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搖(1 / 1)

眼見箭矢就快刺中晚欲雪時,突然被另一支飛射而來的羽箭正中打偏了。

兩箭相擊,瞬間化為了齏粉,洋洋灑灑地落在晚欲雪腳邊。

薛宇和燕川頓時鬆了口氣,轉頭看到了鶴執玉...還有步微月。

“執玉師兄...”

“步師姐...”

鶴執玉慍怒地來到雲葵麵前,緊緊抓住她的手腕,質問道:“雲葵,你剛才在做乾什麼?你要殺人?”

“我...”雲葵一時感到惶恐。

她沒料到鶴執玉會出現在這裡,被他撞到這一幕,雲葵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好像也解釋不清。

正如宗門內大家所看到的,雲葵苛責晚欲雪是常態,她的人品也一直如此糟糕。

雲葵低著頭,不發一言。

步微月勸和道:“執玉師兄,彆這樣對阿葵說話,我相信阿葵不是有意要傷害彆人的。”

雲葵蹙眉,緊握手中的弓箭,她沒有理會步微月的茶裡茶氣。

薛宇和燕川擔憂地看了一眼雲葵,他們想要維護雲葵,支支吾吾地解釋道:“執玉師兄,剛才你看到的並不是真實情況,師姐隻是一時生氣而已,並沒有真心想傷害藥無醫...”

“不是真心?那是什麼?把人當成活人靶供你練箭麼?”鶴執玉平時最重禮法教條,他有一個濟弱扶傾的心,自然看不慣恃強淩弱的行為。

平日裡,同門對雲葵諸多怨言,鶴執玉卻不相信。可就在剛才,他親眼目睹了這一切。

“方才你所有的舉動,你所說的每一句話,我都看見了也聽見了,雲葵,我想聽你的解釋。”鶴執玉握著她的手,冷怒道。

雲葵突然有點想笑了,她人生最討厭的兩個人,一個是步微月,另一個是晚欲雪,但最終他們都有一個好結局。

晚欲雪叛變後,血洗下界,沒有放過任何一個修士,但唯獨沒有殺了步微月,還把她留在身邊。

前世,雲葵最後一次執行任務失敗後,被晚欲雪殘忍地關進地牢。在那段陰暗的生活裡,步微月曾來過地牢探監,她穿著明豔,膚光勝雪,帶著難言的矜貴之氣。

而雲葵呢,滿身臟汙,小臉慘白,手腳腕上還戴著鐵拷,被磨出的血漬都沒來得及清理,即便狼狽不堪,神色依舊平靜,看到步微月來,並沒有表現得很驚訝。

她那時候全當步微月投靠了晚欲雪,步微月是白眼狼,父王母後待她不薄,她居然為了保命,選擇追隨暴君晚欲雪。

步微月緩緩環視牢房,最終在她麵前蹲下,輕輕地撩起她散開的頭發,笑盈盈地說道:“看來你在這裡的過得也不儘如意啊,不如這樣,你向我求求情,我可以讓你離開這裡。”

雲葵淡淡地移開目光,強行壓下對她的厭惡感,甩開她的手。

父王被叛軍殺死了,哥哥也不在人世了,她大仇未報,怎麼能坐視不理。

步微月不以為然,“當然,你要是願意歸順神域,神君也是很願意的,畢竟,他可是很欣賞你...”

“滾。”雲葵閉上眼,平靜地說道。

靠下三濫手段贏來的日子,她才不稀罕。

步微月倏而沉下了臉,扣住雲葵的肩膀,逼迫雲葵去正視她,“你以為你還能活幾次?你以為念珠還能保你幾次?”

地牢很冷,如置冰窖,雲葵的眼睫毛上結了一層冰霜,少女眼睛明亮又倔強,怔怔看著步微月,既不掙紮,也不沒說話。

步微月察覺到不對勁,手下力道微微鬆了鬆,“你怎麼了?”

