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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她的丈夫沐浴出來後換了一身竹青色的常服,膳食還沒拿過來,這會才是申時末,用晚膳其實有點早,加上他是突然回來,想必府內的下人都沒有準備。

青棠跟她說廚房那邊正忙活,還沒做好,讓她拿兩盤點心給大爺墊墊肚子,她瞥一眼那兩盤點心,廚房的人是一點都沒糊弄。

一盤糕點,有白果糕、如意糕、水晶糕與鬆花印糕,另一盤酥點,有杏仁酥、棗泥酥與栗子酥,種類多又精致,平日裡送到她這的糕點都沒這麼齊全。

她將兩盤點心推到她丈夫那,示意他吃,而青棠把煎好的湯藥端過來了,所以她的丈夫在吃點心,她在一旁喝藥。

“這湯藥還要喝多久?”旁邊的人問。

虞婉看一眼她的丈夫,又看一眼青棠。

青棠便替她答道:“孫大夫說大太太還需喝一個月的湯藥,這是補血補氣的,大太太先前失血過多,還得多喝湯藥。”

“嗯。”

虞婉發現她這個丈夫是寡言嚴肅的人,她兩口喝完一碗湯藥後趕緊拿一顆蜜餞塞進嘴裡,蜜餞的甜味充盈在口內,她才舒展眉頭。

徐晉誠也注意到他的妻子喝湯藥時的小舉動,仿佛那碗湯藥是洪水猛獸,她喝完後立即將粉彩梅花紋藥碗放得遠遠的,後趕緊抓蜜餞放進嘴裡,像足了五歲小孩子喝藥時的樣子。

他莫名地嘴角上揚一下。

“大爺,大爺……”外頭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動靜,沒等彩雙幾人出去查看,人已經直接闖進來了。

“大爺……”人一來直接朝著她丈夫懷裡撲,摟住她丈夫,她都沒看清來人的長相。

“大爺,我聽府裡人說你回來了,我還當那些人是騙我,哄我開心,竟是真的。”

說話的聲音也嬌滴滴的,仿佛在夾著嗓子在說什麼,隻聽到她的丈夫說對方既是有身子的人,莽莽撞撞的成什麼樣子時,虞婉便對來人的身份明了,想必這就是張姨娘口中有三個月身孕的林姨娘。

她打量一下林姨娘,約莫二十來歲,長相精致,光潔白皙的臉蛋,小巧的鼻子,穿著一件圓領對襟繡蓮花紋妝花緞的褂子,袖口鑲深青色邊,下著白綾細折裙,雖說已經有三個月身孕,許是衣著寬鬆,她瞧不出來孕肚。

這裡是她的院子,這宅院獨立僻靜,她身為大太太,並沒有跟幾房姨娘住在一塊,林姨娘不可能不知道這裡是她住的地方,哪怕她著急見她們共同的丈夫,沒有她的允許就闖進來,當著她的麵撲進她們丈夫的懷裡,摟著不放,還掐著嗓子說話撒嬌。

這算不算姨娘對她這個大太太的挑釁與示威?

虞婉垂眸,斂去眼裡的深究,再抬眸時,臉上已經帶著淺淺的笑意。

林姨娘似乎才想起來旁邊還有人,從男人懷裡起身,過來跟她行禮:“給姐姐請安,我是一時著急見大爺才失了分寸,沒打擾到姐姐吧?”

虞婉搖搖頭。

“大爺,我見到大爺是真的回來了就夠了,府裡的人沒騙我,既然大爺在姐姐這,我先回去了。”

她們的丈夫擺手示意對方先回去,沒有當著她的麵跟林姨娘摟摟抱抱,眼神勾纏,戀戀不舍,表情還是很嚴肅平靜的樣子,方才林姨娘那一撒嬌摟抱似乎沒在他心裡掀起一點波瀾。

林姨娘的兩個丫鬟左右攙扶著林姨娘出去,比起方才闖進來撲進男人懷裡時的動作靈敏,走出去時,林姨娘似乎想起來自己是孕婦了,走得緩慢又婀娜,小心翼翼。

沒過多久,廚房那邊就來人了,直接將做好的膳食送過來。

夫妻兩坐在一塊用膳,膳桌上一共擺了六道菜跟兩盅豬腳藕湯,清燉獅子頭、茨菇紅燒肉、燉牛腩、豆豉清蒸鱸魚、醋椒藕絲與一份青菜,葷素搭配。

虞婉見對方吃飯時一板一眼的,坐姿端莊,食不言,吞咽咀嚼時也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舉筷不碰碗盤。

他進食的速度快,食量也不小,她還沒吃到一半,對方就吃完兩碗飯,飯後湯也喝了,放下筷子。

“我吃飽了,你慢慢吃,我先過去書房了。”

