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課間,幾人聚在辦公室內,麵對孟佳如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控訴,林致遠就一句話:林淇又不知道你家的事,咱中國人罵人不都這樣嘛。林淇得意洋洋的站在林致遠身後,對上孟佳如視線的一瞬間,突然感覺她整個精神氣都似乎在林致遠護著自己時被抽空了,就好像一隻欺負家貓的野貓,等對方主人來了時,就再也沒有勇氣張牙舞爪。最終孟佳如的叔叔過來賠禮道歉,整件事才算告一段落,送走家長後,林淇看見站在門口的齊年,猛然想起他家長好像也要來。
“齊年,你家長咋還沒來,你不是跟他們說你見義勇為了嗎?”林淇湊了過去。齊年瞅了她一眼,道:“本來不打算來,後來不知道想到啥了又要過來。”
剛說完,一個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疾步而來一頭紮進了辦公室,要不是齊年也跟著進了,林淇都覺得是陳馳在外麵欠錢了。
林淇,陳易,張盛澤跟賊一樣躲在門後偷聽。主要是從入學開始齊年的家長會就一直沒人參加,林淇和陳易私底下還猜測過齊年的家庭狀況,眼下終於看見活人了不得八卦一下。
辦公室內,陳馳也問出了同樣的疑惑。齊明濤好像不願意在這種問題上浪費時間,東拉西扯一些忙啊沒空啊什麼的。齊年背著手站在旁邊,因為是背著自己,林淇看不到齊年的表情。齊明濤搪塞了幾句後就像陳馳問起齊年學習問題。
“這得問班主任了,不過數學是我教,從這塊兒看齊年的數學成績不是那麼理想。”憑借著工作經驗和剛才不耐煩的態度,陳馳一眼就看出齊明濤這種家長就屬於平時不管事兒,啥時候想起來了跑出來問一下的那種類型。看著齊明濤已經拉黑的臉,陳馳趕緊找補,“但這孩子政治特彆好,班主任跟我說了,特彆熱心,老師同學都很喜歡他。”“那這學校升學率是多少?”齊明濤隻問自己想知道的。“從往年數據來看一半吧。”“那麼少?”“確,確實是不高,畢竟是個普高。”陳馳心想:嫌少你報這兒乾嘛?雖然無語,但陳馳還是耐心解釋:“主要還是看孩子自己努力,您和齊年媽媽在給他報誌願的時候是不是沒來得及對學校有更多了解呢?”齊明濤大手一揮,“我跟他媽早離了,我不管都是他自己弄的。”門外的三人都驚到了,就聽裡麵的齊明濤又問:“這畢業的學生有回來的嗎?工資能養得起爹媽嗎?”這下不僅林淇幾個蒙了,整個辦公室的老師都被整不會了,陳馳被噎的不知道說啥,“首先父母要愛護子女,孩子才能孝順父母。”
我的天呐這以後要是養不起他不會打上門來吧。
齊明濤還想在問點什麼,一直默不作聲的齊年突然開口:“爸我見義勇為了,我。”
“我知道。”粗暴的聲音打斷了齊年還想說下去的話,少年在一片寂靜中將頭埋得更低。陳馳還沒教育,隻見齊明濤雙手抱拳挺直了腰板對陳馳道:“我還有事兒,先走了!”說完大步流星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留下一群人在那裡麵麵相覷,出門前掀簾子時還掀到了陳易的臉上。
陳馳:有時候我真的想報警。
林淇感覺好像在看《水滸傳》,她想她明白齊年的媽媽為什麼要離婚了。
整整一天齊年都沒大動靜,林淇想了又想,終於下定決心請他們吃冰棍,幾人都沒提齊明濤的事,就說是為了慶祝孟佳如被罵。放學後溜達進商店,陳易選了個哈根達斯,比其他三人加起來都貴。吃唄活爹!林淇惡狠狠咬了一口。耳邊,齊年的聲音傳來,“謝謝。”“沒事,吃完好吃的就開心了。”
幾人蹲在道牙子上,看著路邊的小孩饞呼呼走過來又被家長拽走;看著放學的學生騎車一個個呼嘯而過;看著天一點一點變成鹹鴨蛋黃,油的暈染了一大片。陳易伸進口袋裡,拿出兩顆奶糖遞給齊年,“我家沒有水果糖,你湊活一下吧。”齊年瞪大眼睛,餘暉在眼裡折射,將其滴裹成琥珀,眸子裡盛放的是黃昏時分的海浪。
“那你現在吃這糖是開心還是不開心啊?”林淇打趣。
“開心,特彆開心。”
那團天空越來越近,攏住了少年雀躍的心臟。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