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理分科結束，緊接著就迎來了期末考試。

周二晚自習，喬寧把不會的一道數學大題圈出來。同桌有空，她問了同桌。對方說的有點簡略，她沒聽懂。但老師說這道題考到的概率大。

她請教前桌，前桌數學比她好。尹雪轉過來，露出一臉壞笑，“原來一到考試，你也著急啊，平時都是我問你，終於輪到你問我了！來來來，讓姐看看，是哪不會？”

喬寧指著不會的那道題，“我同桌給我講了，從這一步開始，我沒聽懂。”

前桌得意地拿起自己的數學練習冊，翻到這一頁。“我有更簡單的辦法，保證你一看就懂。你自己看吧。不懂我再說。我先背語文了。”

“好。”喬寧拿過她的練習冊，開始看做題步驟。她看完，自己又試著算了一遍。終於學會了這道困擾她一學期的難題。

為什麼是一學期呢？因為她對數學的成績要求一向比較低，不會的就放過。這次這麼著急，是因為分科排班，要參考她們這次的期末成績。

喬寧把練習冊還給前桌，真誠地誇讚道，“這個解題方法老師沒教過。你好聰明！”

前桌收回練習冊，轉過身偷偷地跟她說，“這是我向彆人請教來的，不外傳。不過我確實挺聰明的。”前桌驕傲地揚起眉，轉過身又開始念[獨立寒秋]。

考試如期而至。高一教室成了高三的考場，多餘的桌子以及課本雜物都放在了樓道裡。喬寧她們的考場在學校的綜合樓。

上午的語文考完，喬寧回樓道放書，懷裡抱著一遝子的語文筆記和課本，幸虧她們班在一樓。

下午要考數學。喬寧帶上數學錯題集，掏出桌兜裡的水煮蛋，摸了摸口袋裡的衛生紙，準備先去上個廁所。她把本子放在操場邊上，雞蛋擱在本子上麵，進了廁所。

今天有風，風不大，但耐不住喬寧蹲廁所的時間長。風吹著本子，擱在上麵的雞蛋被掀得滾來滾去，終於在喬寧進廁所十幾分鐘後，滾到地上，風推著它繼續滾動，直到碰到一雙鞋。

這雙鞋的主人彎腰撿起它，雞蛋的蛋白破了。這人想扔掉雞蛋，但她看見這個雞蛋從操場邊上的本子上麵掉落，滾到她腳邊。

這人猶豫了一秒，決定把雞蛋放回原處，起碼雞蛋的主人看到它，知道它是落到了地上，不是被人偷了。她走到本子跟前，剛好風把本子吹翻頁，吹到喬寧困擾了一學期的數學題上麵，上麵寫的解法引起這人的注意。她的目光停留了一會兒，合上本子，把雞蛋擱在上麵。

喬寧邁著蹲麻的腿，出了廁所。看到雞蛋的慘樣，她內心哀嚎，早知道就裝口袋裡帶進廁所了。但她又慶幸幫她撿起雞蛋的人沒有扔掉它。喬寧小心地握著雞蛋，拿起本子，回了宿舍。

教學樓二樓窗戶處，撿到雞蛋的人看到喬寧小心翼翼地揣著雞蛋，沒有扔掉，嘴角彎了彎。

喬寧吃完飯就開始看錯題集，等到離考試時間還剩20分鐘的時候，她放下本子，斜躺在床上，眯了十分鐘。下午數學卷子發下來，喬寧檢查了一遍卷子，沒有前桌教的那道大題。

考試為期三天，最後一門是生物。一考完試，有些學生激動地飛回教室，拿上寒假作業，馬上逃離學校，開始了寒假生活。有些學生，嘴裡還在嘀咕哪些題不該做錯，愁容滿麵、步伐沉重地回了教室。有些學生，比如喬寧，不慌不忙地整理好寒假作業，回了宿舍。

剛到宿舍，她聽見選理的舍友在討論下學期分宿舍的事。學校會根據期末成績來安排班級，宿舍也會根據新班重新分配。

第二天一早，喬寧就搭上了回家的車。就這樣，喬寧迎來了她高中的第一個寒假生活。

“媽，明天我們去縣城吧。你牙都疼了這麼多天了，再不看，會花更多錢，劃不來。”今天臘月二十一，寒假已經過去十幾天了。喬寧勸她媽趕緊看牙。

“行，眼看快過年了。順便在縣城賣點菜，起早點。喬偉，媽和你姐明天去縣城，你在家看好門。”喬寧她媽給正在打遊戲的弟弟囑咐道。

“知道了。記得給我帶份牛肉麵，謝謝老媽，謝謝老姐，感恩有你們~。”

不知道喬寧她弟從哪裡學來的這些油腔滑調。

第二天。喬寧在攤位上賣菜，她媽剛剛去看牙了。她和她媽六點出發，不到七點，就到了縣城擺攤。結果從各個鎮上來擺攤的農戶太多。她們排到了賣菜這條街的最末尾。

快到中午了，隻賣出了19塊錢，還都是最輕的菠菜。土豆、胡蘿卜、大蔥都沒人買。喬寧為了吸引客戶的目光，把這些菜都擺放的整整齊齊。

“姑娘，你擺那有啥用，又不是超市。來這買菜的人，誰還看菜咋擺的。”旁邊擺攤的大叔看不下去喬寧白費勁。

喬寧說閒著也是閒著，手裡活並沒有停。

等她擺完，已經12點了。她等了一會兒，她媽提著一袋藥回來了。

“媽，咋樣？”

