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角怎敵真圓潤 十個字,讓對方為我做……(1 / 1)

“真當自己是什麼金尊玉貴的少爺受不得半點委屈了嗎?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還玩這套劣質的爭寵手段!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個家裡是有皇位要繼承呢!”

若說陸俞上一句還算是點了在場這麼多人的心聲,這最後一句就可謂是指著他們這麼多人的鼻子罵了。

卻看楊許懷捏了捏鼻子,無奈歎氣。他大約也並不在意陸俞說自己擺闊的話,喪家之犬的無能狂吠而已。

隻是如應潮窗一樣,原本以為這個無依無靠的陸俞可以利用拉攏,沒曾想卻是個徹頭徹尾的蠢出升天的東西。

“夠了,你們兩個鬨事的要是不想在這裡待,那就給我滾回去。”老爺子這回親自發話了,“這麼喜慶的日子,這樣吵吵嚷嚷的像什麼樣子?”

陸俞被老爺子的威勢一震,但他不是個服輸的性子,更是對老爺子各打五十大板的做法十分不滿。

他冷笑一聲,“原來隻想要個公道也是錯!”

“今天他應錦深,這個鳩占鵲巢的人,為了在這個家裡能夠站穩腳跟來誣陷排擠我。今天是落水,明天呢?明天是什麼?他指控的人又會是誰?”他滿臉的不忿,手指轉向應潮窗,“是你……還是他!”

闕星野蹙眉,悄然站至應潮窗身前。

應潮窗覺得好笑,伸手拂開闕星野。

如他們這樣的家裡可是從來不將就什麼公道的。而且陸俞要是真的無所求,那麼他現在就不會用這種堂而皇之的話來洗脫了。

懷璧其罪又沒有心機手段,更是不肯有一點委曲求全,自然更該他受委屈。

“一點小事,五哥怎麼上升到這種地步。”他上前幾步,和善笑笑,“六哥也道歉了,縱使你仍有不稱心的地方,這天寒地凍的也容我讓人把他待下去換身衣服,暖暖身子吧。”

說罷,應潮窗揮手使喚了角落裡兩個看守去扶狸貓。

“爺爺固然生氣說了些重話也不過是愛護兒孫——大哥雖然不是親生,卻也是從小長在應家,該是個當家做主的人,你這樣說不僅是大哥,也叫我們兄弟幾個難做的。”

陸俞身子一顫,臉色白了一瞬,緊接著浮現出屈辱的神情,他嘴唇一動,似乎是要說點什麼。

應潮窗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緊接著上前兩步,做出一副親昵的姿態,替他挽回道:“想必你也不是有心。隻是這樣的話以後切忌不要再說,以免叫外人看了反倒說五哥的不是,有理也變成沒理了。”

他一番話說地滴水不露,漂亮至極。偏偏配上他那張純潔無瑕的臉龐顯得句句真心。

聽罷,應老爺子原本冷肅的麵容,也柔軟下來。

“看看你們像什麼樣子,都是做哥哥的,竟半點沒有小窗懂事。”應老爺子又擰起眉毛,升起拐杖,教訓起這些個孫輩。

陸俞閉緊嘴巴,雖然心裡還憋著氣,但也沒再敢說點什麼。

***

應宅二樓次廳裡,落地窗前,放著一個巨大的恒溫水族箱。

應潮窗穿著白色柔亮的毛衣,側身扶在箱蓋上。用一種扭曲卻自然的姿勢,欣賞著箱子裡美麗的鬥魚,臉幾乎貼在箱壁上。

“你怎麼在這裡?!”是陸俞的聲音。

應潮窗眼睫微顫,沒有理他。

陸俞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語氣有些尖銳,連忙轉還道:“剛才我情緒有點失控,不好意思,不是針對你。”

他上前一步,走到魚箱邊,同樣把臉貼近魚箱,“這幾條金魚怪好看的啊,假山看起來也很精致。”

少年並不理他,視線平靜地追尋著其中一隻藍尾鬥魚。

陸俞順著他的目光去看,那條藍色鬥魚要明顯小於其他幾條紅尾魚,在整個缸子裡顯得十分畏縮。

“那幾隻巨鬥血斑是我養的。”應潮窗直起身,麵向魚缸,揚了揚下巴。

四目相對,陸俞一時間有些語塞,“那個……剛才多謝你了。我也是被那家夥氣瘋了,加上以前的家裡冷清,當時那麼多張嘴,東拉西扯的,加上又都在讓我妥協。我才沒繃住……不是故意說你,對不起。”

在養尊處優的應潮窗麵前,陸俞就像那條格格不入的藍尾小魚,顯得局促。

應潮窗眨了眨眼,定定地看著他,沒有立即開口。

陸俞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瑟縮了一下,連忙找補,“我頭一回到家的時候見過你……後來幾次也是寥寥,以為唐突,也就沒有主動去拜訪。聽說你隻跟老爺子和二哥親近些,那以後我們也可以多來往。”

小門小戶出來的人沒有經曆過世麵,給自己找補的時候,理由總是從因到果密密麻麻,殊不知自己漏成了篩子。

這話分明是說他打聽過應潮窗甚至於所有兄弟的情況,但是覺得他年紀最小沒什麼用處,所以沒大接觸。

“不必,”應潮窗冷聲。

陸俞臉上一僵。

就又聽他悠悠道:“你是我哥,彆顛倒了。”

陸俞立刻又安定下來。

可見有時候會說話不是什麼本事,能控製節奏才叫本事。

十個字,讓對方為我做一次情緒過山車。

“說不上什麼拜訪的話,”應潮窗語氣始終淡淡的,卻直擊要害,“多走動些倒也沒什麼,隻是五哥就打算這麼跟家裡人耗下去嗎?”

