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藍忘機和魏無羨將結契一事,告知了雙方的父母後,魏無羨就隔三差五的被藍啟仁盯著,以防他哪天再想出什麼鬼點子,鬨得他雲深不知處不得安寧。
但實際上,他隻不過是覺得,魏嬰這個孩子,性子和藏色散人一樣,雖說行事作風與姑蘇藍氏的雅正家訓格格不入,但其實該正經的時候,還是會正經的起來的。
要說結契前後,魏無羨在藍家生活的最大區彆,那就是他現在,能感知到藍忘機的大致方位。
這日他依舊在冷泉半睡半醒半玩鬨的,度過了兩個時辰,用芍藥水鏡一看,藍忘機此時正端坐在蘭室內,堂上正講的起勁的,是他們倆的叔父藍啟仁。
魏無羨自言自語道:“哎喲,我來雲深不知處這麼久,還真沒進過姑蘇藍氏的學堂,誒不對,我乾嘛要去....”
藍氏講學的內容,無非就是禮儀道德、修真曆史、劍道修煉,在這其中魏無羨最煩的就是又臭又長的修真界曆史,什麼要記住各大世家的先祖,熟知他們所擅長的道法,這些東西對於他來說,根本就沒有用的好嗎?各家自有各家好,管好自己家的事,然後大家過得都開心一點,不就完了麼,何必費這個勁,不僅特意寫成書,還要默寫背誦測試,可怕,太可怕了。
魏無羨關於這方麵的知識來源,都是從小到大,和這幾個世家的公子哥們一起玩,聽他們八卦各世家的閒聞軼事,再就是從小跟著魏長澤和藏色散人四處除祟,時間一長,都不需要專門學習的,聽閒談不會也會了。
能為這玩意專門開一節課,還特地設置文試的,也就姑蘇藍氏做得出來。
聶懷桑在這一點上就屢屢吃虧,他曾經在來雲深不知處求學之前,就一紙傳訊符發到了魏無羨的手上,求魏無羨到時候如果可以,能多罩著他,可那時候魏無羨一聽雲深不知處這地方,就表示他死活不想來,哪想到還會有這麼一天呢。
魏無羨從懷裡掏出幾片芍藥花瓣,向內輕注靈力,花瓣便迅速化為幾張寫有小抄的紙。
魏無羨出去喝酒看龍陽春宮那天,半路上聶懷桑就對他說,過些日子藍啟仁要考他們文試,所試內容就是這些天,藍啟仁在藍氏學堂上所講授的全部內容,而他那個腦子又是個學不進去的,所以隻能求神通廣大的他魏兄,能夠到時候幫幫忙。他聶懷桑什麼東西沒有,古玩真跡,春宮美人圖可是管夠的。
這紙是魏無羨來姑蘇前,就特地備好的,現如今拿在手裡,倒是犯了難。
姑蘇藍氏的文試,為了防止學堂之人帶小抄,藍啟仁會等在門口,執一條特殊靈力的教鞭,以作探查。這教鞭沒彆的作用,也非是用來懲戒,隻需稍稍靠近,就能專門測出這學生,是否帶了什麼不該帶的東西進入文試試場,如若測出,當場銷毀,事後還要罰抄雅正集三遍。
小抄這東西如若能帶進去,聶懷桑早就帶進去了,要不然他能留級留到第三年嗎。
前兩日魏無羨跟藍忘機在床榻上鬨了幾場,藍忘機替他清理的時候,魏無羨忽然想起了這件事情,他道:“唉藍湛,文試那日,你也會來嗎?”
藍忘機道:“嗯。文試是在內室聽學中,最重要也是最終的一節。”
言下之意,就是他也不得不去了。
魏無羨歪頭靠在浴桶邊上:“唉,你不是從小到大公認的,仙門世家數一數二的極——優秀子弟,怎的還需要和他們一起考試的?這種考試,對於你來說,不就是和玩一樣嗎?”
