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利利,我叫達西,你也可以叫我達西哥哥。”我語氣高冷卻話多。
哼,誰叫你一開始不願意搭理我。
雖知這小天使壞透了,看都不看我一眼,抬頭看向他的媽媽手裡巧克力草莓眼巴巴的道“媽媽,書看完了,想吃草莓。”
那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水靈靈的誰看了不喜歡,不心軟。
可惜他的媽媽就會,他媽媽見他不搭理我皺著眉毛嚴厲的嗬斥他“利利,媽媽跟你說沒說過要有禮貌。”
我站在一旁打量著挨罵沮喪的小天使,他媽媽訓完有點尷尬的朝我笑了笑“達西小朋友不好意思利利太小了不懂事。 ”
我麵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不想和她說話,想和小天使說話,我極其鬱悶的望了他一眼不太高興的說“沒事,弟弟還小。”
我雖然嘴上說著好聽手上卻壞心眼的拿過她媽媽手裡的草莓,在他麵前一口咬下一顆飽滿的大草莓,故意吧唧嘴著“好甜。”快速優雅的吃完一整串巧克力草莓,最後還假裝意猶未儘的舔了舔嘴唇。
太甜了,我不喜歡,我喜歡辣的。
可當著小天使眼巴巴的目光下我努力塞完了,還擠眉弄眼的做出一幅超級好吃的樣子,天知道我有多不喜歡吃。
在我精悍的演技下,小天使的表情從一開始的不耐煩變成了小饞貓。
我心裡憋笑著,果然小孩就是好騙。
小天使剛被他媽罵過,又看我在這裡饞他,氣的臉都紅了,他抬頭看了看他媽媽又扭頭看向我欲言又止。
看到小天使憋屈的樣子我心裡彆提有多高興了,但我一向高冷慣了,故而臉上還是沒有太多的表情,我知道自己這樣可能會嚇到他,忙牽動嘴角神經向上揚僵硬的笑道“叫我達西哥哥,就給你吃。”
在我恐怖的笑容下,還有他媽媽的身份威壓下,小天使嘴唇合攏抿緊後又張開不情不願的“…達西哥哥。”說完也不看我,草莓也不吃了,扭頭跑回窗簾後。
好了,這下輪到我眼巴巴的望著了。
這沒用的窗簾到底是乾什麼用?難道是純用來擋我的嗎?
這破布!
我惱怒使勁的瞪著這該死的白色窗簾,要是我的此刻的目光能化成實質,恐怕早把這天殺的窗簾燒出一個大洞,灼燒到躲在裡麵的小天使了,好讓他不能躲在裡麵,出來讓我好好的瞧瞧。
眼看著小天使不會在出來,我杵著也沒用,本來明媚的心情瞬間低落到穀底,好不容易生動了點的五官漸漸的凝固消失,再次恢複到先前對所有事情沒興趣的樣子,我聳了聳肩膀
掃視了一圈手上拿著的冰糖水果,興味索然的將它往後一伸,便有人接住。
“給你吃。”我望都沒望他懶洋洋的說道。
“謝謝。”身後傳來一聲低沉沙啞尾音有點黏的男聲,其實,對這個人我還是有點怵的,林時話比我還少,我不主動跟他講話,他從來不會跟我多說一句,身手很厲害,從我記事起他便被爸爸派來保護我,隻要我外出,不論是上學,還是出去玩,他一步不離的跟在我身後,像甩不掉的蒼蠅,額…好吧,說他是蒼蠅侮辱了他,他就像爸爸的存在,像一座高大的大山給足了我安全感。
其實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儘心儘力的保護我,小時候不懂,直到長大後和媽媽聊天中無意談起了他,我才從媽媽不屑嫌惡的表情窺探到一絲不對。
林時和我爸爸從小一起在大院長大,他從小便對我爸爸言聽計從,我爸爸指西他絕不往東,甚至都不會向彆的方向看一眼。
就是這麼一個對我爸爸忠心耿耿的人後來竟然出賣了我們家,我一輩子都忘不掉當我爸爸知道他背叛了他時的樣子。
那天本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他們好不容易閒下來待在家裡,我爸坐在紅木的椅子上看著一本頁麵有點泛黃的書。
這本書我發誓他看了好多遍了,因為小時候不懂事好奇,他越不給我看我越想看,終於有天讓我等到了這個機會,我爸照常回到書房拿起這本書,天空做美,可能老天爺可憐我這個苦苦等待的小好奇,家裡突然來個一位大人物,我爸急匆匆的出門迎接,那本泛黃的書就被他壓在厚厚的文件書下,我爸前腳出門我後腳進去了,刻不容緩,誰知道那個大人物什麼時候走,或者我爸想起這本書,總之我一刻都等不及了。
原來書不是書,它是一本厚厚的日記。
