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沈向瑜也隻是拿了一個空玻璃杯，給自己也倒了些啤酒，喝了一小口。
“這首歌誰點的？”站在前麵的女同學問。
容奕聞聲看向k歌電視屏幕，前奏已經緩緩地播放出來。
是容祖兒的《小小》，她一聽前奏就聽了出來，噌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來：“我點的。”
女同學遞給她兩個話筒，上一首歌是兩個女生合唱的，所以拿來了兩個話筒。
容奕接過來，隻是愣了一下的工夫，手裡的另一個話筒就被身旁的人伸出手拿走——她回頭看，沈向瑜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起來，嘴角微微揚著，笑得很溫柔：“我跟你一起唱。”
下麵同學們一陣歡呼起哄，尤其是唐舒窈和梁一涵，鬨喚的聲音最大，容奕給她倆送了個白眼過去。
她拿起話筒放到嘴邊時還心有疑惑，這人什麼時候學會這首歌的？明明高中的時候還說自己隻聽周傑倫彆人的歌都不會唱呢。
就在這樣的胡思亂想下，她輕輕開口：“回憶像個說書的人，用充滿鄉音的口吻，跳過水坑，繞過小村，等相遇的緣分。”
身側沈向瑜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附和著她的歌聲。
“我的心裡從此住了一個人，曾經模樣小小的我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點醉意上來了，容奕感覺到自己臉龐上的溫度不減反增。
當時選這首歌是因為自己最喜歡的歌手是容祖兒，畢竟是高中同學聚會，而這首歌是自己高中時候最喜歡聽的。
這歌詞寫的是青梅竹馬的故事，而她身邊這個和她一起唱歌的人又恰恰就是她的青梅竹馬。
容奕想，早知道他要和自己一起唱，剛才寧可去點KTV經典曲目《揮著翅膀的女孩》也不點這首了，哦，不對，都怪她一時腦抽加手欠，出門不看黃曆，看見話筒就手癢，今天這種場合她就根本不應該唱歌，一首都不該點的。
她努力平複著自己紊亂的心緒，但偏偏他一雙桃花眼又生得多情，笑起來的時候有彷若和風細雨般的溫柔。
他精致的臉龐早已褪去了稚氣，在酒精和變幻霓虹燈光的雙重作用下，看得容奕一顆心在胸膛裡拚命掙動。
有人說胖子都是潛力股，此話不假，儘管沈向瑜雖然胖過但沒醜過，那雙又大又圓的眼睛從小就漂亮得很突出。
有人說同學聚會容易產生婚外情，此話不假，儘管他倆還是兩隻單身狗。
一首歌終於勉強唱完，同學們很給力地鼓起掌來，容奕在一片掌聲中扔下話筒，逃也似的坐回沙發上，舉起杯子仰起頭，把剩下的啤酒一飲而儘。
他慢慢悠悠地走回來，看她神色不太對勁，還關切地問道：“身體不舒服嗎？”
“沒。”她勉強地笑笑，伸手去夠桌子上放著的啤酒瓶，想要再開一瓶。
他卻握住她的手臂，力道不大，卻又有一種不容置喙的強硬：“這都第幾瓶了，彆喝了，什麼時候這麼能喝了，以前都不知道你酒量這麼好啊？”
她投降，放棄掙紮，把手裡的開瓶器擱了回去，低聲嘟噥了一句：“你不在的時候。”
“你說什麼？”他沒聽見，湊近問。
“我什麼都沒說。”
她推開他，站起身繞過去，坐到唐舒窈她們那邊，一屁股下去擠開梁一涵：“讓開，我要坐這。”
兩個人拗不過她，隻好往她原來的地方挪了挪，變成唐舒窈挨著沈向瑜，唐舒窈衝他尷尬地笑了幾聲：“容奕她有點喝醉了，犯病，哈哈。”
他點點頭，若有所思地低下頭，看著手裡空空如也的玻璃杯，在光線下折射出斑斕的色彩。
“瑜神！”
有人叫他。
其實沈向瑜一直不太喜歡這個稱呼，高中的時候因為擅長物理，所以被林宇承帶領一眾同學起哄著得了這麼一個外號。看似在誇他捧他，實際上林宇承的本心大概並不是這麼想的。
他應聲看去，果然是林宇承在叫他——林宇承站在不遠處擺弄著點歌機，衝他招手：“瑜神，咱倆合唱一首晴天吧，我記得你不是最愛聽周傑倫了嗎？”
他不好拒絕，畢竟剛剛和容奕唱過一首歌，隻好禮貌地應下：“沒問題。”
林宇承很快就點好了歌，遞給他一個麥克風，拉著他站到屏幕前唱。
“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但偏偏風漸漸把距離吹得好遠……”
唱的時候，林宇承還熟絡地搭上他的肩膀，仿佛他倆是什麼親近的結拜兄弟一樣。當然，他曾經也是這麼以為的，但是後來沈向瑜才知道，自己是被他熱情的外表欺騙了。
此時此刻，沈向瑜感覺自己像是被一條冰冷的毒蛇纏住，仿佛又回到幾年前那個盛夏的夜晚，他僅僅發來一條消息，就讓自己一夜輾轉難眠。
容奕醉意消了幾分，一睜眼就看到林宇承和沈向瑜勾肩搭背的樣子，她忍不住問旁邊的梁一涵：“他倆在麥麩嗎？咱這兒又不是什麼男團舞台。”