藍忘機用指腹按摩著魏無羨的發頂,道:“今年是最後一年,來年我便可出師。且雖是如此,課業也不可懈怠。”
魏無羨讚道:“哎喲,厲害呀,不知道藍湛你講起課來會是什麼樣,是不是和叔父一樣,或者說比叔父還要嚴厲,哎呀,我現在就有點想看了呢。”
藍忘機默默揉著魏無羨的頭,柔聲道:“你若想看,明年便讓你看。”
魏無羨喜道:“你不怕我搗亂?或者我直接一時興起,上去講點我們夷陵魏氏專用的符篆?”
藍忘機道:“也可。”
魏無羨驚道:“喲!還真的行,姑蘇藍氏不是禁修鬼道的嗎?”
藍忘機道:“隻是符篆,並無不可。無論是何術法,要看其所用之術的目的和用途,而非手段。”
魏無羨道:“哎喲喂,藍湛你說這話我可真是沒想到。老實說,雖然現在一切太平,可總有那麼幾個人,想著修鬼道方便,也不管自己有沒有那天資,明明放著好好的金丹修士不去做,硬要和邪祟怨靈打交道,雖然我也不是說他們一定就不行,可這事讓你們尋常修士來做,就是個損人不利己的賠本生意,也不知道他們啊,怎麼想的嘿....”
藍忘機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幫魏無羨清洗著,魏無羨閉目想了一會,發現自己好像把話題扯遠了,嘖了一聲。
藍忘機以為是水衝到了他眼睛裡,伸手去擦,魏無羨卻忽然睜開眼睛,道:“唉藍湛,聶懷桑,你是知道的吧?”
無論魏無羨把話題岔到哪裡,藍忘機總能接過他的話,並且認真回應道:“嗯。”
魏無羨道:“他來你家求學三年都沒畢業,所以他前幾天,拜托我幫他做小抄,這事要在之前,我可能會幫他一把,現在你是掌罰的,怎麼說我也不好讓你為難,可我和他平常關係還不錯,你說說,這要怎麼辦?嗯?”
魏無羨邊說著,邊使勁在藍忘機的手心底下眨了好幾下眼睛,睫毛掠過的地方癢癢的,撩的藍忘機心裡有些燥,可他仍舊耐著性子問道:“你如何決定的?”
魏無羨道:“他自然是沒你重要,但是,我如果什麼都不做,對他那邊又不太好交待...”
藍忘機繼續舀了勺水,清洗著魏無羨的頭發,道:“學業修行,乃是個人造化,你幫他一時,幫不了他一世。”
魏無羨的呆毛倏地垂下來,“唉,這道理,我不是不懂啊,要不等到了那天,我去看看什麼情況,正好你家蘭室我還沒有去過,就權當是去玩玩了。”
蘭室外種了許多花草,其中數一顆鬆柏長勢最優。據一些年事已高的藍氏長老說,最老的也有百年了,因而靈氣充足,即使已過百年,也依舊傲然挺立著。
魏無羨走到樹下,在樹乾上拍了兩把,自鬆柏的內部,便湧出靈力與魏無羨體內的靈力做出回應。
在外人看來,他隻不過是拍了拍樹,權作玩鬨,可隻有精靈才知道,這是一種相互探查對方靈力是否深厚,繼而做出能否和平共處的一種方式。
鬆柏的靈力漸漸彙聚到魏無羨的丹田裡,魏無羨見此,又圍著鬆柏在半空中飄了一圈,尋到了個能看到藍忘機的好位置後,這才躺在樹上,晃著笛子玩。
與精靈結契之人自然同該精靈一樣,結契對象若離自己越來越近,是會有感應的。藍忘機微微抬頭,瞥向窗外魏無羨的影子,魏無羨見了他,先是對他笑了笑,繼而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言外之意,讓藍忘機專心聽課,不要被他所打擾。
坐在離藍忘機斜後方位子的聶懷桑,自然也是看到了魏無羨,一開始他還以為魏無羨是對他打招呼,可這眼神又有些不太對勁,像是看道侶的眼神...
