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1 / 1)

炙癮 卻呀 4784 字 10個月前

舒吟這晚回到彆墅發現路叔叔回來了,男人身上穿著很正式的西裝,打著的領帶被拉鬆了些,像是剛才飛機下來,眉眼間流露出稍許的疲憊。

客廳裡的沙發上還坐著梁沁柔和路星臨。

梁沁柔側頭看向路峻生,正笑意溫婉地說著什麼,路星臨則沒一點坐像地翹著二郎腿仰靠在沙發上,手裡還拿著手機在打遊戲。

舒吟換了拖鞋趕緊走過去,叫了一聲路叔叔和梁阿姨。

路峻生看到她貼著紗布的臉吃了一驚,關心問道:“阿吟你臉是怎麼了?”

“之前我在舅舅家住的時候我花粉過敏了,我已經看過醫生了,不要緊的。”

“你不是和阿臨一個班嗎,怎麼不一起坐車回來呢?我聽說你每天早上也是自己先去學校?”

路峻生很怕是家裡這個混世魔王欺負了小姑娘。

路星臨打著遊戲的手指一頓,想著她很大可能要趁機告狀,但他也沒在怕的。

結果他聽見少女溫軟的聲音說:“我喜歡早點到學校去背單詞,晚上我和我同桌順路,我就一起坐公交回來了。”

路星臨詫異地挑了挑眉。

路峻生對這理由還挺信服,小女生之間是總有許多話要講,由此他也鬆了口氣,又問了她一些在這裡住得習不習慣,在新學校適不適應之類的問題。

舒吟和之前一樣,什麼都笑著說好。

“好了,叔叔不耽誤你時間了,你們高中生功課繁忙,你上樓去寫作業吧。”路峻生和顏悅色道。

舒吟抱著書包往樓梯走,聽見路叔叔問路星臨為什麼有幾晚沒回家,夜不歸宿是去哪兒了,路星臨邊打遊戲邊答得敷衍。

舒吟進房間後關了房門,她拿出作業開始寫,一整晚沒再出去。

第二天清早,舒吟背著書包走下樓梯,路峻生已經西裝領帶,穿戴整齊地坐在餐桌邊,連向來沒在早上露過麵的梁沁柔也起來了。

她一身絲質睡裙,長卷發慵懶地披散在肩頭,笑著朝舒吟招了招手,口吻難得親切:“阿吟快過來吃早餐。”

除了來這邊的第一天,舒吟這段時間都是在學校外麵買兩個包子填飽肚子,她還是過去了,小心地拉開椅子坐下。

“路叔叔,梁阿姨早上好。”她禮貌道。

路峻生看向她,麵容嚴肅地問:“阿吟你實話告訴我,上星期我給你打電話的那天,阿臨是不是把你手機扔進泳池,還把你推下去了?”

舒吟愣了愣,還沒明白路叔叔怎麼會知道的,一旁的梁沁柔開口,像是替她說話:“那天晚上溫度還挺低的,阿吟好像還搞得感冒了。“

路星臨這時也從樓梯下來,見到梁沁柔也在,他連早餐都不打算吃直接就要去學校了。

路峻生臉色嚴肅,沉聲喊住他:“你給我站住。”

路星臨轉過身,懶洋洋地掀起眼皮,沒什麼規矩的樣子:“請問您又有什麼指教?”

“你現在立刻向阿吟道歉,不然這個月你的卡停了。”路峻生語氣不容置疑。

梁沁柔也道:“阿臨你說你一個大男生,再怎麼也不該這麼欺負個小姑娘啊,把阿吟推進泳池,這多粗魯多沒教養啊。”

路星臨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冷笑著看向舒吟:“你當麵一套背地一套玩得挺溜的啊,停卡就停卡,誰怕誰啊?!”