梁一涵扶額，想道，林宇承這故作親密的動作刻意得連容奕這個醉鬼都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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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唱完一曲，場下的同學們一片歡呼。
一個同學感慨道：“沒想到承哥和瑜哥都這麼多年了關係還這麼鐵。”
林宇承接過話頭笑道：“那是，我和瑜神可是從初中就同班的同學。”
沈向瑜禮節性地回答：“是，我們認識不少年了。”
林宇承看著他，又忽然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要這麼說的話，咱們團//支書和你還是從小學開始就同班的吧？你們這叫什麼，青梅竹馬是吧？”
眾人或驚歎或豔羨道：“同學這麼多年，今天才知道瑜哥和書記兩個人是青梅竹馬……”
“我說他倆高中的時候怎麼關係那麼好，原來是從小就認識。”
容奕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今天這同學聚會是對她來說頗有些用心險惡在的，隻是她不知道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
果然，林宇承掃視了一圈包廂後又開口：“我看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咱們來玩會遊戲吧。”
有同學提議道：“真心話大冒險怎麼樣？我手機上有一個聚會專用軟件，裡麵有這個題庫。”
大家紛紛讚同，於是一致通過了用空啤酒瓶在桌子上轉人抽牌的方法，不想回答或者不想挑戰要自罰一杯，被轉到的人完成挑戰後來轉出下一個人。
梁一涵自告奮勇來轉瓶子，首當其衝的人是班裡的體委，大家叫他在手機上抽牌，他抽到了“你在初戀麵前乾過最囧的一件事是什麼”的問題。
體委——一個一米八幾的已婚大男人漲紅了臉，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去老婆家見她家長，喝醉了，然後抱著她家馬桶吐了一晚上……”
體委的幾個鐵哥們爆發出一陣鵝叫般的笑聲：“臥槽怪不得你每次跟我們出來吃飯都不怎麼喝酒啊於越。”
眾人笑作一團：“沒想到越哥這身板這麼結實酒量居然這麼差哈哈哈哈哈哈……”
“來來來，越哥你來轉瓶子。”有人招呼道。
於越伸手撥動了空啤酒瓶，指到了另一個同學，那個同學站起來去點桌上的手機，抽到一個“大學掛過幾門課”的問題，同學們直呼這個問題太沒意思，但也拿他沒辦法。
那個同學回答掛過兩門，高數和馬原，得到一眾受害者的廣泛附和，隨後他轉動了桌上的瓶子，瓶身旋轉了幾圈後緩緩停下，而瓶口不偏不倚地指向了林宇承。
林宇承在底下的一片笑鬨聲中站起來，點擊手機抽了牌：“我選真心話。”
然後大家低頭看向他抽牌的屏幕，上麵的問題寫著：“你有過幾個前任？最忘不了的是哪一任？”
這算是目前這幾個倒黴蛋抽到的問題裡最勁爆的一個了，更何況抽到這個問題的還是他們班長——以至於下麵同學的起哄聲更大了：“班長！如實回答！”
林宇承無奈地說：“我今天點太背了吧……有兩個。第一任。”
沈向瑜下意識地看向容奕，容奕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沒有看到他投來的目光。
一個男同學追問他：“班長你和你第一任女朋友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林宇承回答：“高中畢業。”
那個同學似乎嗅到了一絲八卦的味道：“不會是咱們班的吧？班長你行啊，深藏不露呀！我們一點都不知道呢。”
林宇承微笑道：“一個蘿卜一個坑，我就回答一個問題，你這個是另外的價錢，下次轉到我再回答你。”
有女生笑起來：“班長你可彆慣著王同軒，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什麼性子，就愛八卦，你要這麼說的話他今天非得扒掉你底褲不可了。”
“為了老同學們能玩得儘興點，我這個當班長的當然也隻能奉陪到底咯。”他舉起酒杯，和王同軒遞出來的杯子輕輕一碰，發出清脆的叮當一響。
下一次旋轉酒瓶卻轉到了沈向瑜，他抽到的問題是“初吻給了誰”。
沈向瑜說：“誰也沒給過。”
林宇承狀似驚訝地問：“不是吧瑜神，你這麼多年一直沒談過戀愛嗎？”
“沒有。”他答道。
在昏暗的燈光下，他眼神對上了容奕投來的視線，後者很快把目光閃躲開。
沒人注意，他在和她對視後，偷偷勾起唇角的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