“大夫說吃點消炎藥。這菜沒人買啊。走，咱吃飯去。”喬寧她媽給旁邊的的攤戶說，“大哥，你幫忙看會兒攤子。我們吃完飯就回來。”

擺攤的農戶大多都自己帶飯，能省則省。但快過年了，喬寧她媽不想省這點錢。她帶喬寧去了賣涼皮的小攤。“老板，一碗蕎麥合羅，一碗擀麵皮。”喬寧看著她媽點完單，又去了油餅攤，買了一個油餅和兩個油糕。

等油餅買回來，麵也好了。喬寧拿了兩雙一次性筷子，掰開，在媽媽的碗上麵擱了一雙。

“寧寧，你吃完飯，就自己閒逛吧。攤我來看。”喬寧她媽把兩個油糕交給喬寧。她媽一直覺得擀麵皮吃不飽。每次都會給她買油糕。

喬寧吃完飯，去了新華書店。這個縣城的新華書店，可以免費看書，待一整天也沒關係。上次來書店，她發現了一本漫畫，名字叫【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又乾不掉我的樣子1】。她在書架找到這本漫畫，蹲在書店的角落，開始看。

每次看這漫畫，都是邊看邊笑，但她不敢出聲。今天的漫畫章節，顯得巴紮黑格外的蠢萌。她笑點低，憋笑憋得有點辛苦。她用書擋住自己的臉，不想讓彆人發現自己傻笑。

隔著書，她聽見有人從自己前麵路過。把書懟臉上確實有點奇怪，她把書放下來，恢複正常表情，繼續看漫畫。正當她翻頁的時候，聽見第一排書架後麵，有兩個女生在輕輕地交談。其中一個女生的聲音，落在喬寧耳裡，就像寒冬的月亮，清而冷。

喬寧喜歡一切和月亮有關的事物。

正如她當初看見那個背影，仿佛一瞬間置身於竹林中，月光透過竹林，傾灑於她。這次的聲音也是。她對這種感覺沒有抵抗力。

那兩個女生還在交談。她耳朵豎起來，聽著這清如明月、冷若寒泉的聲音。但隻持續了幾分鐘，就消散了。喬寧內心有點失落。她已無心待在書店。

手裡的這本漫畫，是書店拆開的，被很多人翻過了，喬寧去書架找了本未拆封的，問老板這本打折多少錢。“50。”喬寧看著後麵的標價，猶豫了一會兒。今天隻帶了50元，她還想買點其他的東西。

喬寧握著漫畫，在買與不買之間作鬥爭。其實她沒有買的必要，等她開學了，可以利用周末來書店看。但她還是決定付錢。這是自己的第一本漫畫，可以讓自己傻笑、不用思考的書。

在她猶豫的時候，書架間的兩個女生捧著書朝這邊走來。喬寧聽到後麵朝櫃台走來的腳步聲，知道對方也是買書的。她不想站這擋道，麻利地從褲兜掏出50元。喬寧付完錢，在後麵的人走到她跟前地時候下了樓。

當媽媽看到喬寧突然回來，還拿著一本書，問她：“寧寧，你咋回來這麼早？你去看書啦？書店暖和，你咋不待到回去的時候出來？”

喬寧說書店人太多了，她就買了書回來看。說完就蹲她媽旁邊開始拆漫畫。

喬寧不知道的是，當她進了書店二樓那一刻，有人就已經看著她了。這人目睹喬寧一臉麵無表情地進來，直奔漫畫區找漫畫，拿到漫畫就蹲在一個空位置，開始垂著頭翻閱。

雖然喬寧垂著頭，但她看見喬寧的兩頰從打開漫畫的那刻起，一直向上微揚。喬寧沒笑出聲，但她升起的顴骨出賣了她。過了一會兒，喬寧突然用漫畫擋住自己的臉。這讓她好奇喬寧到底在看什麼漫畫，笑成這樣。

她從喬寧麵前走過，看到漫畫名。這書名配上喬寧用漫畫擋住臉的樣子，確實令人想笑。這漫畫剛出版的時候，她看過了。看喬寧笑得這麼歡快，她想回去重溫一下。

朋友透過書架縫隙，向她招手。她看了一眼喬寧，回到朋友身邊。她們語文老師布置的寒假作業是看一本書。她朋友選擇困難，所以她倆小聲討論了一會兒。

等她朋友選完書，喬寧已經不見了。朋友拉她去付款，她才看見喬寧在買書。喬寧結完賬拿起書下樓了。“老板，前一個女生買的什麼書。”“漫畫。”

下午四點，喬寧和她媽準備收攤回去。她媽剛準備裝土豆，就有人問她土豆和胡蘿卜咋賣。“土豆一塊，胡蘿卜八毛。”喬寧她家土豆又綿軟又光滑，一點都不麻，所以貴兩毛。“這些都幫我拿個袋子裝上吧，土豆胡蘿卜分開裝。”

今天帶的菜就剩蔥沒有賣光，其他菜都賣完了。喬寧和她媽很是開心，逛了超市，給喬偉買完麵，開開心心地騎著三輪車回家了。

星夜不停地輪轉，轉到開學前的前一天晚上。過了今晚，喬寧就會迎來自己的新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