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開學，又逢正月十五。校門口密密麻麻地，全是人。喬寧剛回到宿舍，發現她幾個選理的舍友，被褥已經搬空了。

“喬寧，你咋來得這麼遲？選理的舍友，都搬走了。待會兒分到咱班的女生要搬進來，你快點搬吧。哦不對，你現在不是我們班的了，”舍友王潔戲謔到，“你是三班的人了。快點去找你的新舍友吧。”王潔哈哈哈地笑著，去逛其他宿舍，徒留喬寧愣在原地。

她分到了三班？喬寧希望成真，她激動地原地跳了幾下，被進來的學委看見。

“呀，這麼開心？跟你待了一學期，都沒見你這樣。剛分班，就激動地原地跺腳。呦呦呦~”學委揶揄她。喬寧哪能放過學委這懟人精。

“幫我搬東西，事後包管兩天早餐，親自送到你手裡。”

“一周。”

“你太貪了，三天！”

“成交！還是那家菜夾饃。走起~”

“三班宿舍在哪？”

“你自己的班級，你不知道？！”學委翻了個白眼，“508和509。反正三班就這兩個宿舍。”

“好嘞，”喬寧把書包和手提袋給學委，“你幫我拿這個吧。”

喬寧抱起卷好的被褥，走在學委後麵。

“李亞楠，喬寧和你是一個宿舍嗎?”她們到了509。宿舍裡隻有一個女生。

這個叫李亞楠的女生，正在撅著屁股收拾床鋪，聞言回頭看她倆一眼，“嗯，就剩一個空床了。”她手指靠窗的下鋪。“趙英為，你咋不選理科？”

“喬寧，你先放褥子。”學委給喬寧讓開道，等喬寧鋪好褥子，她把書包放在上麵，回答趙亞楠的話，“我愛文科，文科愛我。有問題嗎？”學委瞪著眼，掐著腰。

對方拋給她一個白眼，罵她神經。

喬寧和學委跑了三趟，搬完了行李。

整理好自己的行李後，喬寧看了眼時間，已經五點多了。她背上書包，去食堂吃完飯，就去了教學樓。

一、二班在一樓，三班應該在她們樓上。

喬寧來到二樓最左邊的教室。教室門牌寫著高一（3）班。她進了教室，看到黑板上貼著一張學生名單，新班總共49人。

她的視線移到名次1後麵的姓名。是李雲錦，年級排名也是第一。喬寧跳過前十名，往下數。數到第六個，看到自己的名字。

喬寧看完名次，找了第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教室裡現在隻有幾個學生。

六點四十的時候，有個老師進來看了一眼又出去了。喬寧把頭偏向窗戶那一側，夜晚的窗戶玻璃就是一塊鏡麵，倒映出班級的前半部分。她能看見教室前門進進出出的同學。她試圖透過玻璃看清窗外，有點費勁。於是她開始盯著自己發呆。

快上晚自習了，教室門口隔一會兒進來一個人。鈴聲響的那一刻，喬寧從玻璃上看見李雲錦和一個女生，一前一後地進了教室。

她們朝喬寧這邊走來。喬寧的瞳孔隨著她們越來越近，直到走到自己後麵的位置，擴散到最大。李雲錦坐自己後麵！

對方坐下前，看見喬寧一動不動地盯著窗戶，她也順著喬寧的視線看向窗戶。結果就看到喬寧瞪得溜圓的眼睛。

喬寧迅速轉頭。她不是偷窺，是玻璃在偷窺，喬寧心裡辯解著。

等到七點十分，剛才進來轉過的老師站到講台上，先是介紹了自己，後是歡迎大家來到三班。

喬寧隻聽到這個老師是班主任，後麵的就沒聽了。李雲錦坐她後麵，她怪緊張的，說不出來的緊張。她不想離她這麼近，隻奢求分到一個班。

在喬寧想七想八的時候，她以前的前桌，尹雪，叫了她兩次，嗓門那麼大。奈何喬寧的思想早已經飄到九霄雲外，聽不到外界的聲音。

尹雪從靠著窗邊的窄小過道裡，走到喬寧跟前，啪嘰一巴掌拍到她背上。

喬寧隻知道背後有人拍她，猛地扭頭問李雲錦咋了。麵對李雲錦由懵逼轉到似笑非笑的眼神，她晃過神來。她才看到尹雪同樣懵逼的眼神。

“是你拍我的？”喬寧訥訥地問尹雪。

“不然呢。你以為李雲錦拍你啊，你和人家認識嗎？”尹雪調侃她。

“不-不是。我剛才在”喬寧瞅著尹雪又瞅著李雲錦，結結巴巴地，還沒解釋完，尹雪就打斷她。

“知道你在發呆，彆結巴了。老師說座位等到這學期第一次月考以後，再重新安排。咱倆坐一塊唄。”喬寧剛張口，尹雪打斷她繼續說，“我坐你旁邊，你旁邊的男生和我換座。”

喬寧終於趕在尹雪再次開口前，發出聲音，“我換座吧，我坐你旁邊。”

