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公演 你曾經也溺過水……(1 / 1)

舞台上亮著燈,主持人在上麵激情洋溢地做著介紹,三位導師依次入席。

台下的觀眾卻沒有燈,黑壓壓的一片,像是一個個無聲的攝像頭。

主持人道:“相信大家都是星見由你的老朋友了。這次呢咱們也不多做介紹,先來看看咱們幾位年輕漂亮,活潑可愛的導師,好不好?”

由於選手熱度還沒有起來,台下有不少觀眾是導師的粉絲,聽完這話立即歡呼起來,黑壓壓的攝像頭們一瞬間變成了熱情的燈牌。

江陵和一群練習生們躲在台後看,雖然原本就有心理準備,但是看到數量如此之龐大的觀眾們歡呼起來也是吃了一驚。

黎暗小聲道:“原來這兒藏著這麼多人啊。”

沒亮燈的時候還看不出來,這會兒觀眾們掏出了燈牌,感覺像密密麻麻的星點一般,將台下第一排乃至最高層靠近天際線的地方都照亮了。

江陵道:“一會兒,他們就會為你歡呼。”

“哈,”黎暗眼睛一亮,隨即又自嘲地笑了笑,“我還沒有這個能耐。”

江陵不說話,轉過頭去看密密麻麻的星點們。

一會兒,他們就會為我歡呼。他想著。

演出順序是早就定好的,前一天晚上由各隊隊長石頭剪刀布決定。江陵手氣還算好,連贏了三把,自己定了一個居中的舞台順序。

沒人願意上第一個,最後由手氣最差的周牧頂上了。

此刻周牧正在整理他那一頭長發。

江陵過去幫他梳理,輕聲問:“緊張嗎?”

周牧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周牧:“我是做舞蹈演員的,就這點兒人有什麼好緊張?”

他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震驚地看著江陵。

周牧:“你緊張?你不會是第一次在觀眾麵前上舞台吧?”

江陵不答。

周牧表情更震驚了。

周牧:“……看不出來,我以為你起碼身經百戰了。”

江陵將那頭發梳到一半,頓時不乾了,伸手揪了一根毛下來。

周牧嗷了一聲:“你揪的那是我自己的頭發!”

江陵把玩著那根頭發,溜溜達達的走回自己的組。

他看上去波瀾不驚,實際上還真如周牧所說,有點兒緊張。

與其說是有三年的練習生生涯,不如說他其實在快倒閉的公司裡東奔西跑乾雜活了三年。

參加《星見由你》是一個轉機,在此之前他還從來沒有上過這樣大的舞台。

有這麼多雙眼睛盯著他,每一刻都讓他心跳加速。

一雙手按在了江陵的肩上。

“緊張嗎?”朝辭問。

江陵抬頭看了他一眼。朝辭還是那副無波無瀾的酷哥樣。

朝辭道:“我有一點點。”

他捏了捏江陵的肩膀,將手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服傳到江陵的肩上。

江陵覺得那手心溫熱,突然之間有一點想笑。

江陵:“上過大舞台的歌手也會緊張嗎?”

朝辭:“越見他們,越怕他們。”

他說的理所當然,仿佛怕觀眾不過是人人都有的普遍反應罷了。

江陵:“既然怕,你又為什麼要見呢?”

朝辭:“……因為有人想見。”

他說了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江陵一時沒理解到什麼意思。朝辭也不解釋,將手收回,重新站在一邊扮起了酷哥。

台上,第一組表演相思曲已經開始了。

周牧不愧為舞蹈的藝術家,正是舞台上的感染力比起排練的時候更要多幾分。

舞台上,思君的婦人正在切切的織著布,舞台下,導播將鏡頭推向了前三排的一個女生,那女生正抹著眼淚,顯然是入了戲。

這場舞台結束,周牧當之無愧的獲得了全場最高分的投票。

主持人問:“這個舞台你是用什麼想法展現的呢?”

周牧哽了一哽,言簡意賅道:“跳舞。”

“舞蹈本身就是一種語言。”

他顯然不會太多花言巧語,主持人連番誘導詢問了好幾回,也沒能得出想要的回答,隻好遺憾的請周牧下場,給台下的導師使眼色。

祁伯山適時的接起落下的話茬:“自然,相思曲既然是相思,就需要情感的演繹。周牧所表演的不隻是舞蹈,還有他對於歌曲情感上的細膩理解。我一直覺得,他是一個細膩的孩子……”

江陵在後台,看著周牧取了麥往旁邊一丟,就要去休息室睡覺,伸手把他攔住。

江陵:“那邊在誇你,你不聽完?”

周牧不耐煩道:“誇的太假了,我沒興趣。”

他倒是一視同仁,初舞台時對江陵有多討厭,這會兒對祁伯山的態度也沒半點兒差彆。

等祁伯山完成他那段精彩的演講之後,主持人和台下觀眾都感動得熱烈鼓掌,周牧早就回到了他的休息間,這麼一會兒功夫連眼罩都戴上了。

江陵:……

有時候他也很羨慕這種精神狀態。

江陵把自己的組排在了第三,第二組開始表演之後,他們就要開始在後台進行熱身準備。

路取桑難得的認真,一麵壓著腿,嘴裡麵還念念地背著《沉溺》裡的詞。

“我每日在人群中穿梭,卻不曾碰到過他們一片衣角。我每日大聲呼喊,卻不曾有人聽聞。”

江陵拉伸完,仰起頭來,此時麵無笑意,和故事裡的男孩幾乎一模一樣。

“下一組,讓我們有請《沉溺》。”

江陵帶著人往台上走的時候,才發現舞台上的階梯窄而長,映著台上五顏六色的霓虹燈,燈光的亮印像是水底泛出的漣漪。

他看著那階梯,恍惚間想起前一天晚上朝辭在睡前輕聲問過他的那句話。

前一天正是彩排之後的晚上。《沉溺》彩排格外順利,江陵當晚也心情愉悅,為了讓第二天的表演狀態更好,他早早的便洗漱完在床上躺著。

朝辭看上去心情也不錯,樂意把態度鬆下來一點,主動來找他搭話。

一開始是寢室四個人隨便聊些有的沒的,熄燈之後,朝辭卻來敲他的床板。

被敲了多回,江陵都已經習慣。他輕車熟路的翻過身去:“怎麼?”

朝辭道:“我覺得你今天晚上演的挺好的。”

江陵輕輕地笑了笑。

朝辭道:“上次我們聊《沉溺》的故事,你還沒說你的想法。”

“我沒說嗎?”江陵道,“我說了,那是他咎由自取。”

朝辭道:“如果是你自己,你也會說他咎由自取嗎?”

江陵:“……”

朝辭問:“你曾經也溺過水嗎?”

此時此刻,江陵莫名地想起這個問題,突然有一張臉浮現在他麵前。

小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