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女不嫁二夫,但有一夫一妻(1 / 1)

“嫁給我。”

慕南枝心中猛地一沉,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這幾個人,眼神中充滿了驚愕和憤怒。

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停滯了,整個世界隻剩下他們之間緊張的對峙。

慕南枝這一刻仿佛不認識這三字一般。

“啊?”

她著急忙慌地看向施北淮,希望他開口幫她說幾句。

誰知這傻缺笑得比誰都要燦爛,嘴角都要咧到天邊去了,他薄唇輕啟:

“白寨主,賢弟身子一向不好,如火般的熱情怕是他承受不住,賢弟乃聖上欽點,深受皇恩,一表人才、文采斐然,婚事不由己。不過——”

這人說完對著慕南枝眉尾輕挑,眸中洋溢著詭異的得意之色。

她明白了,這混賬又抽瘋了,就想和她對著乾。

“不過什麼!”

豹皮寶座上的某人身子微傾,眼中的急切就快溢出眼眶。

此刻她眼中隻有“沐子宸”。

眉間未施粉黛,眼皮微動一分,勝卻世間無數魅惑。

慕南枝隻覺頭皮發麻,這娘們兒前幾年不這樣啊?被暗算一次,腦仁都麻木不仁了。

這時施北淮過來“打圓場”。

“不過若是及早訂婚,聖上也不好強人所難。”

慕南枝聞言如遭雷劈,嘴角不禁扯了扯,心裡直打鼓。

咬唇、握拳、忍耐,她深吸一口氣,按捺下糟糕情緒,皮笑肉不笑。

“好主意!沐子宸你我看你這次怎麼跑!就由世子做證婚人。”

耳畔突然傳來清脆的女聲,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搭在她肩膀上。

一張堪比妖姬的容顏朝她靠近。

是可忍孰不可忍,慕南枝將手肘彎曲給其一擊。

白鶴尋跌倒在地,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她摩拳擦掌,準備一場惡戰。誰知——這女人笑意漸濃,站起身來。

“夫君,你在意我了,對嗎?”

頓時慕南枝腦子嗡嗡作響,十指指甲蓋好癢,快繃不住了。

正欲上前與之比個高低,手臂突然被拉住,耳畔響起令人生厭的聲音。

“本世子樂意之至。”

“你娶她!”

喜色才上眉梢,一股酸意襲來,蔓延至唇角。

“胡說!”

這兩人倒是默契十足,施北淮不再看她,隔著她這麼一個大活人跟白鶴尋暢聊“婚事”。

“……”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就這樣把她的“終身大事”給定下來了,慕南枝愣是插不進去一句話。

白鶴尋令下人準備紙筆,大筆一揮。

沒多久婚書就給寫好了,就等她簽字。

慕南枝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也全身發麻,眼皮不停上翻,她眼睛好痛,手放到太陽穴處,假裝身體不適。

這時候施北淮將她拉到一邊,好言相勸道:

“賢弟,你就先答應了吧,不然我們是走不了的,而且齊越她不會輕易交給你的而且我看這白寨主是個性情中人,仙姿玉貌、武藝高強,怎麼說都不至於辱沒了你啊!而且啊,你二人要是結親,朝廷相當於少了一個隱患,多好啊!”

這可算得上他這輩子最外放的時候了。

平時要麼不發一言,要麼一鳴驚人,現在要是有一把劍,慕南枝會毫不猶豫地捅死他。

儘管說了這麼多,慕南枝隻覺得他在胡扯。

先不說欺詐是小人行徑,回到上京她該如何與沐子宸解釋?

她出門辦案給他帶來個媳婦兒?

他們之間的關係本就微妙,這要是處理不好,說不準下半生就是仇敵了。

一想到這她就頭疼,怎麼淨攤上這些個破事兒。

“不行啊,施兄我有不得已的苦衷,真的不可以!”

“你還不明白嗎?現在的局勢已經由不得我們了,若你我身份未曾暴露,可現在隻有這個辦法能夠脫身,還能將此案了解。寨主答應,將那些女子送還回家,你若不應,她反悔了,要耗費官府多少人力物力?”

“這,你,我……”

睫羽微微顫了幾下,下巴向後一縮。

唇抿了又抿。

“好,我答應了。”

她立即在婚書上寫下沐子宸的名字。

“好,好!終於!”

白鶴尋提群小跑至她身邊,滿目柔情,與剛才的情·欲大不相同

“子宸,這次你不能再棄我而去,待我忙完眼下的事情,我就到上京尋你!”

“你放心吧。”

麵對她這個樣子,慕南枝說不出來什麼硬話出來。

在她印象中,白鶴尋一向瀟灑恣意,何時這般自卑過。

“那我們就先行告辭了。”

施北淮拽著她出門,此時齊越拴著鐵鏈送過來。

她見著施北淮的那一刻立即慌了神。

“世子!”

