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卑職可以解——”
霍無咎一聲令下,鷹奴鎖喉,哮天捏嘴,拖死狗一般給弄了出去。
門一關,就聽“嘩啦啦”一陣馬吊牌落地聲,如狂風刮過一般。
徐道揚立時把脖子一縮裝起鵪鶉來。
房內,秦桑坐在牌桌上,留仙裙堆在腰腹處,一雙纖長雪白的腿懸蕩著,霍無咎硬擠在中間,迫她向兩邊桌角撐到最大。
“徐道揚臉上有花?”
秦桑被他揉抱的喘不過氣來,唇上緋色胭脂被啃咬過後暈染開,緩了一會兒才壓著嗓音啼哭起來,“殿、殿下誤會了。”
“誤會?”霍無咎驀的抬頭,把嘴裡銜著的折枝玫瑰裹胸吐在桌上,“叫他進來解釋一番如何?”
“不要。”秦桑瞧他冷眉冷眼那般認真,仿佛隻要她開口就會立即叫人進來看,她現在這般衣衫半褪的樣子如何能行,急忙道:“我與徐將軍牌技相當,便似兩軍交戰之時,勝敗各半,這時候拚的就是主帥的心智,穩不住的自然會在臉上露出行跡來,故、故……啊——”
霍無咎驀的捂住秦桑的嘴,忍痛道:“不許亂叫,彆亂動!”
秦桑詫異,一眨眼睛便落下兩滴淚,兩股顫顫,隻覺腿心處被撞時痛了一下,這會兒還隱隱約約的微微泛疼,怎麼他也痛不成?
霍無咎被她瞧的惱羞成怒,緩過勁來就又把眼前玉雪團抓揉了兩把,這才冷哼道:“馬吊學的那般好有屁用,該學的不好好學,牙給你拔乾淨。”
秦桑驀的懂了,小臉頓時紅起來,慌亂道:“會、會好好學的。”
“學個屁,腿打折。”
秦桑要哭不哭,淚光盈盈,唇上胭脂暈染,紗衫半敞,雪峰粉葡,靡豔的令人口舌生津,又可憐的惹人疼。
“是、是破了嗎?”
霍無咎眸色漸赤,奈何利刃有損,觸之刺疼,頓生怒,撿起桌上玫瑰裹胸,扛起便走。
卻說徐道揚哮天鷹奴三個,這會兒正躲在船帆下麵竊竊私語,忽見小花廳的門被從裡麵推開,徐道揚立時捂住嘴,又見霍無咎肩上扛著秦桑進了天字號房,這才把手放下,長舒一口氣。
哮天就笑道:“殿下心中,你的分量還是挺重的。”
“那是自然,我可是立誌要做殿下的佞臣的。”徐道揚放鬆下來,兩腿往前一伸就興奮的道:“和你們鬥牌其實就是我哄你們玩,可今夜和秦小娘子鬥這一回不一樣,可算是把我一身功力都發揮了出來,輸了也痛快,她的資質遠勝於我。”
鷹奴譏笑,“奇淫巧技,有何資質可言。”
“這你就不懂了,隻說我那一副白底黑花的理石牌,我在家反複記憶許久才把花色記全,你們隨便拿出一張牌,隻要我瞧見花色就知道是什麼……”
哮天恍然,一把揪住徐道揚的前襟,“好你個徐老七,跟咱們你還出老千!”
徐道揚連忙討饒,笑嘻嘻道:“這如何算出老千,這憑的可是真本事,你們也可以記牌啊,我隻佩服秦小娘子的那顆小腦袋瓜子,在牌桌上竟就把四十張牌的花色都記住了,還有啊,她第一回上手就洗牌,壘出了一個蛇銜尾,你們外行隻以為她是為了好玩,實則她是出老千,已然把兩張或更多大牌壘在了蛇尾,若有需要就會用上換牌術,把好牌換到自己手裡,所以她洗牌那一局就贏了。”
哮天鷹奴對看一眼,哮天皺眉不喜,“明兒一早就得稟報殿下,由小見大,這秦小娘子怕是跟她那個爹學了一肚子汙穢之術,這等樣人,即便美若天仙也不能讓其常伴殿下左右。”
鷹奴麵色陰冷,“若是一隻黑寡婦,當立折其頸。”
“你們也太小題大做了。”徐道揚瞠目,憤憤道:“是,殿下是金貴,可終究將來是要……”
徐道揚四下裡看看,連忙低聲道:“殿下將來是要肩挑日月的,天有日月,便有黑白,士農工商下九流,好人壞人都是殿下的子民,假若秦小娘子真有一肚子騙術詭計,正可讓殿下煉心。”
徐道揚躺下來,兩臂做枕,望著天上繁星,嘲笑道:“徐道元的誌向是做忠臣諫臣千古流芳,他便斜眼看我這佞臣,我這佞臣啊隻是順應殿下私欲而已,就是壞人嗎?正如秦小娘子,也是殿下私欲,你們想折其頸,有膽子就去啊。又如哮天鷹奴你倆的名字,殿下因何給你們取這兩個名字?又如愛民和尚文兩個因何被殿下撇在郡王府裡頭的?”