忽然,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雲葵幻化出的冰刃劃破了她的左臉。

緊接著,步微月就被雲葵踹飛了出去。

她悶哼了一聲,倒在地上捂著左臉,伸開手,幾滴血順著下巴蜿蜒,“你!”

雲葵道:“滾,彆讓我再看見你。”

可現在,雲葵還是拿他們沒辦法,一個是母後視若珍寶的步微月,一個是種下生死咒的晚欲雪。

一種頹廢感襲來,這是自重生以來最讓她心累的一次。

雲葵深吸一口氣,對視上鶴執玉咄咄逼問的目光,冷靜道:“如你看到的,我就是想殺了他。”

鶴執玉臉色空白了一瞬,眼底泛起微微涼意,“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他甩開雲葵的手,轉身離去了。

甚至都不願意再多看雲葵一眼。

隨便他怎麼想好了,雲葵心裡暗暗道,反正她也不是好人,要是因為誤會讓他們相距漸遠,那也罷了。

畢竟,鶴執玉從來也不是真心喜歡過她,他自始至終都隻喜歡步微月。

她會成全虧欠之人,但不會為任何人做出改變。

雲葵若有所思地盯著某處,思忖良久,彎腰撿起散落的弓弦,有條不絮地放入箭筒裡,又重新解下護腕再纏好。

薛宇和燕川還以為雲葵傷心過度,上前安撫道:“師姐,你彆往心裡去,改天與執玉師兄解釋清楚就好了,你要是不好意思說,我替你去說...”

雲葵打斷他們道:“不必。”

步微月微眯著眼看著走遠的三人,眼神分外犀利,再轉身看到還沒離去的晚欲雪,旋即,彎下了嘴角露出探究的笑容。

看來,她還是把問題想簡單了。

晚欲雪斂下眼眸,清冷的眸子幽暗不明,撿起被雲葵丟棄的半枚斷箭。

*

射藝比試開始了。

半嶼山周圍會提前布下結界,一是防止外界妖魔進來,二是防止境內弟子傳信舞弊。不到比試最後一刻,結界是不會打開的。比試正式開始後,長老們坐在獵台上,弟子們則是持弓有序地進入狩獵場內。

場內有上萬隻低階魍魎幻化成的冥靈靶,隻要在規定的時間內,射殺次數最多的門派,則為這次比試的榜一。

開場還沒有半盞茶,雲葵就一箭射穿了三隻冥靈靶,一舉贏得全場的焦點。

魍魎雖屬於低階鬼類,但感官都很精銳,稍有一點動靜,它們都能感應到。想要射殺它們,也很不容易。

四周群山環繞,黑影覆過。

雲葵隱匿在枝繁葉茂的樹枝上,箭搭弓上,瞄準遠山落單的一隻冥靈靶,就要發箭時卻被人搶先一步射殺了。

雲葵轉頭,看見單淩萱。

“我的了。”她得意洋洋。

雲葵“嘁”了一聲,躍下樹準備離去。

想到哥哥遭人戲弄,單淩萱打抱不平,故意跟在雲葵後麵準備借機報複回去。

“雲葵,你彆得意忘形,不過才剛開始,你們玉衡殿人少,就憑你一個人是贏不了到最後的。”

雲葵冷笑道:“那就試試唄。”

“雲葵,我問你,是不是你...”她本想上前質問雲葵,卻見雲葵往後大跨了一步。

“!”

她心下生疑,忽然腳下一絆,被一根繩索栓住了腳腕吊了起來。

“啊——?!!”

她倒掛在樹梢上,左右晃晃,氣得滿臉通紅,“雲葵,你放開我!”

