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暖,有日照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
九州部落的眾人,出門的時間也增多了,主要是在圍牆四周活動,並不敢走遠,偶爾也能獵到大冷天出來覓食的野獸。
再一個,就是將每天訓練射箭、體能、以及練習近戰搏鬥的時間延長,做好冰雪融化後,出門打獵的準備。
時間一轉來到三月,冰雪開始融化,地上可以看到些青芽了,樹上也出現了嫩芽。
想起祥林嫂說:“我光知道冬天會有狼,不知道春天也有狼……”
岑茗不敢讓族人太早出去,怕遇上餓了一個冬季的大凶獸,索性還有糧食儲備,就又留了眾人半個月。
直到三月中旬,才集合眾人,說開春的事情。
眾人站在岑茗麵前,各個精神抖擻、麵色紅潤,眼中有亮光。
一個冬天下來,果然沒有凍著餓著,反而養得原本精瘦的臉有些圓潤了,看起來很健康,身材似乎也高大了些。
岑茗眼神不由地就落在了荊的身上,一直都在一處,倒是沒發現她有什麼大的變化。
如今這樣一看,荊與最初那個瘦小乾癟的小孩相比,竟有很大不同了。
荊的膚色比之前白了些,依舊是健康的小麥色,個頭竄高了幾厘米。雖然還有些瘦,但並不弱氣,反而給人一種很小但很能打的感覺。
一雙靈動秀目,讓她整個人顯得十分有靈氣。
從前,她屬於平時悶悶地甚少說話,埋頭乾活,十分頭鐵,有事她真上,但得不到太多關注的那類人。如今,在部落裡,尤其是在小蘿卜頭中有一定的聲望,連老祖母也對她更加重視,荊整個人自信不少,開朗不少,連說話、走路上氣質都大不同了。
岑茗頗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但心中實在也有些複雜,她既希望她快快長大,又希望她長得慢些……
荊若有所感,與岑茗對視上,岑茗嘴角微弧,遂眾人帶上弓,背上箭筒和骨刀出發了。
窸窸窣窣的,一隻不知名小獸正在吃草,猝不及防被一隻豹子撲倒在地,利齒撕扯兩下,那小獸還來不及嗚咽兩聲,已經成為豹子的腹中肉。
豹子意猶未儘,邁步想要繼續去找東西填肚子,就聽”咻咻咻“幾聲破空聲,繼而整個身體就倒下了,眼睛還圓睜著。
它身上有幾隻竹箭插著,身邊也散落了幾隻竹箭,其中最致命的一箭貫穿了它的頭顱。
不遠處叢林的樹上,岑茗抬手阻止了想要下樹去撿戰利品的眾人。
原來剛剛是埋伏在此的九州部落眾人,進食的豹子正好在她們竹弓的有效射程範圍之內,岑茗指揮眾人用樹葉隱藏好自己,然後瞄準豹子,一起放箭。
那致命一箭便是出自岑茗之手。
岑茗道:“等一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們先等等,看附近是否有猛獸盯著這個豹子。”
岑茗的直覺一直挺準,且肩上的悟空也顯得很是警惕,她不能冒險。幾分鐘後,果然就自不遠的山坳處,走出來兩隻體型寬大的老虎。
眾人齊齊吸了一口氣。
就眾人目前這個準頭和竹箭的攻擊性來說,不一定能直接把這兩隻老虎殺死,但岑茗還是有把握拿下一隻的,如果其他人的命中率高一些,能拖著老虎,岑茗多射出幾隻箭,倒是能有機會。
兩隻老虎已經走到豹子身邊,開始撕扯豹子的皮肉。
岑茗舉手示意眾人準備,等眾人準備好後,低聲道:“楓、石、樹、土,你們幾個瞄準左邊那隻,其餘人,和我一起瞄準右邊那隻。”
咻咻咻!
