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挽手的動作十分自然，就連小姐也糾結了一番，到底要不要將手拿開。

可就在小姐猶豫完畢，想將手拿開之後，秦施，卻將小姐的手纏得更緊了。

無奈的小姐，看著丫鬟那一副滿足的神色，便停下了糾結，身子頗為僵硬地任由她牽著了。

都是女子……她……

小姐絕美的臉上，突然閃現了一絲怪異的憂鬱之色。

“小姐？”

見小姐不答，秦施又提醒了一聲。

“嗯。”

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小姐眼中閃過一絲呆萌的茫然，她疑惑道：“你先前……說何事？”

秦施：“……”

她隨即反應過來，心中大喜，看來，小姐根本沒將雲雪放在心上，她先前故意對雲雪那般放肆，可小姐卻根本沒有發現。

這就表明，小姐根本不在乎雲雪，也就不會關注她所受的委屈了。

想至此，秦施心中生出一股竊喜，她就怕小姐對某個丫鬟念舊情，若是與人競爭，當然要難幾分。

可是小姐心中若沒有得力之人，她要在小姐身邊占據一個牢固不可破的位置，那便要簡單很多。

再者，若是小姐對雲雪幾人感情淡一些，到後麵劇情發展，不可逆轉地被雲雪幾人所傷，心中的背叛之痛也要淺一些。

作為一個衷心的小丫鬟，秦施時時刻刻都是在為小姐著想的。

“小姐，無事，隻是看見一隻，要從我們院內飛走的美蝴蝶罷了。”她意有所指道。

“美……蝴蝶？”小姐不明所以，“我院內何時有蝴蝶？”

她頓了一下，似乎是察覺到自己語句不妥，又換了一個說法：“我從未在院落內看見蝴蝶，此處興是風水之故，不招動物。”

彆說蝴蝶，若是細細在院內翻找，便會恐懼地發現，此處，甚至連一隻渺小的螞蟻都找不著。

幸得院落遠離府中央，此處人煙稀少，也無人關注這個可怕的問題。

而秦施雖然心思細膩，深諳“鑽營”之道，可在這方麵倒是個粗神經。

“就馬上要飛走了嘛……我剛剛還看見的。”

秦施見小姐信“風水”一詞，心中對此也生出了一絲敬畏，這個世界可不符合常理，不由得她謹慎小心一些。

可她又不能說自己將雲雪比作蝴蝶，隻是又睜著眼睛說瞎話。

小姐知道她在說謊，秦施卻不知小姐知曉她在說謊，因此她說起謊來毫無壓力。

見她一臉篤信，小姐微微搖了搖頭，不拆穿，隻是露出了一番若有所思的表情。

“好罷，剛剛……飛走了。”小姐頓了一下，有些生疏地承認了這個謊言，“蝴蝶飛走便飛走罷，又有何故？”

“小姐。”秦施拐彎抹角試探著，“那蝴蝶長得可漂亮了，奴婢覺得，那是我們酆府少見的美蝴蝶呀，若是這隻蝴蝶真飛出了我們院落，小姐你不傷心嗎？”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小姐喜花，想必也對美蝴蝶十分憐惜罷。

“傷心？”小姐不明所以，一隻蝴蝶，又有何傷心的，但見小丫鬟一副莫名擔憂的模樣，小姐還是好笑地搖了搖頭，“我為何傷心？”

莫說那是一隻蝴蝶，就算那不是一隻蝴蝶，那又如何，走了便走了，隻是……

小姐沉思一番，看著眼中對她生出一絲憐惜的小丫頭，好奇道：“莫非，你這丫鬟將自己比作蝴蝶……你要從酆府飛走？”

猜測至此，小姐心中莫名生出一絲不舒服之感。

既然簽了賣身契，她怎會輕易放這有趣的丫頭離開？

“哎呀！”聽此，秦施先是一愣，而後直跺腳，埋怨道，“小姐，你在說啥呀，奴婢我怎配得上美蝴蝶三字啊！”

她的表情實在是古靈精怪，令人愉悅，小姐禁不住勾起了唇，心中莫名的煩惱也散了去。

也倒是，這小丫頭為報他一飯之恩，對她莫名衷心。

何況，就算是比喻，她也不應會將自己比作美蝴蝶，在小姐看來，這丫頭，倒是莫名像一隻閒散的花花蝴蝶。

突然生出一絲趣味來，小姐打趣道：“哦？那你這丫頭倒是說一說，你不作美蝴蝶，那作何？”

“咦？”秦施機智地察覺到，在小姐麵前刷好感的機會又來了，她連忙諂媚道，“哎喲，我的小姐呀，在奴婢來看，奴婢呐，那以前就是一顆，任誰都能踩一腳的雜草呀！”

“雜草？”小姐眉頭一皺，心中莫名有絲不快，“你怎可如此說自己？”