虞婉點頭。

他離開膳桌,去隔壁的書房。

虞婉點了點彩雙跟丹菊,示意她們跟上去伺候,她這裡隻需留青棠一人伺候即可,去書房總得要有人給他磨墨斟茶之類的。

人一走,她也能自在地用膳。

“大太太,方才林姨娘是故意的,大太太養傷這期間,她才來過幾回,大爺一回來,她就跑過來我們這,當著您的麵跟大爺摟抱,她先前也總這樣跟大太太過不去,現在有身子了,她怕是更得意了。”

青棠實在憋不住開口抱怨道。

虞婉想接話也接不了,她現在就是一個“啞巴”,不過像林姨娘這樣明麵上耍手段的人,她倒不擔心。

“大太太,你是大爺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不過是姨娘,是小妾,哪怕是生了孩子也越不過大太太。”

虞婉拍拍青棠的手背,示意她彆生氣。

“大太太,你繼續吃吧,我不該說這些影響你的食欲,太太慢點吃,彆噎著,細嚼慢咽才容易克化,不然晚上會積食。”

虞婉這才繼續用膳,她吃得慢,吃好之後才讓青棠把膳食撤下去,讓她叫水,她也準備沐浴。

等她洗完澡,出來後由青棠慢慢絞乾黑發後,外麵天已經黑了。

薄暮冥冥,青棠將屋內的蓮花燭燈都點上,罩上鏤空燈罩,原本昏暗的屋內變得明黃透亮。

那人進書房後就沒有出來,也有一個時辰了。

看來今晚她的丈夫是要宿在她這了。

虞婉穿著單薄的寢衣倚在床頭上,黑發垂在胸前,她身子還沒全好,一天過去,她這句身子有些撐不住了,隻是那人還沒回來,她也不能先睡過去。

於是她叫來青棠,正想讓青棠去書房那邊看看她的丈夫還有多久才能安歇,她還在比劃時,人就大步走進來了。

她動作一頓,見到來人已經坐在床邊。

跟著進來的丹菊蹲下來給他脫掉靴子,又去端來一盆水給他淨手淨臉,又拿來漱口杯給他漱口。

伺候她丈夫這事,幾個丫鬟顯然已經很嫻熟,有條不紊,都不用她來指揮交代,她自己往床裡麵挪了挪,空出一大半位置給他。

她的丈夫也換上寢衣,上了床。

丹菊跟靑棠將青紗帷帳從金銅環鉤上放下來,兩人也將屋內的燈熄掉幾盞,隻留下一盞夜燈。

虞婉是有很大的不適應,原本她一個人睡的床現在擠進來一個大塊頭,這人身材高壯魁梧,占據了一大半位置,她感覺自己隻能縮手縮腳地挨著床邊,拘束得很。

原本很大很寬敞的一張床突然間變得很狹窄,她隻能在心裡歎口氣,期盼著他明日到姨娘那過夜。

“你腹部的傷口給我看看。”

冷不丁的一句話讓虞婉下意識嗯了一聲,透著疑惑,嚇得她趕緊閉嘴,差點就開口說話了。

大晚上的看什麼傷口,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他看了,傷口就能沒了嗎?白天有那麼多時間不看,非得大晚上看,透進床帳內的光不多,昏暗得厲害,能看清什麼。

虞婉腹誹,沒有任何動作,依舊平躺,沒成想這人忽然坐起來。

虞婉跟他對視,她沒有說話。

可能她的丈夫覺得夫妻之間做過最親密的事,見過彼此最赤.裸的樣子,所以撩開她的寢衣看她腹部的傷口並不是越矩過分的事情。

虞婉的小肚子露出來。

其實徐晉城白天就想看她的傷口,隻是白天有丫鬟在,她的傷口又在隱私的位置,青天白日的,他不能拉著她進屋查看她的傷口,他做不出來這事。

晚上隻有他們兩個人,處在一個封閉的小空間,他才好意思開口。

原本平坦沒有疤痕的肚子上多出兩道傷疤,一摸能摸到傷疤的凸起,他視力極佳,目光銳利,盯著那兩道疤,手掌不由自主地覆蓋上去。

虞婉愣了一下,這人的手掌十分龐大,一隻手掌大到幾乎覆蓋住她半個肚子,他帶有一點安撫與憐惜的撫摸跟摩挲,讓她忍不住盯著他冷峻的臉龐。

溫熱的手掌讓她清涼的肚子也跟著生熱起來。

徐晉誠回頭見到他的妻子直勾勾地盯著他,畢竟是他的妻子,這十二年來,他的妻子除了不能生養,並未犯過什麼錯,這次受這麼重的傷,險些喪命,他是憐惜她的,憐惜她受的傷。

隻是他的妻子以前從來不會這麼直接地盯著他,妻子性子還是偏膽小,先前不敢跟他對視的。

沒等徐晉誠開口說什麼,他妻子的小手又覆在他手背上,進而跟他十指相扣,稍稍用力將他往下拉,她弓起腰湊上來,另一隻手環住他脖子。

唇舌相交,他的妻子忽然大膽地吻上來,熾熱靈巧的舌頭探進來,他其實很少跟人這樣唇舌相碰,他原先不喜這樣,覺得不乾淨,隻是這一次,他莫名沉浸進去想要更多,汲取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