聯想到這幾日,魏兄問他要龍陽春宮,又敢當著所有人的麵,直呼藍二公子的名。
天啊,一會的文試,他可要怎麼辦啊?魏兄你不能隻顧著跟藍二公子調情啊,難道忘了之前許下的諾言了嗎!!!
魏無羨對著藍忘機做了幾個小表情後,沒有再做什麼,靠在樹上甩著笛子,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說是睡覺,可實際上他的五感並未關閉,他每次外出除祟的時候,若是找不到像樣的客棧居所,隨便找棵樹都能安身。
藍啟仁講的東西,魏無羨真的是一句都聽不進去的,本來他想熬到講習結束,什麼時候藍啟仁說要開始當堂測試了,什麼時候他再決定行動,卻聽見藍啟仁,忽然起身道:“接下來,我來講一下,姑蘇藍氏先祖的生平事跡。”
魏無羨坐在樹上歎道,又來了又來了,他果然料事如神。
隻不過人群忽然都起來,一個個的跟著藍啟仁向外走。
誒這是什麼情況?講世家生平族譜,不是坐在書桌前,對著乾巴巴的古籍硬往腦子裡塞嗎?
出於好奇,魏無羨也悄悄飛下了樹,跟在聽學弟子的最末尾,藍忘機感知到魏無羨跟在身後,微偏過頭,淡淡一笑,從旁人的角度,他還是那般的麵無表情。
可能是討厭人太多的場合吧,不然這藍二公子為何要偏頭側目,一定是不高興了,眾世家子弟一邊腹誹,一邊默默的與藍忘機拉開了距離。
藍啟仁帶著眾聽學子弟,來到了雲深不知處內一堵長長的漏窗牆。
這牆每隔七步,便有一麵鏤空雕花窗。雕花麵麵不同,有高山撫琴,有禦劍淩空,有斬殺妖獸。藍啟仁站定後,便開始講解這漏窗牆上的每一麵漏窗,刻的都是姑蘇藍氏一位先人的生平事跡。
其中最古老,也最著名的四麵漏窗,分彆為“伽藍”“習樂”“道侶”“歸寂”,講述的正是藍氏立家先祖藍安的生平四景。
這位先祖出身廟宇,聆梵音長成,通慧性靈,年少便是遠近聞名的高僧。弱冠之齡,他以“伽藍”之“藍”為姓還俗,做了一名樂師。
求仙問道的途中,他就是在姑蘇,遇到了他所尋的“天定之人”,與之結為道侶,雙雙打下藍家的基業。在仙侶身殞之後,又回歸寺中,了結此身。
為一人入紅塵,人去我亦去。
魏無羨跟在最後,拖著下巴若有所思,怪不得藍湛這麼重視結道這件事,這可比他們精靈一族的結契還要正式的多。
畢竟精靈族的結契,僅僅是在身體形態上加以約束,有的精靈伴侶雖然身體上結了契,可並不願意大張旗鼓的舉辦結契儀式。儀式說到底,也主要是看雙方的意願,有喜歡做的,也有不喜歡的,為這個事而鬨到解契的精靈仙侶,也可以說不在少數了。
也總有這樣的精靈,雖說心已經不在原來的結契對象身上,可仍舊為之前的‘契’所恐,不敢在形上越雷池一步,亦或是出於種種原因,不敢同原配解契。因此這兩人,在貌合神離的狀態下,就這麼哀怨著過完千萬年歲月。
魏無羨雖然身為夷陵少主,結契自然是要找喜歡的人,也從來不太把那些死板的規矩教條當回事,之前逗仙子姐姐們也隻是覺得好玩,因為他心裡,還是把結契這件事看得很重的。
回想起來,從他初來雲深,到現在和藍湛結契,才短短不過幾日。
藏色散人之前也曾問過,這麼多年沒見兒子喜歡上誰,如今匆忙結契,是不是太快了,可當時他卻很開心的,邊望著熟睡的藍忘機,邊笑著說:“娘,我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就是他了。”
魏無羨望著藍忘機的抹額尾巴笑的開心,忽然就聽到了一個讓他不太爽的名字。
金星雪浪家袍,是蘭陵金氏子弟,那人對著金氏走在最前麵的人道:“不知道子軒兄,可否有心儀的仙子道侶呀?”
