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 / 1)

刺殺任務又失敗了,雲葵再次被暴君殘忍殺害。

好在念珠及時保存了她的仙魂,將她從恐怖如斯的神域地牢帶了出來。

……

但這次醒來與往常不同,雲葵還未睜眼,就聽見耳邊亂糟糟的,似乎是女子的低歎聲,然後有人執起她的手,用布巾輕輕擦拭。

雲葵睜開朦朧的雙眼,手搭在額頭上,問道:“這是我第幾次死了?”

為她清洗手心的人猝然一頓,又驚又喜,“公主,你醒了?”

公主?

這個詞已經很陌生了,自從六界沉寂後,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麼稱呼她了。

她猛然瞪大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女子,既陌生又熟悉。

雲葵反應了很久,才怔怔回過來神,她環視四周,發現這次與以往“仙魂回體”不同。

屋內的陳設分明是在她的小宮殿忘憂宮,她居然回到了空桑境。

而眼前的人是一直跟隨她、伺候她的隨身仙娥,水瑤。

她...她、她居然重生了。

雲葵失神地望著周圍的一切,她還沒從突然的變化中回過來神。

三百年後的神域之尊已經成了晚欲雪,他是個十惡不赦的暴君,殘殺兄長,幽禁神後,放出的厲鬼妖獸襲擊凡界,仙界也未能幸免於難,大氏族被他冰封,成了一座座雪海冰山,小氏族直接被絞殺殆儘。

他恨透了仙界,甚至還下令捕殺所有下界修士,隻要是見到修仙者就格殺勿論。

整個六界變得惶恐不安,人們也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後來在一次次逃亡中,僅剩的幾個修士終於意識到不能坐以待斃,決定揭竿而起,選出最優秀的修士去刺殺暴君,為仙界爭取最後一線生機。

雲葵,就是在眾多修仙者中臨危授命的那個。

少女不辱使命,刻苦修煉,扛過層層磨煉終於登上神域。

可暴君太難殺了,雲葵當“荊軻”那幾年,是次次刺殺,次次敗,即便如此,雲葵也是從未灰心意冷。

她堅信,總有一次,會炮灰了暴君,拯救六界!

他們說雲葵是靈山所有弟子的楷模,是靈山的驕傲。

但其實是因為雲葵已經死過一次了,那個時候她並非真正意義上的活人,而是一具靠著念珠存活的行屍走肉。

也就是說,即便雲葵失敗了,隻要念珠不碎,她就不會死,她可以有無數次行刺的機會。

而她為什麼會成為一具“活死人”,其原因還有些荒謬。她原準備與神域的大少君鶴執玉完婚,但她的母親不同意這件婚事,認為步微月更適合鶴執玉,便在他們的婚禮上一箭射殺了她。

就很荒唐無語,這天下居然還有親生母親殺害孩子的事。若不是她和母親有著明確的血緣關係,她可能會以為自己是路邊撿來的孩子。

當真應了那句話,有娘生沒娘愛。

母親確實不喜歡她,反而更喜歡阿姐步微月。而步微月並非雲葵的親姐姐,呃...步微月才是路邊撿來的孩子。

而現在,雲葵居然重生回到了三百年前,回到了她心心念念無數次的空桑境。

“公主,你就彆生氣了,單淩萱就是個小人,也就嘴皮子功夫厲害些,若要論修為,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對手。你可彆因為她氣壞了身子。”水瑤忿忿不平。