小丫頭臉蛋兒長得圓，若是再好好養一養，定然更加討喜，怎可將自己比擬為卑賤的雜草？

這個詞，她很不喜歡。

小姐臉上陰沉了些，看著秦施的神色，也頗為尋味。

秦施心底“咯噔”一下，暗道興許快玩脫了，她連忙補救，噘著嘴，神色有絲被人打斷的鬱悶。

“小姐呀，你聽奴婢說完嘛！都說了，那是以前呀，小姐不知道呀，現在的奴婢，可是不得了哦。自從奴婢被小姐收為了貼身丫鬟之後，奴婢現在可威風了，走在酆府上，人人都要朝我露出羨慕的神色呢！”

瞧著小丫頭一副得意滿滿的小模樣，小姐的眉梢也放鬆地垂下，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柔和。

興許是被秦施的得意所感染，小姐心中，也生出一種“感同身受”的心情。

“威風？”小姐輕輕抿唇一笑，“這倒是稀奇了。”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性格的丫頭，臉上看起來文文弱弱，性格卻這般“潑辣”，還敢借著她的膽子“耍威風”。

平常她對這種狐假虎威的婢子侍衛們最是不喜，但凡她發現這類人，定然要將她們隨意打發離開。

酆府，可不能有任何東西影響她的心情。

可眼前這丫頭，卻奇異地不那麼討厭，反而，還讓人莫名喜歡。

“都是托了小姐的福呐，如今奴婢在酆府，底氣十足，莫說是被酆府的丫鬟小姐們用羨慕的眼神注視著……怕是奴婢如今我站在那皇帝老兒跟前，也不會感到任何害怕！”

秦施說起話來，仿佛母豬帶胸罩，一套又一套，哄得小姐心花怒放，嘴角是止不住地上揚。

“你這丫頭，貧嘴。”小姐輕輕不知想到了什麼，輕輕笑出了聲，隨後又故作嚴肅道，“你我二人在此便算了，在外，可莫要對上麵有任何置喙。”

雖然如今不將那皇帝老兒放在眼中，可小姐也不想多生出事端。

酆府恰時韜光養晦，待尋得時機，便會一飛衝天。

“嘿嘿……當然啦！”秦施俏皮一笑，吐了吐舌頭，“隻是在小姐麵前，奴婢才敢這般放肆的，若是在外麵，奴婢可當謹言慎行，斷不會墮了小姐的名聲！”

惡毒丫鬟秦小施算得上什麼，她秦施，定要比那秦小施做得更好！

“知曉便好。”

小姐隻是稍微提點了一句，對丫鬟的保證並未放在心上。

更何況，就算小丫頭當真是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又如何，她偌大的酆府，莫非還保不下區區一個小丫頭麼？

心中傲然，小姐表麵上卻沒露出絲毫異樣，隻淡淡地看著嘴都快要咧到兩邊去的小丫頭，身上的寒意，仿佛悄然散了些。

“那你說，你現在是什麼？”小姐好笑地看著洋洋自得的小丫頭，心中倒是生出了一絲好奇心來。

“現在？”秦施微微一愣。

小姐好奇心可真強，可惜她還沒想好答案呢，不過秦施見多了大場麵，應對的話語倒是順手拈來，毫無破綻。

隻見她瞬間綻放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道：“現在，奴婢當然是小姐的貼身丫鬟啦，哈哈！”

“你……你這丫頭。”

這答案倒是討巧，小姐無奈搖頭，她就不該對這小丫頭的話抱有什麼期待，小丫頭變壞了，倒是會欺負小姐來了。

“小姐，奴婢也沒說錯呀，這樣看著奴婢乾嘛呀！奴婢從雜草變成了人，可喜可賀，不都是因小姐之故嘛！”

她著急地解釋，倒是真讓她瞎貓撞著死耗子，找出了兩者之間的聯係來，邏輯上也沒有絲毫錯誤。

再加之她真情流露，眼波顫動，看得小姐心中生出一絲不忍來。

“你……罷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罷。”小姐輕輕摸了摸秦施的頭，想到二人初見時，她眼中的倔強與不甘，眼神便透出一股輕微的憐憫來。

“如今，你便是我的貼身丫鬟了，酆府，再無人敢欺辱你。”

莫說是酆府，身為她承認的丫鬟，隻要有她在的一天，就沒有任何人敢欺負她。

小姐在暗自裡做出了承諾，又補充一句，“除了她之外”。

若是秦施知曉，自己已經通過無意中賣慘，得到了小姐的承諾，定然連牙花子都要笑得露出來。

“小姐！”秦施雙眼放光，心中莫名生出一絲酸澀來，眼中也不由得漫上一層霧氣，“小姐真是的，真會逗奴婢開心……奴婢……奴婢都忍不住要哭出來了。”

想到那天的事情，秦施心中萬分感慨，不過，她除了眼眶紅紅之外，倒是沒有真的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