破空聲和皮肉被刺破的聲音此起彼伏,右邊那隻老虎傷得比較重,當即倒下,左邊的老虎看見同伴倒地,身上又有刺痛,縮起脖子,慢慢後退,警惕地看著四周。
此時前方林子處,又出現幾個尖尖的東西,直直刺入它的身體裡,它疼得大吼一聲,聲音卻又戛然而止。
一直竹箭從她口內貫穿過去。
岑茗仔細觀察了一下四周,見並無異狀,便喊了土、葉、樹、雲幾人下去,用骨刀給三隻凶獸進行補刀。
其餘人則仍潛伏在樹上,警惕四周。
當幾人將死透的三隻野獸拉到樹下,岑茗才另眾人火速收拾東西,將兩隻老虎和一隻豹子抬回新崖。
回到新崖,關上門,眾人的心才算落下來。
這一戰簡直是讓她們士氣大漲,沒有想到小小的竹箭,竟然能讓這些大凶獸倒下,如今才算是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弓箭的威力了!
原本圈養的羊兒還剩餘一隻公羊、兩隻母羊和兩隻羊羔,兔子剩餘兩隻,野豬已經吃完、山雞剩餘還沒長大的半大雞仔十隻。
之前沒用鹽煙熏的幾百斤肉已經全數吃光,後期用鹽煙熏過的其他肉類也吃完了。另外那十五隻羊,做成的羊肉塊、羊肉乾等則仍有剩餘。
加上這三隻,肉類暫時也不會短缺,主要是果蔬方麵有些緊缺了,遂岑茗又帶人到崖山去尋可食用的蔬菜。
除了老人小孩,全體出動,遇到一些小動物倒是不怕,能將她們嚇跑。
一路上大家分工合作,一部分專心采集,一部分人在警惕四周,倘若是遇到大型猛獸,立刻發出警告,眾人馬上尋找樹木爬到高處,在伺機而動。
這倒是避開了大多數的野獸,遇到些會爬樹的,或者是避無可避的,大家就按照訓練的那樣,先來一波弓箭、投擲尖刺伺候,然後再用骨刀近戰搏鬥。
崖上這邊,又是她們相對熟悉的,如此一來,倒也沒出什麼事。
半個月時間,不僅收集了大量的蔬菜、還獵得不少小獸,兔子、鹿、羊、野雞都有,夠九州部落吃一段時間了。
如今馬上就到四月,鹽食用得也差不多了,必須將探路行動重啟了。
這次的任務,主要是將路上的幾個臨時庇護所進行加固,並在周圍設置陷阱,增加安全性。
一路上也需要將一些雜草、枯枝、石頭等清理一下,形成一條較為明顯的路,方便大家趕路。
因為即將搬家,木炭、陶瓷、石器等都暫停製作,果和荊都參與到探路行動中,新崖則留三位長老、幾個小孩,並葉和樹兩名大人留守不出。
九名大人,拿起武器和背簍出發了。
又半月的時間過去,眾人才重新回到新崖,休息了一天之後,開始準備搬家的事宜。
岑茗命人將燒製陶器和木炭的窯砸毀,防止以後有人到此地,將她們的技術摸索了去。
到了離開那天,井邊的抽水工具也要收起來,再將井蓋住。
陶器隻帶一個大鍋,兩個中型鍋、幾個裝菜的盆、眾人的餐具、以及五六個罐子,大水缸等太過笨重的東西,搬家時,則不帶走,鎖到工具房中。
吃剩的肉類全部帶走,圈養的小動物一同帶過去,還有席子、獸皮、剩餘的炭、紙、動物油、鹽、並各類工具皆要帶過去。
細細盤算,這次九州部落的家產豐厚不少,一次倒也搬不完,岑茗便依舊讓九名大人先搬一趟。
四月底,九州部落全體人員,開始進行搬家。
因前一次已經搬了一部分,這次眾人需要帶的東西不算太多。
岑茗回望了一眼住了幾個月的新崖,眼神堅定下來,與族人道:“走吧,前進!”
這一次,除了小蘿卜頭青之外,所有人都不需要彆人幫扶,老祖母和兩個老人背後也背著一個小背簍,背著自己的餐具和一些野菜。
這一條通往鹽湖的路,已經被九州部落的人走出來了,而且岑茗特意讓眾人,用火燒過這路兩邊的草木,因此這路不算小。
即便是不再看做好的路標,也不會再迷路。因為多了很多人類的痕跡,有些動物也不敢貿然過來,倒是安全不少。
眾人在五月初到達了新家。
眾人將大門關上,放下背上的東西,長長呼出一口氣。
楓感歎道:“終於!!終於到了!”
