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在很久以前，有個剛修煉成形的小河妖在人間假扮九河神騙吃騙喝……”

風長贏說完第一句，席玉就知道不正經的九河神是什麼故事了，他曾經聽過一個不正經的日月神的故事。

眼前的人語氣抑揚頓挫，和記憶裡尚年少的人逐漸重合。

“突然有一天，村民覺得九河神孤身一人甚是寂寞，便自作主張為九河神選夫郎，將全村適齡的俊秀少男都叫了來，希望九河神能選中一人。”

“小河妖頓時慌了，她是個冒牌貨騙吃騙喝就算了，若是騙來一個夫郎，朝夕相處對方定會發現她是假的，於是她故意挑刺說這些少男不好。”

風長贏清了清嗓子挺直脊背扮演假裝九河神的小河妖，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問完她立馬害羞地低下頭扮作臉紅的村中少男，回道：“我叫小葉。”

風長贏變回小河妖，搖了搖頭：“你太高了，我不喜歡。”

“小河妖繼續問第二個，你叫什麼名字？”

“唔，我叫慕白……”

“你太矮了，我不喜歡。”

……

風長贏就這麼一會兒扮作小河妖，一會兒扮作被挑選的少男，先問對方名字然後再隨便找個理由拒絕對方。

“就這樣小河妖拒絕了所有人，她正要鬆口氣，村長不知從哪又拉來了一個少男，小河妖便繼續問……”

“你叫什麼名字？”她扮作小河妖，站在席玉麵前，像是在問他。

席玉配合地和風長贏一起表演這個故事，他垂眸輕笑，回道：“我叫席玉。”

“你太……哎呀，你怎麼哪裡都好，我挑不出你的錯。”

風長贏說到這裡，眉眼間的笑意陡然消失，似乎想起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她匆匆講完故事的結局：“最後挑不出錯的小河妖隻能逃跑，再也不敢假扮九河神騙人了。”

【不對，按照劇情走向和氛圍襯托，她應該撩撥你，問你要不要做她的夫郎。】

係統覺得不對勁兒，風長贏講的故事與它攻略手冊裡的幾個情話故事套路一樣，隻是風長贏改掉了最關鍵的結局。

席玉在心中無聲地回答，風長贏撩撥過他，問過他的。

他當初回的是，願意。

“故事的結局似乎有些倉促。”席玉問她，“風道友同多少人講過這個故事？”

“你是第二個。”風長贏望著水中跟著船一起跑的月亮。

她這個人感情來的快去的也快，有時撩撥美男的手段也會重複使用，畢竟一招鮮吃遍天嘛。

但這個故事她隻對一個人講過，席玉是第二個。

奇怪，她已經很久沒想起那個人了，他和那段記憶都太久遠了，怎麼今日會莫名其妙地想起來？

方才頻繁提到東洲海域，興許是這個原因讓她不斷想起過去，畢竟她和那個人便是在東洲海域認識的，他是她眾多情緣中唯一的凡人。

“沈辭安，你躲在這卷什麼呢！”

林聽終於習慣了船上的感覺，她在甲板上找了一圈才在船尾發現沈辭安。

沈辭安翻到船艙頂上，位於整艘船的最高處，他盤腿打坐雙手掐訣分明是在運轉心法修煉。

她花費那麼久的時間找人，結果對方躲在暗處偷偷卷她，上次風長贏檢查兩人修行進度時，林聽領先沈辭安一小步。

當時沈辭安一臉不在意，現在看來他在乎的很，不吃飯都要躲在這裡偷偷修煉。

沈辭安聽到林聽說話，睜開一隻眼睛睨她：“我們要去的東洲海域鬨鬼，你不抓緊修煉到時候會被鬼抓走，風長贏可沒空救你。”

“你還惦記著在溪首郡風長贏沒能第一時間趕去救你的事啊。”林聽雖然社會經曆少，但還能聽得出沈辭安語氣裡的陰陽怪氣。

她小心翼翼地爬上去坐在沈辭安身邊，沈辭安見狀故意起身將自己和林聽的距離拉開。

林聽心中歎氣，沈辭安最近刻意疏遠她，攻略起來很有難度。

為了博得沈辭安的好感，她說道：“若是你遇見危險我會保護你的，我修為暫時比你高一點。”

“嗬。”沈辭安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你救我，那我還是向海鬼投誠活下來的可能性大些。”

說完他一躍而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你就是這麼攻略的？”風長贏冷不丁出現在林聽身後，嚇得林聽差點從船上掉下去。

她愣愣地點頭：“用溫暖和愛心感動他，保護他。”

“首先，沈辭安瞧不起你，看得出來嗎？”風長贏遞給林聽一包糕點，她的神識範圍遍布全船，知道林聽一下午都沒吃飯。

林聽拿起糕點喂進嘴裡，露出略帶憨氣的笑容，問道：“他為什麼看不起我？”

“因為你弱，沈辭安墮入邪修就是為了追求更強的實力，若他還是有強大實力的邪修，興許會喜歡一個容易控製的弱者，但他現在隻是個不到鳳初境的小嘍囉，喜歡弱者隻會讓他也陷入更弱的境地。”

