解散那漫畫怎麼辦啊？
【湉湉吃小魚】樓上那位，不是困困跑路造謠導致畫室解散嗎？
【小莫睡不醒】困困發視頻回應了，工作室還裝死不說話呢？良心過得去嗎？
【糖醋排骨】香菇不是說了嗎？已經法律解決問題，等待結果中……(狗頭)
傅春江切換個人賬號看著新冒的小紅點心裡直冒火，忽然信息欄傳來密友信息，她打開一看，是當初大學剛出來創業時的粉絲，也是現在粉絲群中的管理員
【25】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
傅春江眸色一暗，無奈將遮擋視線的劉海用皮筋紮個小揪揪，快速打字回複
【香菇】困困把我的小號都給拉黑了，現在估計在直播卷錢呢
【25】我相信你
對方回複很快速，轉眼之間各粉絲群裡都發布公告澄清謠言，傅春江感到心中一暖，打字回複道:
【香菇】謝謝
傅春江看著房間燈出了神，自己大學剛畢業本想著組建一個畫室做大做強，沒想到正好在小爆紅時就有人想獨吞掀桌
造謠工作室拖欠工資還語言行為霸淩畫師困困，困困平時管理著工作室宣傳賬號，不由分說直接將長篇論文發布誘導網暴
傅春江發現登錄賬號直接被踢出賬戶更改密碼，更是在她提出想要溝通時馬上收拾東西消失，氣的她在租房裡團團轉
汙蔑朝暮工作室主畫師傅春江帶其他工作室成員孤立還找其他男同事偷拍自己，並曬出自己的聊天記錄和在工作室惡意針對的照片
對於官司勝負或者風向她不必在意，謠言終究會被打破，損失的是熱度和幾人辛苦創作大半年的作品
聊天記錄都是斷章取義，工作室的聊天記錄一直保留，至於照片，傅春江躺公園地上拍個照還能訛工作人員八萬八呢
網暴結果在意的從來沒有真相，都是人雲亦雲，哪怕工作室在事情剛開始發酵時就已經發布流水打賬信息也沒有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