他轉身就走,門外的車門被他甩出“砰”的一聲,可以感受到他十足的憤怒。

舒吟終於找到機會張口解釋:“路叔叔,當時不是路星臨把我推到泳池裡的。”

梁沁柔皺了下眉,打斷她道:“吟吟你就彆替阿臨遮掩了,當時李嬸就在外麵修剪草坪,親眼看見阿臨把你手機扔下泳池,就算後來是他同學把你推下泳池的,那肯定也是按照他的意思做的。”

“你不要覺得現在幫他瞞著峻生是為他好,他年紀也不小了,做事再這麼衝動很容易會闖禍的。”

梁沁柔比這些天加起來和舒吟說的話還要多,一番話說得看似公允,實則煽風點火。

梁沁柔一直想要個自己的孩子,可是路峻生不願意要,怕本就不好的父子關係更雪上加霜,她就想搞得父子倆徹底決裂,這樣她就有機會再生一個了。

“阿吟,你梁阿姨說得對,你不用替他辯解了。”路峻生歎氣,無奈地揉了揉額角:“哎,這孩子在小時候我管教得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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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星臨帶著一股低氣壓到學校食堂,詹恒宇和袁卓幾個正一起吃著,連忙站起來朝他揮手:“臨哥坐這兒唄。”

大家都有些稀奇:“臨哥你怎麼放著家裡的豪華早餐不吃,來擠食堂了啊。”

路星臨將椅子拉開,大剌剌地往後一靠坐下,餐盤“啪”的往桌子上一放,並不說話。

這下再神經大條的也發現他心情不好了,羅航舔著張笑臉關心問:“怎麼了臨哥,哪個不長眼的惹到你了啊?”

路星臨從鼻子裡冷哼出一聲,嘲諷道:“還能是誰,不就住我家這個。”

“我去!”羅航一臉憤懣,替他打抱不平:“她在你家白吃白喝,還敢惹臨哥你不痛快,真是醜人多作怪!”

其他人也順著這話紛紛附和,羅航眼珠子提溜一轉,出主意道:“臨哥我幫你教訓她一頓吧,保管她以後乖乖的,不敢再惹到你。”

路星臨先是沉默著沒應聲,轉而想到早上梁沁柔那惡心的嘴臉,還有旁邊的少女,先還她有點好感,結果呢,在他背後告他黑狀。

“行。”他最後發話了:“注意分寸,彆搞出大事,就稍微讓她吃點苦頭就行。”

羅航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吧,我心裡有數,臨哥你就等著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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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吟到了學校,她想要去找路星臨解釋清楚,並不是她和路叔叔說的這件事。

可他根本不聽她說,她一過去,還沒等她開口,路星臨就一臉煩躁地起身,推開她走開了。

她給他寫了張說明情況的紙條,塞進他的桌洞裡,也不知道他看了沒看,去扔垃圾時,舒吟在垃圾桶裡看到揉成一團的那張紙。

中午午休,廖雅珍過來監督,順便下達學校的任務:“這學期的黑板報要開始弄了,這周五前要全部搞完,學校還會對此進行評選。”

廖雅珍讓文藝委員何瓊安排起來,想起作文寫得一手字漂亮字的舒吟,點名讓她這次負責寫粉筆字。

晚自習下了之後,舒吟和辦黑板報的幾個同學一起留了下來。

“舒吟,我馬上要畫葉子,淺綠色的顏料不太夠了,你能幫我去四樓畫室拿一盒回來嗎?”踩在凳子上的向誌傑轉回頭對舒吟道。

還輪沒到舒吟寫字的時候,她這會兒閒著也是閒著,點點頭答應了:“好,我現在去拿。”

畫室在另一棟藝術樓裡。

這麼晚了老師都走了,也沒有一個學生,整棟樓靜悄悄的,走廊的牆壁掛著好多副畢加索的抽象畫,各種扭曲的線條人像在昏暗的光線下看著有點嚇人。

舒吟拉開畫室的門栓,手在考門那側的牆上摸索到燈的開關,按開後走到後麵放置顏料的架子前。

正一盒盒找著向誌傑要的淺綠色顏料,頭頂的幾盞燈突然同時熄了,舒吟視線一黑,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砰”的一聲,門又被人從外麵關上。

“彆關門,裡麵還有人!”