風長贏被林聽奪舍的那段時間，林聽曾用夢境和愛而不得爆體而亡來提高沈辭安的好感度，那時的沈辭安根本不相信自己會死，他一方麵覺得自己足夠強大不會爆體死亡，另一方麵不相信自己會愛而不得。

隻覺得林聽很有趣，便漲了點好感度。

可今時不同往日，沈辭安的修為儘廢，他現在討厭無能的弱者，他怕死，不想讓自己陷入困境。

他每次看到林聽都會想起自己未來也許會因她死去，恐懼死亡的他不會再對林聽有半分好感。

“那我……”林聽還沒完全適應這個世界，在她的家鄉男人表現得更強，他們都喜歡比他們更弱的女子。

在眾多救贖病嬌和反派的文學裡，有的女主強但沒男主強，有的女主甚至是毫無武力值的弱者，但她們都用愛、關心或者生命成功救贖男主，達到了百分百的好感度。

林聽一向把心事都寫在臉上，風長贏搜過她的魂，不難猜出她在想什麼。

於是她提醒林聽：“你可以弱下去，沒有武力也沒有修為，你隻能用你的身體和性命去保護沈辭安，用死亡來換對方的感動和愛，我不知道這辦法好不好用，但你隻有一條命。”

風長贏說得對，林聽看的小說裡女主配有係統，就算女主被砍了被殺了，還有係統給她二次生命。

但她沒有係統，沒有二次生命。

她睜大雙眼盯著風長贏：“我該怎麼辦？”

“第一、拳頭是女人的第二張臉，拳頭硬，男人才會臣服。你不僅要修習心法，還要煉體。”

風長贏拿出一枚記有鍛體術的玉簡交給林聽，凡界對修為術法多有壓製，但對體術並無影響。

練成水火不侵刀槍不入的身體，行走世間也就多了份保障，普通凡兵傷不了她。

林聽鄭重地接住玉簡，求知若渴：“第二呢？”

“第二、修為是女人的榮耀，修為越高實力越強，男人才會慕強。人人都會慕強，你不強，誰會傾慕你。”

林聽認真思考了一番，最後讚同地點頭，她喜歡沈辭安這個大反派就是因為他強，美弱慘哪有美強慘招人稀罕。

“還有第三嗎？”

風長贏回道：“第三、大女人從不吊死在一棵樹上，學會月拋情緣。”

如果多次表明心意對方仍無回應，就不要再打擾對方了，給對方一個清淨也給自己留點餘地。

林聽一知半解地學習：“這就是你前任情緣遍地的原因？”

“……”風長贏對每個情緣都曾真摯地愛過，但愛是個怪東西，說來就來說去就去，她隨心而為。

“人會變，愛也會變。”

“我看左昭和歐陽牧都還愛著呢。”林聽無法接受風長贏的第三點，她覺得愛一人就要和對方一生一世，不能見一個愛一個。

而且她也沒條件換一個，係統沒死之前給她定下的攻略目標就是沈辭安，她沒得挑。

“他們還愛沒用，我不愛了。”

仙魔兩界多有矛盾，其中一條便是兩界大相徑庭的觀念，魔界認為凡事隨心而為，不強調一生一世的承諾，隻在乎當下你我真心相愛，未來好聚好散，各生歡喜。

仙界則認同一生一世一雙人，一旦許下承諾，就要與對方一生相守不得變心，哪怕雙方已經將彼此的愛意耗儘。

人界就不一樣，人界女子一妻多夫，不會相看兩厭，因為可以繼續找自己喜歡的。

風長贏對著林聽挑眉，“你還信一生一世一雙人，我看你記憶裡如此美好的愛情都是編出來的。”

林聽無言以對。

“彆糾結愛不愛了，若是你無法通過攻略沈辭安回家，你就會留在這裡，拳頭和修為你總要有一個。”

風長贏不輕不重的在她頭上敲了一下。

船隻在江麵上穩當前行，林聽抱著玉簡和糕點跳到甲板上，衝著風長贏說了一聲謝謝就跑進船艙。

月亮躲進雲裡，江麵瞬間一片黑魆魆，漆黑的夜色裡唯有船上的幾盞燈火散發著微弱的光，不足以看清周圍的情況。

深達數百尺的江水裡浪濤暗湧，風長贏躍起落在窄細的桅杆上，船帆無風自動發出獵獵聲響。

東洲海域若真有海鬼，那些邪祟順著水流湧向人間的速度可比從岸上侵入人間快得多。

程多程少已在東天柱周圍設下困陣，可困陣範圍有限，困得住岸上的未必困得住水下的。

算算時間，東洲海域的邪祟順水而上，兩月時間也足夠趕至鄂州城大江。

高船主說一年來江上並未出過事，看來這幾隻邪祟是跑得最快的。

驚蟄聽她號令猛地紮進黑漆漆的江水裡，金絲青絛變幻成巨蟒在江中守護著前行的船隻。

“風道友，小心。”席玉立於船頭和她遙遙相望，他手中長劍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