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要賣了你當童養媳的？”林成山見女兒這麼懼怕，他覺得這麼小的女兒不可能知道這些，一定是彆人在女兒麵前說了。

那些人真是該死！

他們八卦就八卦，怎麼能在小孩子的麵前說這些話呢？

林成山小時候，那些人也有在他的麵前說不中聽的話。林成山可以不去計較，但是麵對女兒，他瞧見這麼怯懦的女兒，他不禁在想自己沒有在女兒身邊的日子，女兒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林清清沒有說話，媽媽說了，不能去說這些話的。

“先吃飯。”林成山瞧見女兒低著頭的模樣，他沒有逼迫女兒要說出是什麼人說出這些話的。

以前，林成山在女兒身邊的日子少，女兒有些怕他，她不敢說出那些人，這也正常。林成山輕輕地揉揉女兒的頭，示意女兒趕緊吃。他重生之後，回來得著急，生怕自己晚回來一分鐘，女兒就沒有了。

林成山在路上沒有買些吃的，重要的是挽救女兒的性命。他看著女兒一口一口地吃東西，他感覺很有成就感。

前世，林成山除了做生意對付蕭蔓那些人之外，他時常做飯做菜，他自己動手，還有跟大廚學習。那個時候，林成山就想著要是他女兒還活著，他就能給女兒做很多很多好吃的。

每當女兒祭日的時候，林成山都要為女兒做上一桌子好菜。平日裡，林成山也有在女兒的遺像麵前放著他做的糕點之類的美食。

那一幅遺像是林成山按照記憶畫的，林成山原本有他和蕭蔓，還有林清清，一家三口的照片。孩子還非常小，被林成山抱在大腿上坐著。

林成山曾經把那一張照片放在身上，可是那一張照片卻被蕭蔓毀了。林成山沒有女兒的照片，他就隻能按照他自己的記憶去畫。人的記憶總是不斷變得模糊，林成山都不敢去動他最開始畫的那一張女兒的圖像，他有錢了，找大畫家畫，總是感覺畫裡的人不像是他的女兒。

除了美食，林成山還在女兒的遺像麵前放了玩具，還放新衣服。

可是那有什麼用呢，女兒沒有活著，那些東西都是擺設。

“放心，爸爸不可能把你賣去當童養媳，你是爸爸的寶貝女兒。”林成山道，“你媽媽不要你，爸爸要你，爸爸要讓你當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兒。”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敲門。

原來是跟著蕭蔓一起下鄉當知青的趙欣彤，趙欣彤跟蕭蔓的友情還算不錯。

林成山去城裡之前就是把女兒送到趙欣彤那邊，讓趙欣彤幫著照顧一下孩子，他不放心讓林家那些人照顧孩子。可誰知道女兒淹死了，然後，林成山打電話回家的時候，趙欣彤還說沒事，說孩子還好好的。

於是林成山還寄錢給趙欣彤，他還得在城裡，得讓蕭蔓回頭。

林成山隻要想到前世的那些事情，他就恨得不行，他恨這些人，也恨自己。

“找到蕭蔓了嗎？”趙欣彤挎著一個竹籃，竹籃裡還放著一顆大白菜，還有兩個雞蛋。趙欣彤走進去，她把雞蛋和白菜從竹籃裡拿出來。

林成山去城裡之前還給了趙欣彤不少錢，現在林成山回來了，趙欣彤不是很想拿出那些錢來。

“不找了。”林成山道。

“不找了？”趙欣彤驚訝，林成山那麼愛蕭蔓，他不找人了？

“對，不找了。”林成山點頭。

趙欣彤一進門來，林清清就停下手裡的動作，沒有再吃一口。林清清有點怕趙欣彤，趙欣彤和蕭蔓關係好，兩個人沒少在一起說話，她們都很嫌棄林清清。

高考恢複之後，趙欣彤去參加高考了，可是她沒有成功考上大學。這讓趙欣彤的心裡不是滋味，明明她參加高考的次數多，還努力複習那麼久，怎麼是頭一次參加高考的蕭蔓考上了呢。

趙欣彤跟蕭蔓是朋友不錯，這不代表趙欣彤就沒有私心。趙欣彤一直都很羨慕蕭蔓能嫁給一個軍人，即便林成山後麵專業了，但是林成山有工作，他每個月都寄錢給蕭蔓，而趙欣彤的婆家差很多，他們都是在地裡刨食，沒有一份正經的工作。

“也好，也好。”趙欣彤道，“對了，你們離婚證辦了嗎？”

鄉下有很多人結婚都沒有辦結婚證，也就不用辦離婚證。

但是林成山和蕭蔓不一樣，兩個人辦過結婚證的。

“……”林成山沉默，他當然記得他跟蕭蔓沒有辦離婚證。

蕭蔓根不能就不在乎有沒有離婚證，多少知青都不管有沒有離婚證的。現在這個時代跟後世又不一樣，互聯網沒有那麼發達，各地的身份信息等都沒有互通，隻要有單身證明等一些文件，男女就能結婚。