矛大喇喇躺在地上,看著天搖頭道:“是呀,沒想到啊……”
鬆接了他的話:“沒想到,從大本營到新家,花了我們半年多的時間!”
現在大家對於數數、日期這些皆有了解,也能感受到時間的長度了,故而發出感慨。
老祖母看著眾人,也是感慨萬千,她方才見到那傳說中的河,果然是浩大無比!
原本也隻是走投無路,為了讓大家心裡有個指望,才帶著眾人一路向東。
她有很大賭的成分,她自覺自己活不到這一天,卻想著族人能指著這個希望,繼續活下去。沒想到,她能真真切切地,看到這條帶給她們希望的河。
荊歪在岑茗腿上,岑茗替她抿了抿頭發,看她嘴唇有些乾燥,便拿出竹筒來,“渴不渴?”
荊歪著頭看岑茗,眨了眨眼,岑茗就一笑,將水喂到她嘴裡,荊就著岑茗的手喝了兩口,眼睛亮晶晶的。
岑茗朝眾人道:“大家辛苦了,先就地休息一會,晚些時候再做晚飯和分房間。”
大家歡呼了一下,喝了些水,也沒坐多久,就在新家裡麵走走逛逛去了。
原先,這裡是隻有三間小房子的,後來兩次過來,又多建了兩間,大家不需要像冬天那樣,全部擠在一起了。
雖然她們似乎是更喜歡大家擠在一起,但岑茗還是想要有自己單獨的房間。
後麵新建的兩間都比較大,裡麵有一張大通鋪,可以住五六個大人,分了一間給部落的六名男性——四個大人,並兩個小孩。
岑茗使用首領特權,定下一間小房,終於有了自己的單間!
其餘三間,則由其餘人自行選擇。
三位長老、雲、葉、青選了另一間大房間。楓、鬆、榛一個小房,果、荊、雨一個小房。
新家的配置不如新崖,水要到外麵去取,廁所也還沒有建好,洗澡房也沒有、灶台也比較簡陋。
不過這並沒有打擊到九州部落的眾人,日後慢慢完善即可,而且她們最終是要渡河的!應該是不需要在這裡住上太久。
葉開始準備晚餐。
桌子帶過來了兩張,大家將桌子擺好,坐在桌邊一邊等著吃飯,一邊閒聊著,聊得最多的還是那條河。
不外乎就是說,河的顏色與之前看到的不一樣,之前是清的,現在怎麼是紅的、綠的雲雲,又說河這麼大,要怎麼樣才能過去,又問老祖母以前祖先是怎麼過來的……
岑茗看她們聊得起勁,有時候也會加入回一嘴,隻一個荊有些悶悶不樂。
岑茗問起緣由,荊便說:“你是首領,你說想和誰睡就和誰睡……”
岑茗眉心突突直跳,忙捂住她的嘴:“你在說什麼,怎麼說得我像是那種……那種會性騷擾下屬的猥瑣上峰一樣。”
看荊的神情,又疑心是自己想多了,輕咳一聲:“話可不能亂說呀,我是一個人住一個屋的。”
荊哼哼道:“你是首領,你不想和誰睡,就不和誰睡!”
這會岑茗倒是聽出來些意思了,她捏了捏荊的手,“你是怪我,怪我沒讓你跟我一個屋麼?”
荊哼道:“你是首領……”
岑茗去捏她的臉,止住她的話頭,“好啦好啦,你也彆老是拿這個來試探我,我雖然是首領,但我對你……我們不還是像以前一樣相處嗎,我又幾時拿首領的身份壓你了?”
最初神明的身份,荊尚且不會拿話刺她,如今不過是多了個首領的名頭,岑茗不信荊真的因此和她生分了。
她拿眼去看荊,果然就見她眉目間全是笑意,“好啊,你明知道我,還偏偏要我說出來是不是?”
荊笑道:“我知道什麼,你不說,我怎會知道呢。”
“從前都是睡在一起的,如今倒要分開住了,我還不能問個清楚麼?既然不是要拿身份來壓我,那你就讓我同你住,我才信你呢!不然你就是在騙人!”
岑茗看她這鬼精鬼精樣,伸出一隻手指戳她的額頭:“罷了,罷了,你要是願意,你就過來吧,省得你又在背後編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