人群中離蘭陵金氏最遠的江澄,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魏無羨見此也暗中捏了個靈訣,心想著金子軒要是一會再不會講話,他不會明著教訓他,也要暗著教訓。
金子軒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另一位金氏子弟道:“唉,你不懂,子軒兄啊已經有未婚妻了。”
那人像是個新來的,一臉茫然:“誰啊?我怎麼沒聽子軒兄提起呢?”
另一人壓低聲音道:“就是雲夢江氏那位平平無奇的江厭離啊。容貌修為皆隻是中上,雖說有個好出身,但是怎麼能配得上我們子軒兄呢。”
江澄剛要提著紫電上去揍一頓,去他的什麼禮儀家教吧,剛舉起紫電,就被空中一道強勁的芍藥花瓣擊了回去。
江澄怒道:“魏無羨你乾嘛呢,彆攔著我,我要揍他!”
見到芍藥花瓣,眾人這才意識到魏無羨就在身後,藍啟仁見這還未正式走禮的二侄子的道侶,剛安靜幾天,又開始鬨,不由得皺了皺眉,道:“魏嬰,你且先退下。”
魏無羨笑著擺了擺手,先是向藍啟仁行了個禮,然後道:“哎呀,都彆誤會,我不是來吵架的。隻是吧,我想起來幾件好奇的事情,想要問問,這位,金少宗主啊。”
藍忘機站在藍啟仁身旁,對著魏無羨輕輕搖了搖頭,魏無羨眯了下左眼,示意無事。
聶懷桑把他兩人的互動全看在眼裡,心裡大叫:天啊,這兩位果然進展神速!他今天可要看仔細了,就算考試不過,也要把這段寫成話本子,再賣一筆!
金子軒冷著一張臉,道:“我與你沒有什麼好說的。”
魏無羨也不氣惱,甩著笛子笑道:“誒,金公子你先彆急著走啊,我隻是有點好奇,你對江姐姐...啊江姑娘,了解多少啊?是同她在一個屋簷下相處過嗎?見過幾次麵?有好好聊過嗎?”
這個問題其實也算是在場喜歡八卦的,眾世家子弟想要了解的一個大瓜。畢竟修真界皆知,金江兩家由於主母是閨中密友,故而給他們的子女訂了娃娃親,可金子軒由於江厭離姿色僅中上,天賦容貌修為亦不驚豔,又一心反感父母的包辦安排,故而一直抗拒這門親事。
魏無羨這個問題,忽然讓金子軒想起來,自打小時候兩人在蓮花塢不歡而散,好像自己也沒再見過她了,此後這件事便成了他和金夫人之間的一個不可說,每每母親提起來自己都要大鬨一通,可婚約仍舊還在,這讓他對於自己是金家嫡子,然婚事卻不能自己做主一事,感到更加氣惱,也因此遷怒在了無辜的江厭離身上。
金子軒口氣很差,道:“不喜就是不喜,又有何必要同她相處,徒增厭煩。”
魏無羨道:“也就是說,你在長大之後,從未見過江姑娘,是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慢慢向前踱步,不由自主的走到藍忘機的身邊,又不動聲色的將右手伸到背後,輕扯起藍忘機的抹額尾巴。
此時正吃瓜看戲的一眾世家子弟,驚得下巴都差點掉了,這這這....魏兄的舉動怎麼這麼大膽,藍二公子素日裡和旁人的距離少說也有數米,怎麼魏兄跟他貼這麼近,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的?
更驚悚的是,見了魏無羨扯藍忘機抹額的藍啟仁,也隻是輕咳一聲,並沒有說些彆的話。
難道,魏兄,喜歡,這一掛?