很多人犯了重婚罪，都查不出來，除非是有人專門去指正。

“會辦的。”林成山想過了，他前世去找蕭蔓，蕭蔓壓根就不在乎有沒有離婚證的。就是林成山一直在那邊挽回蕭蔓，蕭蔓害怕他們沒有離婚的事情被彆人知道，蕭蔓故意哄林成山去辦離婚證，說他們要重新開始。

結果，他們兩個當然沒有重新開始，蕭蔓改嫁了。

“以後，我自己帶女兒。”林成山道，“先前給你的錢，你扣除兩塊錢，把剩下的八塊錢還給我。”

林成山看看女兒，他見女兒明明肚子餓，她還不吃了。林成山在想趙欣彤對女兒的影響很大，他不能讓趙欣彤繼續待在這裡，同時，他也要讓女兒看出他對趙欣彤的態度。

前世的那些事情還沒有發生，林成山還不適合跟趙欣彤鬨崩，畢竟趙欣彤的丈夫是林家的親戚。

林成山在這個村子又不是完全沒有得到一絲一毫的幫助，在他沒有帶女兒離開這個村子的時候，還是不要把事情鬨得太僵。現在政策剛剛放開，有很多事情還是受到約束，林成山不想在這個時候跟這些人去計較那些事情。

這仇，這怨，還是要報的，就看是什麼時候報，怎麼報。

林成山是有女兒的人，他不能直接衝上去蠻乾，得有一點腦子。

“這……”趙欣彤手裡哪裡還有八塊錢，她拿到那些錢之後就去集市一趟，買了布，買了其他一些東西。趙欣彤把那些錢花在自家人的身上，就沒有想著花在林清清的身上，趙欣彤靈機一動，“我看清清身上的衣服那麼補丁，就買了布，準備給她做衣裳呢。還有棉花，給她做小被子。這錢都花出去不少了。”

“那就看看你花出去多少錢，我去把東西拿過來。”林成山道，“你把剩下的錢還給我。”

趙欣彤沒有想到林成山非得要她拿出錢來，她平時又不多乾活，哪裡來的那麼多錢。錢都在趙欣彤的婆母手裡掐著，人家不把錢給趙欣彤，趙欣彤就拿不到那些錢。

為了讓娘家人設法讓她回城，趙欣彤還給娘家人買了不少東西寄過去。

“不會說你把那些錢都花了吧？”林成山嗤笑，“那些錢是我用來養女兒的，不是用來養你們的。”

“不是。”趙欣彤道。

“你們幫我帶了兩天孩子，可以給你們算工錢，那是你們應得的。”林成山道，“剩下的錢……”

“能不能等兩天？”趙欣彤道。

“我是拿現錢給你的。”林成山道，“給了整整十塊錢，就這兩天的功夫，你手裡就沒有現錢了？”

林成山不管趙欣彤是不是女的，這些故意隱瞞他女兒的死訊，讓他寄錢回去，他們太過可惡了。這個時候的十塊錢，真的不算是小錢了，而趙欣彤還沒有照顧好孩子。

“有，有的。”趙欣彤都快要氣炸了，但是她還是得在林成山的麵前表現得好一點，也不想讓村裡的人知道她把錢都花了。趙欣彤看向林清清，“清清，怎麼還不吃呢？這疙瘩湯都要涼了。”

“你先回去，等一會兒，我去你們家拿。”林成山道。

即便現在是夏天，林成山也不想讓女兒吃涼下來的疙瘩湯，疙瘩湯涼了就不好吃了。林成山本來就為沒有上好的食材給女兒做吃的而懊惱，他哪裡還能讓女兒繼續餓著。

趙欣彤趕緊挎著空竹籃走了，林成山也沒有讓趙欣彤把那顆大白菜和兩顆雞蛋帶走，大不了就當是他買的。

“清清，趕緊吃。”林成山道看著女兒，“這些人都不是好人，你不用理會他們。爸爸會保護你的。”

“……”林清清沒有說話，她睜著一雙水汪汪地大眼睛看著林成山，眼睛微紅。

他們都不是好人？那他們是壞人嗎？

林清清不敢說，怕她沒有說對話，讓爸爸生氣。隻要爸爸沒有拋棄她，沒有賣了她，她會很乖很乖的。

林成山見女兒這般沉默，倍感無奈，他得慢慢地讓女兒感覺到他的好，他是真很疼很疼女兒的。

當趙欣彤回去家裡之後，她特彆氣憤，隨即就跟她的丈夫許有財抱怨，“你這個表哥還真不是一個好東西，我們幫助他照顧女兒，他一回來，就要讓我們把錢吐出來，這錢都已經花了啊，哪裡還有錢給他。他說他一會兒就要過來拿錢，你看看，你看看，這該怎麼辦？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