那繩索是縛仙繩,沒有一品靈器根本砍不斷,但是在進獵場前,他們的靈器早就被收走了。

薛宇和燕川從灌木叢裡鑽出來,指著單淩萱哈哈大笑。

“單淩萱,你也有今天啊。”

“你越是亂動,縛仙繩綁得你越緊,你最好還是彆亂動了,等比賽結束了,它會自動放開你的。”

單淩萱撲騰著,“你們...你們給我等著,我一定會讓我哥哥替我報仇。”

燕川朝她做鬼臉,“還你哥哥呢,你哥哥不要你了。”

單淩萱大罵大叫:“王八蛋,卑鄙,無恥...你們玉衡殿沒一個好人。”

“說得你們天璣殿有好人一樣。”他們圍著單淩萱繞了一圈,上下打量。

此刻的單淩萱就像是倒黴的猴子,急得恨不得上來抓撓他們。

薛宇崇拜道:“師姐,你怎麼知道小麻雀一定會來這裡?”

雲葵故作高深,沒告訴他,因為上一世被綁在這裡的是薛宇。

而這道陷阱,就是單淩萱派人設計的,她自己也沒想到會中了自己的圈套。

單淩萱還撕扯的嗓子大叫,就在燕川準備拿布團堵住她的嘴時,她突然不晃動愣住了。

燕川疑惑:“她咋了?”

單淩萱直勾勾地看向三人身後,大叫道:“哥哥,哥哥,我在這裡,救我,快救我!!”

下一瞬間,燕川毫不猶豫地用布團堵住她的嘴。

“小麻雀是不是找打?居然想詐我,你哥哥根本就不在這裡,還想騙我們?”

燕川麻溜得堵住她的嘴,忙完這一切他拍了拍手,絲毫不理會單淩萱的掙紮。

突然看見地上的黑影,燕川的動作也隨之停止了。

三人汗毛倒立,顫顫巍巍地轉過去頭,赫然看到一張暴怒猙獰的臉。

“你們!”單聽肆旋即甩出一記靈流,對打三人。

薛宇道:“他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啊?”

燕川道:“不知道啊,這家夥不會是屬貓的吧?”

單聽肆一對三,明顯不占據上風,很快敗下陣來,但他不戀戰,擊飛三人後,迅速來到單淩萱身邊,準備幫她解綁。

可當他剛抱下單淩萱,腳底踩空,竟掉進了深不見底的洞穴。

雲葵:“......”她都快忘記了,這裡還有一個單淩萱挖的大坑。

“雲葵——你給我等著!!!”單聽肆怒不可遏,在下麵大喊道。

薛宇和燕川笑得直不起腰,“活該!”

掉下去的那刻,單淩萱砸了腦子昏厥過去,再加上洞穴裡布置了製衡術,單聽肆能力受限,想要抱著妹妹一同上來,實屬不易。

燕川剛才看見雲葵引誘單聽肆過來,以為雲葵提前在這裡布置了圈套,佩服地更加五體投地,“師姐,你真的太厲害了。”

雲葵依舊隻字不提,過獎了,她可沒那麼料事如神,因為上輩子掉進去的是燕川。

雲葵將腳邊的小石頭踢下去,沒想到正中單聽肆的頭,隻聽見裡麵傳來回聲,“雲葵,你找死!!!”

雲葵道:“喊什麼喊,再喊就把你們埋了。”

“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

說著,三人就要填土,忽然看到地上有支步搖。

上麵綴有琉璃珠子,在光輝下閃閃發光,十分耀眼。

雲葵撿起看,不禁吐槽道,什麼眼光,好難看的設計。

單聽肆瞥見,驚慌道:“還給我!”

“你急什麼呀?又沒說不給你。”雲葵嫌棄的丟給他。

薛宇道:“一個大男人,拿支步搖做什麼?”

燕川道:“該不會是宗門內哪個仙子的發飾吧,這家夥莫不是睹物思人?”

薛宇道:“有可能。”

燕川反口道:“不對,誰家仙子會戴這麼難看的步搖!難看死了,免費送人都不要。”

麵對他們的猜忌,單聽肆忍了又忍,忍無可忍道:“關你什麼事,滾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