這個想法剛冒出了個頭,便被他們一個個的暗自按了回去。
什麼玩意,怎麼可能啊!魏兄和藍二公子,雖說都是人中翹楚,世家公子榜上的風流人物,有多少女修都對他們暗自傾慕,但這兩人無論是年齡性情,還是行事作風都相差萬裡,怎可能是一對呢?
金子軒見周圍氣氛有些奇怪,雖然原因不明,可嘴上他是不可能也不允許自己服輸的,道:“那又如何,我有什麼和她再見的必要嗎?你既然這麼在意你的這位‘鄰家姐姐’,為何不去跟你父母說,反正夷陵魏氏的屬地,同雲夢江氏的屬地也不遠,親上加親,豈不更好?”
完蛋...
一群和魏無羨交好多年的世家子弟,不由得捏了把汗,魏兄這人,是極力維護江厭離的,因為他們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所以很清楚,魏兄隻是把江厭離當成隔壁家的大姐姐,行為舉止也隻有弟弟對姐姐的喜愛,這金子軒,可是句句都踩在人家的雷點上跳。
一眾人在心裡默默祈禱,可彆打起來啊。
魏無羨聽了這話,也不氣惱,而是捏著陳情,幽幽道:“喲,金子軒,話可不能亂說。我可是有婚約在身的人,你這麼胡亂講話,不怕我的結契對象,把你按在地上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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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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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乾巴巴的問道:“魏無羨?什麼婚約?什麼結契?你居然還會和人結契的?”
說好的夷陵雲夢手牽手,誰先脫單誰是修真界第一繡花大枕頭呢?魏無羨你這就和人結契不要兄弟了?
魏無羨忽略江澄這一反應,真想說老弟你真的傻,怪不得這麼些年一個小姑娘都沒撩到。可是比起這位傻老弟,還是身邊的俊弟弟比較重要,於是他也沒理江澄,而是抬起手,捏著藍忘機的抹額尾巴,在半空中晃了晃,又指著藍忘機的發簪,道:“這麼明顯,還用我說?”
藍忘機發簪上,白玉蘭旁的粉芍藥,眾人在今日聽學的時候,不是沒有看到。
任誰看第一眼也隻會想到,這是魏無羨太無聊,又喜歡逗藍二公子玩,而使出來的一個小術法而已,誰會想到這玩意是真的啊!
藍啟仁顯然是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輕咳了一聲道:“魏嬰,不可胡鬨。”
人群裡有個膽大的,見素日裡嚴苛的藍啟仁,對於魏無羨的這一係列舉動,竟然隻用了不可胡鬨這幾個詞代替,這可太不像藍啟仁的作風,不由得出聲:“藍先生,請問魏兄,和藍二公子的婚約,是真的嗎?”
藍啟仁正色道:“若有假,我會任由魏嬰在此胡說?”
我去!竟然是真的啊!
真的!
聶懷桑兩眼閃著光,要不是礙於這裡人太多,都要仰天大喊,天啊!原來他們是真的!
藍忘機和魏無羨,是真的啊!
魏無羨見麵前這些人一群不可置信,驚詫的下巴都要掉下來的表情,心道有這麼奇怪?到時候藍湛和他大婚,家裡還不是得把這之中的大部分人叫過來喝酒,一個個的至於嗎。
害,扯遠了,魏無羨清了清嗓子,道:“呃...扯遠了扯遠了,金子軒,你既然從未見過江姐姐,對她的印象隻是道聽途說,又是以何理由,未經過問她的意思,直接拒絕婚約?”
金子軒不死心,垂死掙紮道:“既本就無意,又何必浪費時間?”
魏無羨故作驚訝:“誒,那你既然對她沒意思,怎麼不努努力,跟金夫人說,我不想娶,亦或是再找個心儀的仙子結親,好歹你們兩家呢,也是明麵上的姻親關係,有些話該說不該說,應該不用彆人教你啊?”