又叫陸俞全身的刺毛都豎起來了。

應潮窗淡淡一笑,緩和了氣氛,“你也是應家的孩子,這家產裡該有你一份,你也說了大哥姓楊而不是應,可我卻聽說你不肯改姓?”

“是有這麼一回事嗎?”他漫不經心地掀開魚缸蓋,用掛在旁邊的小形魚撈挑出裡麵的那條藍尾魚,走到旁邊的一個小魚箱,把這條小可憐放了進去。

“那是因為……”陸俞卡住了,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速。

應潮窗語氣平淡,“來的路上買的這麼一條地攤貨,彆叫他把我的血斑養雜了。”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急促與寧靜交織。

應潮窗反應過來,回頭看向陸俞,純真地眨了眨眼,“五哥說什麼?”

“……”陸俞心裡很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抱錯他的那戶人家其實很疼他,應潮窗當然知道。

男人是開大車的,女人是小學老師,原本不說大富大貴,生活的也算不錯。

直到陸俞中學的時候患上了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這病治愈的可能還是比較大的,但是對於那樣的家庭來說,是一筆很大的負擔。

父母為了給他治病,隻能加班加點的找活乾。

養父開夜車的時候不幸身亡,養母隻能獨自一人肩負起了養家糊口的責任,最終在他上高一那年同樣不幸去世。

應老爺子是個重感情的人。

應潮窗猜想陸俞今天罵六號鳩占雀巢的時候,老爺子或許就有點不高興了。

畢竟如果不是因為陸俞,應錦深的親生父母也不會年近40就早早離世。

雖然陸俞也是受害者,但是抱錯這種事情畢竟也不是誰有意的,雙方生前對他可謂關懷備至。

他如今這樣說,雖然主要針對的是六號,但難免有點貪慕榮華,忘恩負義的意思。

“要吃午飯了,五哥不走嗎?”應潮窗勾了勾唇角。

“……”

晚飯的時候,坐在餐桌上,陸俞內心十分煎熬。

病痛把他折磨地不成樣子,在回到應家之前,他已經輟學半年,在家該吃吃該喝喝地等死了。

可是A市的物價高的嚇人,手裡僅剩的存款不夠支撐多久的。他還那麼年輕,心裡存著念想,每天過得扣扣搜搜的,對錢的欲望幾乎要把他吞沒。

躺不平,放不下。

在煎熬中渡過的每一天,都促使著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在被應家找到的那天膨脹、叫囂!

應潮窗無心之言,卻是問到了點上。

他才是應家的孩子,這家產裡本該有他一份!楊許懷一個外姓人都能做主,他陸俞憑什麼不能?

那他第一步該怎麼做才好?

對……對了!

陸俞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那樣,他心潮澎湃著,騰地站起身:“今天的事是我不對,家裡的事情鬨得再凶,到底是一家子兄弟,我不該在這喜慶的日子口出狂言。”

“希望爺爺,大哥,小弟可以原諒我的失言。”他誠懇地檢討。

畢竟,沒有人會對錢不誠懇。

陸俞畢竟還是年紀小,臉上藏不住事,應老爺子浸淫商場多年心裡有數。

但本著孩子還小,還能教養的想法,應老爺子臉上依舊露出欣慰的笑,“你知道事就好,本來也不會有人怪你,坐下吃飯吧。”

陸俞停了一下,沒有依言坐下,而是向眾人表明了立場,“之前我回來感覺很陌生,所以父親讓我改姓才有拖延,現在既然都已經說開了,那我想把姓氏改回來。”

應老爺子臉色微變,看陸俞的眼神變得略有一點凝重。

陸俞渾然不覺,又沾沾自意道:“俞原本也是好字,有安定的意思,但是應俞這個名字反而又不安定了。我聽說兄弟幾個的名字都是爺爺起的,所以希望爺爺可以幫我改個名字。”

應老自然不會不知道他的過往。不說換子之事純屬烏龍,陸家夫妻為陸俞而死,即使有意為之,也該消了。

為他平安請的好意,不過半年,竟也要被認為不好?

“好罷,”應老斂眸,沉吟片刻,道:“歸宜潔持,你可認為是好字?你以後就叫應歸宜吧!”

陸俞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隻是拆字:歸就是歸家,宜就是好,連起來就是他好唄!

陸俞,不,現在是應歸宜了。

他連連稱好,“謝謝爺爺賜名。”

應父眼皮一跳,被這傻兒子搞無語了,“你這下安定了?坐吧。”

“好好好。”

應歸宜,正式收編私生子小隊,成為編號五的傻蛋傳說。應潮窗收不住笑。

歸宜潔持的下一句是否則不驗,出自蒲鬆齡的《嶗山道士》這句話的意思:回去後要潔持自愛,否則法術就不靈驗。

分明是提點的話,偏偏就他聽不出來,以為是獎賞。

應老爺子也是忍不住歎了口氣,“你從前不在家裡,很多事情不知道。”

“小窗是個親人的,你以後多走動,他心腸好,不會拒絕。”說到這兒他不自覺想起應潮窗養的那些寵物,穩健的老手也不自覺鬥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