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給你取的外號(1 / 1)

李方然主動自報大名,伸出手:“您好,李方然。”

“徐欽瀾。”徐欽瀾回握,臉上笑容不減:“久仰大名。”

“之前一直在跟其他人聊天,忙著應酬,口渴又一時間找不到喝的,剛巧看見岑瑜手上端著東西……我們在家比較隨意,就沒想那麼多。”李方然把喝儘的酒杯放在一邊,問:“徐先生應該不會介意吧?”

“怎麼會,一杯酒而已。”徐欽瀾仍舊帶笑:“隻是端香檳的時候隻考慮到了岑先生的愛好,不知道合不合李先生口味。”

“勞徐先生費心,我什麼都喝得慣,徐先生不嫌我冒犯就好。”李方然點點頭,他覺得此刻徐欽瀾的綠茶屬性已經點滿了,來點開水澆他頭上必然茶香四溢,不過自己也不遑多讓。他把目光轉向岑瑜,很溫柔親切地開口:“你還想喝嗎?我再去給你端一杯來?”

風暴中心的岑瑜站在一旁看他倆暗裡較勁,驟然被波及到,隻說:“不用了。”

李方然很自然順坡下驢,他牽起岑瑜的手:“那就算了。”

他發誓他這輩子從來沒對岑瑜態度這麼溫和過,旁人驟一看他倆像什麼親密無間不可分割的愛侶,實際上家裡的雞毛蒜皮就兩個人知道,所謂麵子工程,就是兩個人私下裡打出花來了對外都得裝出一副恩愛和睦的表象。

所幸岑瑜很給他麵子,由他握著手,沒掙開來,鬨得兩邊都不好看。

“對了,徐先生怎麼不去應酬,也跑這兒來躲清閒。”

“我隻是看見岑先生一個人站在這裡,沒和李先生一起,我和岑先生多少也算朋友,有點擔心,於是就隨便聊了幾句。”

“原來如此,倒是我疏忽了。”李方然微微低下頭,注視著岑瑜:“聊的什麼,能不能讓我也加入進來?”

岑瑜手一指窗外:“聊這裡的景色。”

李方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徐先生也喜歡賞月?早先聽聞徐先生是個攝影高手,會抓拍美景,沒想到是真的。”

“一點小愛好而已。”徐欽瀾說。

李方然笑了笑:“改天有時間一定欣賞徐先生的作品。”

說著他故意朝人多的地方看了看,然後牽著岑瑜往那地方走,說:“我們去跟宗老板打個招呼,失陪了。”

岑瑜輕聲道:“再見。”

徐欽瀾溫和道:“有時間再聯係。”

最後晚宴結束,天已經很晚了,他們都再沒和徐欽瀾說上一句話,參加宴會的人太多,丟人堆裡很容易就看不見了,更彆提攀談二字。

李方然坐在車裡把箍了他一晚上的領帶鬆開,又用手捋了捋頭發,抹了發膠的頭發就垂下幾縷來,顯得他整個人氣質有點倨傲:“他平時就是這麼騷擾你的?”

“大多數情況下是。”岑瑜說。

“還挺煩的。”李方然今天喝了不少酒,順勢把外套也給脫了:“這對你管用嗎?”

“不管用。”岑瑜把李方然丟在自己腿上的西服外套用手拍開:“我不喜歡他。”

李方然此刻腦子昏昏沉沉的,隻能靠說話保持神智:“要是我不在,你不是會被他纏一晚上啊。”

“也許。”

李方然湊近岑瑜,他衣服上沾染的酒氣很重,叫人絕對無法忽視:“他說你喜歡香檳?”

岑瑜把頭往後仰:“一般。”

李方然緊追不舍,:“你喜歡什麼酒?”

岑瑜說:“我不喜歡喝酒。”

李方然想起來了,今天岑瑜的確是沒怎麼碰過酒,除非是必要情況,一杯酒到手他能原封不動端到結束,直到現在他都沒能聞到岑瑜身上的酒味。

“那他怎麼說你喜歡香檳?”

“我以前搪塞他,或者他自己推斷,記不得了。”

“你這麼吊著他,就因為他還有利可圖?等合作一結束就把他一腳蹬了?”

岑瑜按下車窗,外麵的風一下子就灌進來,衝散了車內囤積的酒味:“我沒有吊著他。”

李方然被這突如其來的風吹得眼睛都睜不開,他眯起眼睛,評價道:“你這個人挺冷漠的。”

說完他坐回自己的位置,酒精把他腦子泡得腦子有點麻木,思緒像在腦海裡打了中國結,一時間又找不到線頭在哪,拿剪刀一剪,就全斷了。

“不過他也是活該,喜歡誰不好喜歡你,連我都知道你這人天生情感發育不完全,往你身上傾注感情就是往無底洞裡丟石頭,比精衛填海還要渺茫。”

李方然伸了個懶腰,懶懶道:“你也不是真心愛李雱,你可能尊敬她,感謝她,但是絕對不愛她,連兒子對母親的愛都沒有。你這麼做是因為你學到的公序良俗告訴你應該這麼做,所以你就行動了,對不對?”

岑瑜隻是靜靜地看著李方然,風把他柔順的頭發吹得四處飛舞,他的表情仍然很平靜,像無人踏足的野地深池。

半晌,岑瑜說:“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沒關係,機器人。”李方然安撫性地拍了拍岑瑜的肩膀,他覺得此刻酒精已經順著血液流遍了他全身的地方,導致他說話都不利索了,但他還是努力地說出話來:“總之你隻需要知道,喜歡你的人不會有好結果就是了。”

“機器人?”

李方然笑著回答:“我給你取的外號。”

岑瑜漆黑的瞳孔映入李方然的臉,他說:“你喝醉了嗎?”

“我這輩子都沒喝過那麼多酒,一人一口都得喝死我。”李方然雙目無神:“要不是我在前麵喝,你也少不了,我為你遭這麼大罪,還給你解決追求者,你嘴裡連句謝謝都沒有。”

岑瑜愣了一下,而後說:“謝謝。”

李方然忽然拔高音量,他大聲說:“我都這樣了,要點補償不過分吧。”

岑瑜不懂李方然為何用的是“補償”而非“謝禮”,也不懂他這份理直氣壯的態度從何而來,他覺得這個人現在腦子肯定不清醒了,還是順著說:“不過分。”

“那好。”李方然捂著臉,聲音從指縫裡傳出來:“我不想學《宏觀經濟學》了,把《宏觀經濟學》從我課程表裡刪除,那就不是人學的玩意兒……”

岑瑜立刻說:“這個不可以。”

他再一看李方然,發現對方沒動靜,用手把李方然的手挪開,看見對方已經兩眼一閉,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