一片漆黑中,舒吟被地上隨意亂擱著的畫板絆了下摔倒,她顧不得疼痛地趕緊過去,門栓還是被拉上。

“嗒”的一聲,還落了鎖。

外麵響起一道得意洋洋的男聲:“臨哥家好心收留了你,你還成天跟臨哥作對,讓他不痛快,今晚在這裡關你一晚上,你好長個教訓,明天早上我就過來給你開門,你要是敢告訴老師的話就死定了。”

舒吟聽出這是羅航的聲音。

剛拉完電閘的一男生氣喘籲籲地跑上來:“搞好了吧,咱們快去臨哥家玩他新到的遊戲機。”

羅航走之前壞心眼地繼續嚇唬舒吟:“我記得前幾年有個男生因為聯考沒考好,就在這間畫室跳樓自殺了,腦漿都摔出來了,嘖嘖可慘了,所以之前這棟樓就總鬨靈異事件,你晚上一個人待這裡小心著點。”

說完才和另一個男生勾肩搭背地一起下樓。

腳步聲越來越遠,整棟樓重新陷入一片闕靜之中,腳剛才摔的那一下好像崴到了,膝蓋骨處的疼痛越發清晰。

可四周黑漆漆的,舒吟連看一看到底傷成怎麼樣都不行。

與疼痛一起襲來的還有強烈的委屈和酸楚,她咬住唇,努力憋住沒讓眼淚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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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教室的何瓊給舒吟撥去電話,沒多久嘟嘟嘟的手機振動聲就從她的桌洞路傳來。

何瓊皺了皺眉:“舒吟沒帶手機呀,她怎麼去這麼久還沒回來啊?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彆人還沒說什麼,向誌傑心虛地搶先道:“在學校裡能出什麼事啊,何況她那張臉都成那副鬼樣了,誰會對她圖謀不軌啊。”

有女生聽到後覺得不舒服:“你怎麼說話這麼難聽。”

“我就是隨便一說,又沒什麼惡意。”向誌傑尷尬笑笑:“說不定她就是去上廁所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剩下的黑板報明天午自習再來弄。”

“行吧,我們明天再弄,教室門先彆鎖了,舒吟書包還沒拿呢。”

羅航他倆去了路星臨家,張嬸領著他們上到二樓的遊戲間,路星臨握著遊戲手柄,正和另一個男生對戰。

那男生邊按著手柄操,羨慕感慨:“大幾萬的設備玩起來就是不一樣,手感也太好了。”

其他人看得也是聚精會神,等羅航他們進去,才分神把緊盯著大屏幕的眼睛往兩人身上挪去。

“你們怎麼教訓舒吟的啊?”

羅航往沙發邊一坐,講得眉飛色舞,向路星臨邀功:“怎麼樣臨哥,我這辦法聰明吧?她看著膽子就小的樣子,在黑漆漆的畫室關一晚上保證嚇破膽,以後再也不敢在你跟前放肆了。”

“那畫室就是之前有人跳樓的那個吧?我先前看學校論壇,有人說自己下晚自習後過去拿東西,聽到有哭聲傳出來。”

“真的假的,世上哪有鬼啊,你們這麼多年思想政治課白上了。”

“我覺得有這麼玄乎,我高二時去藝術樓上課,每次靠近那間畫室就感覺冷颼颼的。”

路星臨聽得莫名有點煩躁,這一晚上下來她是不是眼睛都得哭腫啊,那張醜臉也就那雙眼還能算看了。

“我累了,你來吧。”他把手柄往旁邊一男生懷裡扔去,拿出手機百無聊賴地刷了刷。

又玩了一會兒,有人提議來點酒,路星臨也大方,直接讓羅航到酒窖去挑一瓶拿上來。

羅航去到地下一樓,兜裡的手機響了,是向誌傑打來的。

向誌傑頭一回做壞事,回家之後越想越不安:“真沒問題嗎,要是舒吟明天告老師怎麼辦?我會不會被請家長,廖老師會不會把我踢出1班啊?”

“你放心好了,就把舒吟在裡麵鎖一晚上,能出什麼事。我警告她了,要是告老師以後有她好果子吃的。明天我就把那個詹姆斯簽名的籃球拿給你……”

羅航邊打著電話邊往走,話還沒說完,身後一間房的門猛地一下拉開,一道身影龍卷風似的飛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