哮天悚然一驚,臉色微白。
鷹奴僵住。
就在此時,夜幕上空忽然炸開了一朵煙花,有一朵就有千萬朵,劈裡啪啦,很快整片天幕都被五顏六色的煙花布滿,耀眼奪目。
鷹奴立時攀著桅杆往上爬,爬到中段就發現後麵跟著一艘花船,這會兒花娘和恩客都聚在樓頂平台上,載歌載舞,鑼鼓喧天,煙花正是他們放的。
外頭,煙花持續在夜空綻放,天字號房的窗紗被從外麵割開一道小口子,一隻睫毛滴水的眼睛盯了進去,但見屋內絳紗燈下,一個頭上插著龍首金簪的少年正摟著一個少女親嘴,少女兩手抵在少年胸前,欲拒還迎,青絲搖蕩。忽的,少年將少女壓在枕上,少女仰麵,眼波流轉,媚態橫生,那隻眼睛立時瞪大,恨不能脫框而出飛進去,呼吸也急促起來。
秦桑身子一僵,驀的摟住霍無咎的脖子,佯裝親吻他的耳朵,實則悄聲低語,“殿下,窗紗上有一隻眼睛。”
霍無咎渾身沸騰的血液猛地凝滯住,嘴唇仍舊維持著親吻鎖骨的樣子,耳朵卻動了動,待得聽到那細微的粗喘聲,立時臉冷如霜,殺氣騰騰。
一麵佯裝與秦桑親昵一麵就猛地把紗帳扯了下來。
就在霍無咎準備摸出長劍時,忽聽外麵傳來一聲驚恐的“你是誰?!”。
緊接著就是碗盤砸在地上的碎裂聲。
“是我娘!”秦桑謔然坐起,係攏楊妃色大袖衫就連忙下床。
彼時,霍無咎已經提劍開門,大喝一聲,“來人,抓刺客!”
幾乎是同一時刻,劃破窗紗偷窺的黑衣人,點燃撚信,將一個瓶狀物扔向了開門的霍無咎。
霍無咎眼明手快,揮劍反擊了出去,頃刻間,瓶子摔碎在地,裡麵的液體流淌一片,“呼”的一下子就起了火。
“猛火油!”
鷹奴飛射而至,照著黑衣人的後背就猛地擲出一把匕首,正中其後心。
可還來不及去查看黑衣人是死是活,在猛火油燒起來的瞬間,船尾上的護衛大聲呼喊警示,“有刺客,保護殿下!”
緊接著,無數飛爪扒船,有更多穿著防水黑衣的刺客攀著飛爪從水下爬了上來,朝各處投擲猛火油。
火光四起,又借風勢,整個大客船都燒了起來,客房內已不是安全之地,謝婉柔護著秦桑,母女倆緊跟在霍無咎身後。
霍無咎敞著紗衫,露著玉白硬實的胸膛,推開擋在自己身前的徐道揚,一劍捅殺一個黑衣刺客,長劍染血,他的一雙鳳眼也紅了,昂聲大喝,“殺!”
竟是突破徐道揚哮天的保護圈,凶狠的衝殺了出去。
哮天又急又怕,大聲呼喊,“保護殿下!保護殿下!”
“護好那母女倆!”
哮天跺腳,看累贅一般怒瞪秦桑母女,但還是遵命,指派了兩個護衛。
在前後左右護持的四艘小客船上的護衛們一見大客船起火,紛紛命令船老大調轉船頭朝大客船聚攏支援。
卻不想,正在此時,緊跟在後麵的那艘花船似是抱著玉石俱焚之心,就那麼凶悍的撞了過來,從大客船與小客船之間的縫隙斜著插入,目標明確。位於後方與右側的護翼船前去攔擋,卻隻見花船甲板上又冒出一隊黑衣人,懷抱粗麻繩,麻繩一頭係著大飛爪,猛地朝大客船拋去,扒住船舷,借助繩索,將花船與大客船連接在了一起,快速逼近,跳幫。
能被選中成為霍無咎隨身護衛的,無不是軍中悍勇,但他們之中多是旱鴨子,不擅水戰,故,凡是落水的就再也沒能爬上來。
彼時,霍無咎身上的白汗衫被濺上了鮮血,把上頭的銀絲刺繡團龍突顯了出來,龍目染赤,與霍無咎一雙鳳眼交相輝映,這會兒他一身殺性都被激發了出來,血液沸騰,呼吸急促,自幼勤學苦練的一身武功終於得以縱情施展,不知疲累,越殺越凶,似一頭終於嘗到嗜血滋味,掙斷鎖鏈,大殺四方的山海凶獸。
護衛們的職責是保護皇孫,但皇孫亦是他們的頭領,頭領身先士卒,凶猛無畏,護衛們見狀亦被激發出全部凶性,個個悍不畏死,很快就把刺客們玉石俱焚的攻勢壓了下去。
不知何時,兩個手持弩弓的黑衣刺客爬上了桅杆,對準正在酣戰的霍無咎就扣下了扳機。
雙箭齊發,破空而去。
秦桑瞳孔驟縮,撕聲大喊,“殿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