這句話又讓雲葵懵了,她回想了好一會,塵封的記憶再被打開,好像有這麼一回事,她當年在靈山學藝,與天璣殿的單淩萱很不對付,處處作對。

在一次比試中,單淩萱被她一腳踹下了擂台,還十分狼狽踹進了水裡,後來單淩萱不服氣,找來他哥哥與雲葵對峙,結果兩方又打起來了。

雲葵以一敵不過二,遭他們兄妹倆暗算,掉進了洗劍池,被池中的戾氣所傷,昏迷數月。

然後就是王上聽說了此事,不遠萬裡把雲葵從靈山接回了空桑境養傷,這也就是一直昏迷到現在才蘇醒。

雲葵的臉色還很蒼白,還沒從傷情中恢複過來,水瑤也不再喋喋不休,服侍她喝下藥就退身了。

雲葵躺在床上,用被子捂住鼻子,良久,感覺到窒息才鬆開。

之前當“活死人”時,她根本就體會不到這種感覺,死人不需要呼吸,更不會感覺到窒息。

看來不是夢,她確實重生了。

上天待她不薄,居然還給了她一次重新活過的機會。

下午,空桑境的天空撥開雲霧灑下了明媚的陽光,這種好天氣在空桑境內是很少見到的。

王上和王後處理完公務回到宮殿裡,聽說雲葵醒了,又不停歇地來到了忘憂宮。

王後與雲葵母女倆感情不和,即便麵對將將從病情中緩過來的女兒,王後也沒有流露出一點欣慰的神情,全程冷冷地看了她幾眼就走了。

若是放在以前,母親這番態度,一定會讓雲葵百般難受,但現在麻木了,她也躺平了,母慈子孝的話本子從來沒有在她們之間上演過,既然從來沒有,她又何必在意難受。

母後不喜歡她,那她以後遠離她就行了,總能躲得起吧。

倒是王上,一直握著雲葵的手噓寒問暖,將一碗苦藥喂下後,又趕緊取來蜜餞讓雲葵吃下,生怕苦澀的藥汁難受了雲葵。

欸,再活一次,還是父親待她最好。

在雲葵心裡,眼前威武霸氣統領一方的空桑境主,是世界上最最最最好的父親。

可這麼好的父親,在她的成婚典禮上,被叛軍用利劍刺穿了喉嚨,最後死的時候都還在喊著她的名字。

對,她成婚那日,也就是的晚欲雪叛變逼宮之時,一襲紅衣演變了一場血腥殺戮。

父王打造一個碩大無比的珍珠,帶著最美好的祝福來參加她的婚禮,卻把命永遠定格在那裡。

命運就愛如此捉弄人,雲葵看著父親略顯疲倦的臉頰,不動聲色地流下一滴清淚。

“怎麼了?怎麼還哭起來了。”雲坤問道。

雲葵聲音悶悶的,“我做了一場夢,我夢見你和兄長都離開我了。”

雲坤摸著雲葵的發頂,安慰道:“夢都是相反的,我們怎麼可能離開你呢,彆瞎想,好好休息。”

雲坤離開後,雲葵躺回了床上。洗劍池原本是清潔劍上的汙穢的,戾氣很重,雲葵這次被傷得不輕,聽水瑤說她被師尊救上岸時,渾身上下都被刮出了血口子,水藍色的校服都染成了紅色。

水瑤帶來了一隻胖胖的小橘貓,圓圓的小腦袋,眼睛大的如銅鈴,脖子上掛著一枚碩大的金鈴鐺,一動就會響。但耳朵卻很短,身子很軟,捧在懷裡就像是一團棉花似的,很招人喜歡。

水瑤說大皇子送過來,大荒一帶多妖魔,他被委派過去除妖斬魔,聽說雲葵傷情好了很多,但公務繁忙趕不過來,就送來一隻小寵物過來陪雲葵。

雲葵看著這隻貓,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她記得她上一世很喜歡這隻小貓的,但這隻貓來自凡界,沒有靈根,不能開化,壽命也有限,或許八年、十年、十五年後它就會離開。

但壽命並未將至,它就離開了。它跟著雲葵去靈山修煉,在一次行動中,它被一隻痁犬咬死。

小橘貓死後,她痛徹心扉,日日悶悶不樂,兄長見後,又找了一隻花色相同的小貓送給她。

二者完全不一樣,譬如小橘貓性子活潑,但這隻隻會懶惰得縮在欄杆上,曬太陽睡覺,偶爾有人靠近它,它還會伸出爪子撓人,性子完全不招人喜歡。

雲葵養了一段時間,就送養了他人,之後是什麼消息,雲葵也沒有再關注過了。

雲葵抱過小貓,小貓很聽話,任她撫摸,甚至還吐出舌頭去舔舐她的手指。

這畫麵,不禁讓雲葵想起了她刺殺晚欲雪的一幕。貴為神域的神尊,他生性多疑又愛猜忌,平時斷不會讓人靠近他半分,這種情況下,雲葵想殺他是很難的。

那日,她用符籙化為了一隻小花貓溜進了他的殿內。看見少年背對著她坐在玉案前,骨節分明的手指間握著一隻玉筆,正在寫著什麼。

她暗暗靠近,靈流化為的利刃對準了他的心口,剛要動手,少年察覺了她,低下頭抓住她的兩個前肢,將她抱了起來。

他喜怒無常,陰晴不定,被他抓住時雲葵就已經做好了被他捏死的準備。

但少年遲遲不動手,就好像不知道她的目的。

少年拎著她打量一番,用冷淡的眸子掠過她的身體,說了句,“居然是母的。”

“......”

尼瑪,看她哪裡呢。

氣急的雲葵撓了他一下,好巧不巧抓破他的眼睛,掙脫開他的手就跳到桌子上,可還沒有跑出幾步就撞到雕花畫柱上,撞死了。

真慘!

但那次雲葵覺得值了,即便下場很慘,也不枉費她用爪子抓傷了他的臉。

冷靜如雲葵,現在想起晚欲雪,她後背依舊冷汗涔涔。

但不是害怕,純粹被氣的。

雲葵記得那個暴君的樣子,即便化作灰,她也能一眼認出他。

他長什麼樣?白色長發,幽藍色眸子,宛若星辰大海。神明本該憐憫眾生,他卻渾身上下充滿了殺戮和血腥,但偏偏被淡泊清冷的氣質給掩蓋住了,從外表上看,如琉璃瓷偶,若神翩翩,不染塵埃。

這...便是神的存在,雲葵在第一次見到他時,除了憎恨還帶著一絲震撼的微妙感。

神與仙果然是有區彆的。

他的血統很高貴,也是這世間唯一的真神。可上一世,世人都不知道晚欲雪存在,相反他同父異母的兄長鶴執玉卻是個人人稱道美譽遠揚的明君,然而,鶴執玉也確實做到,在那場叛亂中,玄鶴少年拖著深受重傷的身軀擋在世人麵前,替世人承受了毀天滅地的雷劫。

世人愛他、敬他、信奉他。

可事實證明,心軟的人不會是君位的最好人選,或許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那場叛亂,鶴執玉會失敗,而這個晚欲雪會登上神尊之位,一統六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