魏無羨眼瞅著金子軒的臉色越來越白,果然是打到痛點上了,道:“其實吧,到了這地步,反正你我之間呢,多難聽的話也都互相對著對方講過了,那我就不介意再打擊你一點。我和藍湛之前也是素不相識,雖然不像你幼年被定了婚約,可是在這之前呢,我對姑蘇藍氏的人,也沒什麼好感的。”
原因自不必說。
說著說著,魏無羨忽然回憶起,當初他死活都不想來雲深不知處的樣子,笑了笑:“但是我來這裡僅僅幾天,就和藍湛的關係,變得不一樣了。誒金子軒你這表情啊,我可沒有說你一定要接受你家安排的婚約,我隻是想說一句,聽他人說一千道一萬,不如自己去看一看,一個人小時候是什麼樣,不代表長大了是不會變的。”
他忽然就有點無語,今天他為何會跟這孔雀有這麼多話可講?
莫非在這一點上,他居然詭異的同金子軒產生了某種共鳴?
呸呸呸呸!誰會跟這自戀的,走哪隻知道開屏的家夥產生共鳴啊?
金子軒難得沉默不語,竟然頭一次沒有反駁魏無羨的話。
真的...是這樣嗎?
為了把一眾學生飄走的心收回來,也為了趕快結束這場鬨劇,藍啟仁輕咳了一聲,道:“今日之事,到此為止,再讓我見到誰私下言辭不當,乃至打架鬥毆,藍氏家規十遍。”
在經過魏無羨的時候,藍啟仁很是讚賞的看了他一眼,可語氣依舊生硬,道:“下不為例。”
魏無羨一臉懵逼:?叔父這是在誇他嗎?
藍忘機路過的時候,輕聲道:“魏嬰,你做的很好。”
魏無羨低聲道:“啊,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時激動,就全說了,誒藍湛,你是不是一會要文試了?我就在外麵的鬆樹上等你哦~”
藍忘機微微頷首:“好。”
說起文試,他忽然想到,還有一個小夥伴聶懷桑,要等著自己拯救啊!
天啊,差點忘了這事。
魏無羨和聶懷桑對視一眼,又揚了揚眉,隨後他便先行飄走。不過片刻,聶懷桑還是坐到了原來的位置,見著麵前攤開的修真曆史,一陣頭痛。
他著急忙慌的抬起頭,看著魏無羨目光並未放在這裡,更不是藍忘機的身上,而是靠樹遠眺,手裡把玩著幾瓣芍藥花瓣。
啊,魏兄果然不愛他了嗎!有了道侶就忘了兄弟嗎!
反正他也想不出來,便盯著窗外發了會兒呆,又怕藍啟仁起疑,便一會抬頭,一會低下頭在紙上胡亂寫寫畫畫,終於不知道是第幾次抬頭,聶懷桑可算是看見,魏無羨手裡的芍藥花瓣,忽然幻化出幾行文字。
聶懷桑見之大喜,剛抄完第一篇,可他還沒來得及把這一題抄完,就見原來的文字被另一朵新的芍藥花瓣代替。
如此抄了幾篇,雖然是抄上了,可每道題隻抄了個開頭。
魏兄...你怎麼幫人不幫到底的啊?
當真是有了道侶不要兄弟了?
沒有全篇答案的聶懷桑,對著紙上的幾個字出神,可他就是想不起來接下來應該怎麼寫,巴巴的挨到文試結束,自己剩下最後一個的時候,還咬著筆杆子出神。
唉,之前也不是沒想過,將來會是誰跟魏兄結契,可怎麼也想不到魏兄結了契,竟然是個夫管嚴,現如今連小抄都不給自己打全的!
江澄交了卷,見聶懷桑支著筆出神,又瞥了眼紙上的字,了然於胸,十分同情又幸災樂禍的,嗤了一聲:“行了,魏無羨這個人,可是一向喜歡護短的。”
言外之意,就是你在他心裡的位置,怎可能比得過藍忘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