“你的事情會移交大人處理,說實話,我很失望,很快失望的就不止我一個了。”

風呼嘯而過,心一陣失落,颯颯巾幗變濁物,世事難料。

“我知罪,願伏法。”

兩行淚應聲而落,一顆心總算落定了。

三人即刻前往離翠茵山最近的五陽郡。

此處屯有兵馬,他們憑借聖旨在驛館內住下。

因著那紙“婚約”,她心中始終不安。

沐子宸是何許人也,體弱而誌堅,怎會同意這樁婚事。

她又有何權利幫他做決定?

她二人的關係本就不同尋常,此事要是讓他知道,恐會影響二人的情誼。

可此時,“哢噠”一聲,房門突然被打開。

她定睛一看,原是施北淮過來。

這男人罕見地展開笑顏。

慕南枝一見著他就來氣。

“你來作甚?不累嗎?”

“累了才到這兒來,今夜起我與你同睡。”

他突然靠近,撐著桌麵說道。

棱角分明的俊臉上帶著幾分玩味。

“什麼?”

她倏然睜大眼睛,下一刻掌心一拍桌子。

木桌立馬有了裂痕。

另一隻手五指緊握的毛筆顫抖不止,也裂開。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進翠茵寨之前你我不就是這般過的?那時你也並未反對,再者說我奉有聖旨,難不成你想抗旨?”

施北淮後退一步,眸中笑意更深。

慕南枝的嘴瞬間張得很大,一個字也未發出,鳳眸幾乎鼓成葡萄。

“我不習慣榻上有他人安睡。得了,你想睡就睡吧,我還不累。”

她繼續低頭研究兩幅地圖。

“不過是看你緊繃著一張臉,說些話讓你放鬆一下,我今夜也睡不著,剛才和齊越談了很久,原因竟是因為上京一些官家小姐動輒報官,她心生嫉恨。”

戲謔的聲線忽然轉變,屋內氛圍急劇變化。

“真是,厲害。”

“老師來信,那群流民招了,此事確實和翠茵寨有關,陛下恐會遷怒,你知道此地一向脫離官府管轄,朝廷的心腹大患。”

“所以?”

她仰頭看向他,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所以我將翠茵寨的遭遇都交托書信,送去上京,包括你與那寨主的良緣。”

刹那間慕南枝的腦子好像被什麼東西塞住了一樣。

“良緣?彆出什麼意外才是。”

手又拍向桌麵,鼻尖冒著熱氣。

“你的反應不太正常,這事我也是為了大局,我對不住你。”

施北淮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知不覺中自己的心緒也被牽動著。

“怎麼能怪你?我執意要進翠茵寨,其實白鶴尋也是個性情中人,隻是感情之事,她對,對我有情,我無情,這不是太殘忍了嗎?我沒想傷她。麵對一個病懨懨的軀殼,為難她了。”

這話是為真正的沐子宸所說。

她沒有好為月老的興致。

雖然這些年她一直孑然一身,但是她並非不通情理的傻瓜。

“哈哈,再計較也沒什麼用,你先歇著吧。就算是再不甘,我們也得把身體養好才能成事,沐子宸你身體再這麼折騰下去,玩完的是你。”

施北淮說完也不與她廢話,直接上手扯著她的領子,將人揪到床邊。

“喂喂喂,你有毛病啊!”

“你才病入膏肓了,臭小子早點休息,我就在一邊守著。”

他強行為慕南枝蓋上被子,人走到書桌旁。

她見此也不再執拗。

後腦勺沾到枕頭,睡意緩緩襲來,她便睡過去了。

微弱的燭火還在閃爍,男人眼神突變,蘊藏著一絲殺氣。

脖頸處的青筋暴起,他緩緩走到榻邊。

“那日我看見她了,為何這幾日一直跟著你都不曾看見她?沐子宸你最好沒撒謊,否則我要你死無全屍。”

聲音小得幾乎隻有自己能聽見,眼神像是淬了劇毒一般。

大手一直盤桓在她的臉上。

“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幫你們的,一定救你們出去。”

她突然抱著手背呢喃細語。

施北淮頓了一下,後退一步。

“我真是糊塗了,這樣至純至善之人,我怎能動歹心?”

他輕撫額頭,沉下心來。

“我不會放棄,希望有一日你不會阻止我。”

施北淮再次走向書桌。

這時慕南枝睜開了眼睛,朝著燭火的方向微微一瞥。

方才險些就要出事了。

隻是那人口中的“她”到底是誰?

有仕女圖,如今又莫名其妙多出個“她”來。

無力、麻痹的感覺席卷而來,從指甲蓋穿進血肉,透過血管在她身體裡遊蕩。

眼皮一動不動,就睜到了天明。

她再回頭,那人已經躺在桌上睡著了。

慕南枝穿好衣裳,取了披風為他蓋上。

從上至下地的俯視,俊郎的外形一如從前,下頜角更為立體了,像百年前流傳下來的古畫。

她腹中有無數的話語,可就算他睡著了她也說不出口。

“呃?嗯?你醒了,多謝了。”

他攏攏披風,準備站起身來,卻被一雙手按住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