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摯支著一張生無可戀的臉蹲在傳送陣旁邊,身後是一個有半人高的大-麻袋。
據說這個傳送陣是能將他們傳送至關內某個地方的,這是千百年來陳氏族人努力的結果。
因為早在千百年前,陳氏族人被趕出白虎關的時候,他們還沒有在關內留下傳送陣,入關都是偷偷摸摸的,現在雖然也偷偷摸摸,但這不是起碼有個快速通道了嘛。
想起昨天族長陳道尹給他手裡塞了隻捕妖令,跟他說用靈力催動,他說他不會的時候陳道尹那恨鐵不成鋼的眼神,以及蠢蠢欲動想要揍他的老拳頭,饒是陳摯臉皮厚比城牆倒拐都稍稍覺得有點發燙。
後麵他是怎麼淡定地接受這本書是玄幻設定,又是怎麼跟陳道尹解釋他失憶了,陳道尹是怎麼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宗旨從零開始將陳氏的“威風史”告知他,並手把手教他從使用靈力到使用法術到使用符術等等過程就不贅述了。
總之他兩天一夜沒睡覺,尷尬的是到現在為止,陳摯仍然沒法用靈力催動捕妖令,陳道尹被他氣得捶胸頓足差點沒吐血。
為此,陳道尹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地給他裝了一麻袋的符,說是保命用的,順便給他配了個比他高大威猛的保鏢,叫陳互。
說起這個陳互,怎是一個高大威猛就可以形容的,硬要形容的話就是像極了國風動畫裡的錦衣衛。
要不是看在陳互的長相和身材都長在了自己的審美上,陳摯是一定得要求換一個的,而且陳摯合理懷疑,陳互除了形狀明顯的胸大肌之外很可能還有腹肌。
但是誰都知道,說陳互是保鏢那就是忽悠陳摯的,實則陳互才是主力,陳摯看起來反倒更像個有錢人家的小斯家丁。看吧,他現在就被迫背個比他自己還胖幾圈的麻袋。
陳摯此時心裡想的是:為什麼這本書的作者這麼坑你爹我,也不寫個空間儲物袋什麼的設定?什麼玩意!
看到正朝這邊穩步走來包袱比他的小了十倍不止的陳互,一邊對著陳□□頭論足也不影響陳摯心裡不平衡。
不過他就是再心裡不平衡也不敢抗-議,陳道尹手上那根孝子棍可是實心的。所以他就隻能蹲在這裡內心瘋狂吐槽。
今天出發的這批人裡一共有十個,除了陳摯以外,其餘的人都有家人來送行,據陳道尹所說陳摯的娘生他的時候就香消玉殞了,他爹則是某次入關之後就沒回來。
“這次出去,如果可以你就順便找找你爹。”陳道尹以一個長輩的語氣對地上的陳摯說。
陳摯擺擺手表示聽到了,不過他心裡想的是:找不找的再說吧。
過了二十幾年沒有爹的生活,現在一下子說他多出來個爹還讓他去找,陳摯不僅沒有欣喜的感覺反而更似是被詐-騙。
就似是古代打仗征兵那樣,一家出一個人,不同的是古代征兵隻征男丁,而陳氏一族隻要是道行高的,男女都可以。
陳摯雖然沒有家人相送,但好歹族長陳道尹親自來送了。不過陳摯看他的樣子怎麼看怎麼不真誠,比起說他是來送陳摯的,陳摯倒覺得他更似是在等人。
人齊之後,眾人都自覺走進了傳送陣中,陳摯也被陳互單手提溜著進去了。
這點真的讓陳摯很惱火,長得比他高就算了,還比他大隻,竟然這麼單手就能把他提溜起來,他無奈心想:誰叫你長得好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想是這麼想的,但是看著陳互大隻擂擂的樣子,真讓陳摯去計較,陳摯是不敢的。
再往後麵看一眼,此時就能很明顯看出陳道尹臉上掛著的焦急之色了。他捏著手上的一塊巴掌大的東西不停在自己手掌上敲打,在原地來回踱步,頻頻回頭看。
傳送陣的光芒隻閃現了幾秒,就在光芒即將熄滅的時候,忽然一道黑影“咻”地從陳道尹身邊躥過,手上的東西也被帶走了。
攤開手掌看了眼,陳道尹長出了一口氣,一邊伸手擦額頭上的汗一邊忍不住眼角眉梢和嘴角都上揚。心說:賭對了。
*
站在傳送陣中的陳摯隻覺得眼前一花,忽地好似被人朝著胸口砸了一拳,隨後一陣踏空的感覺之後,他整個人就躺了。
幸運的是身後有個裝了滿滿符紙的麻袋,因此他才沒有躺地上。
他還以為是這個破世界的傳送陣的設定就這樣,定睛一看才發現身上蹲了一隻嘴裡叼著塊石頭的無三相。
陳摯:……
陳摯一手將無三相掀到地上。這兩天被他壓下的那些被迫學習被迫負責的火氣終於有了個發泄的契機。
陳摯指著被掀到地上又很快跳上了麻袋的無三相的鼻子口不擇言罵道:“破狗崽子,有沒有素質?有沒有素質……”
無三相也很不滿,他不想摻和陳氏的破事,但是不跟出來萬一陳摯一句抱歉沒有把自己作死了連累他,他找誰償命?