是的,日記。
我當時年齡尚小不認得太多字,隻得草草翻看一遍。
1998年2月18號
達新城今天又收到了三封情書,西城區吳參謀長家的大小姐吳昱語,許充書記的三小姐許諾,東部長的獨生女東莞清。
2月19號
達新城將那些情書都還了回去,說暫時還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3月25號
晚上聚餐他喝醉了,我沒忍住偷偷親了他一下,他不知道把我當成了誰,將我壓在身下親了好久,嘴都腫了,我問他我是誰,他沒有回答,可惡,竟然在這麼關鍵的時刻睡著了。
好想知道他把我當了誰。
3月26號
他什麼都記不得了,可我還記得……好喜歡他..親我,可以後不會再有了,我知道昨天隻是一個意外。
3月30號
他找了女朋友,那個女的我認識,我爸好朋友的女兒蔻舞舞,身世好長的也好卻沒有那些被嬌慣了的大小姐脾氣,……很適合他。
3月31號
他們親嘴了,我看見了,我就站在一旁,我感覺我想個小醜,我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不應該繼續待在那裡,可我腳底下突然生了根,動彈不得,隻能強迫自己看完我心愛的人和一個女人親嘴。
蔻舞舞的嘴也腫了,紅豔豔的又透著水光和那天晚上的我很像。
4月5號
討厭達新城!後麵是一團又一團極為潦草的鋼筆劃痕。
我繼續往後翻,可連翻了好幾頁全部是那些亂塗亂畫,我擔心爸爸隨時回來隻好匆匆將日記放回原來處。
那時候我年紀尚小,正處於識的字卻理解不了其中意的年紀,待長大了也有了一個愛而不得人時早已經為時已晚。
家裡的座機響了,我們都沒有動,候在一旁的仆人小心的上去前接通了電話,原本我們都沒在意,以為這隻不過是普通的商務談論電話哪知那個仆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急匆匆的回頭看向我爸,我家這仆人跟了我們很多年了,遇事從來沒有大驚小怪,做事沉穩,這也是他能替我們家接不太重要電話的主要原因。
我爸看他一臉小心翼翼中參雜著恐懼的樣子意識到事情的不簡單,他冷靜的合上日記示意他把電話給他,我們不同於那個仆人一點小事就慌了,可誰知,我爸聽了裡麵人語氣激動了說了一句後,他低頭定定的看著自己的手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也不說話啪的掛掉了電話。
我爸想從椅子上站起來,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爸腳一軟,咚的一聲直接跌在地上,我們慌張上去前想將他扶起來,可他根本不讓我們碰他,向來精銳的眼睛空洞無神,透著一股心死的麻木和絕望,當時我就在想原來一個人的衰敗隻需要一秒鐘,不,一秒都沒需要,僅一個眨眼我高大威猛多金帥氣的爸爸就老了。
我看見我爸嘴唇上下蠕動著,像要說什麼話,可聲音太小,他的聲帶像是被黏在了一起,含糊不清的讓我聽不明白,我隻好跪下來向他嘴邊靠近,試圖聽清楚,我尚未來得及靠近便被一股巨大的力氣推到,我倒在地上,通過向上的視線看見了我爸低垂的眼睫下泛起的點點銀光,和他掐在腿上泛白的手骨。
他沒看我們任何一個人,隻是茫然的盯著掉在地毯上的那本泛黃的書出神。
那天我媽一直坐在沙發上冷眼旁觀看著我和我爸,那是我第一次看見我爸流眼淚,也是第一次見到他如此失態的樣子,記憶裡我爸一直是個沉穩內斂但渾身散發著上位者威壓的人,他給足了我和我媽需要的安全感,在他的帶領下,我們吳家無論在政界還是軍界的地位一直穩步上升。
可就是這麼一位厲害的人僅在經曆過兄弟的背叛後竟然沒出息的迅速衰敗蒼老了,仿佛一夜之間他不再是無所不能的政界大佬,我們京城吳家的掌門人……也不再是我的爸爸,我媽媽的丈夫。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我爸的忠實小弟,我的貼身保鏢,我很想找到他,問清楚為什麼要背叛我爸,可後來我再也沒能見到過他,在見到他已是十年之後了。
總之這人我是又敬重又害怕,但這些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