“不行，她倆是我老同學。這樣我前後左右都是熟人。我去拿書包。”尹雪手指了一下李雲錦她們。

喬寧旁邊的男生早跑到教室最後一排了。現在就剩喬寧一個人了。她手心緊張地發麻，麵上卻不顯。她為剛才的莽撞，向李雲錦說了聲對不起。

李雲錦嘴剛張開，尹雪就拿著書包從喬寧背後往進擠。有了尹雪的打岔，李雲錦把沒事兩字又咽了下去。喬寧見她沒有說話的意思，便轉過身去。

尹雪剛放下書包，就迫不及待地轉過身和李雲錦她們打招呼，還一邊伸手掰過喬寧的肩膀，“你咋了？一個年把你給過鬱悶了？你轉過來，我們四個聊一聊嘛。她們兩個和我初中都是一個班的。”

喬寧不是社恐，但她看見李雲錦就是緊張。她知道自己現在一定得控製住表情，要不然初印象就毀了。

周圍亂糟糟的，可以說整個班級都在沸騰，沒人關注這邊的小插曲。喬寧聽到樓道外邊也吵吵嚷嚷的。

在這種吵嚷的環境下，李雲錦的眼睛凸顯得格外幽深、安靜，好像漩渦。喬寧內心直呼自己完了，她需要靜靜。和李雲錦隻對視了幾秒，她就不敢再看，把目光偏向尹雪那邊。

尹雪已經和李雲錦旁邊的女生聊起來了。

“我叫蔣鳴凰，你好。”這個女生以為喬寧內向怕生，便主動開口打招呼。

“你好，喬寧。”喬寧的緊張被對方的禮貌熱情淡化了一點。她鼓起勇氣也向李雲錦說了聲你好。

對方牽了牽嘴角，微笑回應。但眼神沒有什麼變化，喬寧傻傻地，不敢好好看對方眼睛。

剛開學，這天還是元宵節。學生都無心學習，她們四個也是。

尹雪和蔣鳴凰瘋狂吐槽學校選的好日子，以及過年遇到的各種事。李雲錦全程沒開口，但擺出了認真傾聽的姿勢。

聊著聊著，尹雪她們拐到了期末成績。

蔣鳴凰是班級第8名，但語文隻有一百零幾。她發自心底地佩服喬寧語文成績那麼高。尹雪也跟著起哄，說喬寧的語文一騎絕塵，一次比一次高。

“喬寧，你的語文被我們語文老師誇過好多次了。所以她帶的我們班和隔壁四班都知道你語文好。你的作文還被打印出來，供我們學習過。”

麵對蔣鳴凰的盛情誇讚，喬寧莞爾一笑，並沒有謙虛推辭。

說完喬寧，按理來說談論的焦點應該轉到李雲錦這邊。畢竟這次是年級第一。但尹雪和蔣鳴凰好像沒什麼驚訝的，習以為常。她們兩個嘴忙的，一句接一句的說著其他年紀第N。

喬寧對成績不能說不在意，隻是她不關心彆人的成績，哪怕是第一。但，她好奇李雲錦，今天對方還沒說話，隻是在聽。

喬寧忍不住看了李雲錦兩次。李雲錦用左胳膊支著腦袋，麵向蔣鳴凰，眼睛半眯。她以為對方聽瞌睡了。殊不知李雲錦這個視角可以看到喬寧的動態。

看到喬寧好奇地望著自己，她眼神染上笑意，揶揄地笑意。她戳了戳吐沫星子都快飛出來的蔣鳴凰。

蔣鳴凰被打斷八卦，看到李雲錦的眼神示意，明白對方這是讓她幫忙傳話。

她清了清嗓子，看著喬寧，順帶抹黑李雲錦。

“她今天嗓子不舒服，再加上過年吃太好了，口腔潰瘍。所以充當聽眾。過幾天你就會聽到她的破鑼音了。”

喬寧呆呆地嗯了一句。李雲錦原來發現她了，還找同學向她解釋。

後半節自習，喬寧也聊上頭了。平時學習度秒如年的她們，今晚放飛自我，聊天都成了兩小時打底。尹雪和蔣鳴凰太開朗了，喬寧不知不覺地就被帶進去。而李雲錦這次是真聽瞌睡了。

放學鈴聲一響，宣告聊天時間結束。

“喬寧，我們先走了，明天見。”

“同桌，明天見~”

喬寧看著她們三一起走出教室門，才知道李雲錦是住家生。她見過李雲錦中午去宿舍，以為和她一樣是住校生。

學生陸陸續續的離開教室。這時候，站在操場看教學樓的燈光，就像玩消消樂一樣，一盞盞燈相繼罷工。

“喬寧好有意思啊，還挺能聊。我以為她是書呆子。”蔣鳴凰和李雲錦騎著自行車。她拉起衣服領子，笑著給旁邊的人說喬寧的可愛。

李雲錦聽完笑了一聲，“是有意思。”

伴隨著自行車轉輪的聲音，她們邊聊邊抱怨明天要早起。

今夜明月當空，但在這寒冷的夜晚，連月亮都透著冷氣。對於早起上學的人，無心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