聽到陳摯罵他是狗,他也忍不住火氣,立馬把嘴裡的東西吐掉,還嘴道:“你才是破狗崽子,你全家都是破狗崽子。”
陳摯口不擇言,“你還說不是,到處亂吠。”
無三相不甘示弱,“那你說的又是什麼狗話?”
陳摯:“。”
叉,好似是把自己也罵了。
陳摯:“你你……滾滾滾。”
無三相傲嬌地揚起腦袋“嗬”了一聲。
一時間誰也沒搭理誰。
在一旁看這兩個吵嘴看了半天的陳互無奈地撿起無三相吐到地上的東西,問:“大人,這是什麼?”
無三相看都沒看一眼,答道:“是你們的《傳世妖經》。”
“什麼?”陳摯一把搶過東西放在自己手上翻看,“這就是害我……這就是那本《傳世妖經》?這怎麼看都是塊破石頭啊。”
陳互:“這大概就是拾玉的原形,先祖當年就是將妖物封印在拾玉中,為了方便後人查看,才將其化作書譜的形態,如今裡麵的妖物全部破封而出,故而拾玉就變回了原型。”
陳摯:“這樣?”
陳互不欲多說,要說起來的話,一開始他對陳摯也是有點怨言的,後來知道不是陳摯的原因,他才能心平氣和地接受族長交代他保護陳摯的任務。
但是得知陳摯這個不學無術的家夥連捕妖令都沒能催動的時候,他就後悔了。
因此,他對陳摯的態度雖然談不上差,但也好不到哪裡去。
此時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的環境,隻有他們三個,同一個傳送陣上的人都沒在這裡,而他們正身處一個茂密的樹林裡。
遮天蔽日的樹木遮擋了視線,地上隻有一條不甚明顯的羊腸小道,他猜測這是因為族人不常使用這個傳送陣,因此千百年來才踩出來這麼一條不明顯的小路。
“走吧。”陳互從陳摯手上拿回拾玉率先踏上了那條小路。
“等等我。”陳摯追了兩步想起麻袋又連忙回頭去背。
“蠢貨,背我。”趁陳摯彎腰要背麻袋的時候,無三相哧溜一下躥上了陳摯的肩頭蹲著。
剛剛才吵架吵輸了的陳摯不慣著他,肩膀一抖想要將他抖下來。
不料無三相穩如泰山,不管陳摯怎麼抖得跟抽筋似的就是不掉下來,陳摯隻好雙手並用硬扯。
就這麼一番爭鬥,陳摯肩膀上的衣服被劃拉開了幾道口子,被激怒的無三相還朝他臉上又抓了幾爪。
不過陳摯已經很淡定了,反正傷口最後都會回到無三相自己臉上的。
看著陳摯臉上的傷又沒了,氣得無三相變出了人形朝陳摯屁-股踹了一腳,重重的“哼”了聲甩袖就走。
被踹趴下的陳摯:“咦?”
美人……不是,美妖怪!
“等等我,美……美男等等我……”陳摯連忙爬起來連屁-股上的腳印都顧不上了,扛了麻袋哼哧哼哧跟上去。
等追上的時候黑狐狸又從一個身高腿長的美男變回了那隻臉圓嘴短一身黑的狐狸崽子蹲在了陳互的肩膀上。
陳摯緊走兩步,笑眯眯地搭訕,“小黑,剛剛的美男是你嗎小黑?再變一個我看看。”
儘管無三相已經在心裡罵了陳摯好幾百句,麵上卻沒有搭理他,陳互隻瞥了他一眼步伐沒有停。
“咦,陳互你的包袱呢?”圍著陳互轉了幾圈之後,陳摯終於發現了這個問題。
陳互再次賞了他一眼。
“是不是落在剛剛的地方了,要不要回去找找?哎你彆走了啊,你包袱丟了你都不著急的嗎?喂喂包袱你不要了嗎?”
“我放儲物袋裡了。”陳互被他吵得腦仁疼才終於肯開口回答他。
“什麼?”陳摯震驚,繞著陳互又轉了兩圈,將視線鎖定在陳互腰間巴掌大的錦囊上。
他指著錦囊問:“這這……這是傳說中的空間儲物袋?”
“對。”
虧得陳摯剛剛還以為這小錦囊裡頭隻裝了那隻拾玉,沒想到竟然是個有空間的。回頭看看自己背上的大-麻袋,陳摯抑鬱了。
“為什麼我沒有?”
他還以為作者坑他爹,沒給他設定,好嘛,原來是他不配。
他不乾了,把往地上一甩,一屁-股坐了上去,嚷嚷著要麼也給他一個儲物袋要麼幫他把這麻袋裝進去,他不想當騾子了。
結果陳互和無三相誰都沒理他,繼續不疾不徐地往前走著,連個眼神都沒施舍。
等人都走遠了,陳摯才認清現實。
叉。
追上去好似不甘心,不追上又沒人理他,鬨彆扭也得有個鬨的對象不是。看到地上有棵隨風搖曳的草,氣不過的陳摯一腳踩了上去,踩一腳喊一句“草。”
“草,草,草,草,草,草……”
看到被他踩進了泥裡踩得扁扁的草,舒坦了。
再次扛起麻袋朝著已經看不清人影的前方追過去。
“等等我,等等我。陳互你會禦劍嗎?為什麼你不直接飛出去呢?求帶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