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看著自己，虎杖的臉更紅了，低下頭去，像是被老師抓到的學生那樣，不敢看她。

千重笑了笑，說：“沒什麼的，虎杖君，如果你之前沒聽清的話，我再講一遍好了。結界術是基礎的應用之一，但並不是那麼容易學的，想要熟練掌握，把結界術學到很好的程度，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說完，千重就把結界術的基礎知識再講了一遍。碰到關鍵的部分，她還會多重複幾遍，把速度放慢，好讓虎杖能聽清、記住。很多結界術的知識都比較繞，不搞清楚的話，後麵學起來會一直都被這些地方卡住的。

見她一點也不生氣，還把第一天就教過自己的內容重頭開始重新講。虎杖呆了一會兒，回過神來，就趕緊去好好聽，認真記。遇到不懂的地方，就馬上問。

不管他問的問題多簡單，她也沒有半點不耐煩的樣子，一點點講給他聽，直到他聽懂為止。

教了幾天，不管虎杖學得怎麼樣，問出怎樣的問題，她都從來不發火，不生氣，一直輕言細語，不厭其煩。

虎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女孩子，言語舉止總是那麼溫柔，臉上也總是帶著特彆好看的笑，笑得他時常神智恍惚，不知身在何處。

是不是女孩子都像她這樣？

虎杖不由想。

似乎不是，他以前的同學、老師，他在電視上看到的，在各種場所裡看到的，都沒有這樣的。他也沒有和任何年齡段的女性有近距離接觸的經驗，不知道她們私底下是什麼樣子的。

她是不是從來都不會生氣？

虎杖又忍不住想。自己認識她以來，就沒見她生過氣，一次都沒有。她似乎從來都不會生氣。

有人能從來都不生氣嗎？

虎杖以前從來沒想過這種問題，他向來都理所當然地認為，是人就會生氣，沒有人不會生氣。自從認識了她，這樣的想法一點點被動搖，讓他不能再這麼理所當然下去了。

私下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到答案。虎杖又忍不住偷偷觀察，看她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會生氣。這段時間，五條老師經常會帶她過來，他有足夠的時間觀察。

咒靈那邊，查了一段時間，羂索就查到了信息，查到了一個對他、對咒靈來說極其糟糕的信息，那女孩能消除咒力。

一查到這個信息，羂索立刻決定，不管怎樣，得先除掉她。

羂索現在最大的目的就是封印五條悟，不惜一切封印五條悟。他要使用帳把普通人困住當做人質，逼迫五條悟到他設置好的帳裡麵，再去削弱他，最後封印他。

這個計劃的第一步，就是用“帳”這種結界來困住普通人。要是那女孩能消除咒力，到時候她把帳上的咒力消除了，直接就消除了結界，還能困住誰？

至於解放宿儺，他雖然沒那麼熱衷，但也樂見其成。但是要是那女孩能消除宿儺的咒力，那他們再怎麼收集宿儺的手指給虎杖吃，也會被她消除掉宿儺的咒力。

一個咒力被消除了的宿儺，對他，對咒靈，根本沒用。

一個人的存在，同時威脅到他們的兩大計劃，這樣的人不除不行。

權衡輕重後，羂索把那女孩的情報告訴了真人他們。聽到她能消除咒力，漏瑚的殺意瞬間就拉滿了。它也想到了宿儺，要是宿儺的咒力被她消除了，那要宿儺有什麼用？

殺了她！

一瞬間，羂索和咒靈陣營就達成了共識。

達成共識後，怎麼殺，就成了當務之急。

羂索得到的情報很有限。千重不是高專生，不是咒術師，平時又很低調，也很注意關鍵信息的保密。關於她的信息，不熟悉的人知道的很少。就連冥冥，也隻知道她會消除咒力，不知道她消除咒力的具體對象有哪些。

羂索隻知道她現在正在東京高專裡，平時不怎麼離開高專，要離開的話就會有咒術師陪同。至於術式方麵，就隻有很模糊的消除咒力這種描述，其他再詳細點的情報就沒有了。

隻有這點情報的話，是沒法下手的。除非他們直接侵入高專去下手，否則很難成功。

真人說：“我們正好要去高專拿宿儺的手指，順便殺掉她好了。漏瑚和陀艮也去好了，到時候你們倆負責殺她，應該足夠了吧，夏油？”

羂索沒有暴露自己的真名，他現在使用的是強占的肉身夏油傑的名字。

羂索說：“不，到時候五條悟也會在高專，那時候殺人難度太高，那女孩肯定是他的重點保護對象。要趁他不在的時候下手，最好等她離開高專的時候下手。到時候隻要乾掉跟她一起的咒術師，就能殺掉她。那時候漏瑚和陀艮一起去，成功率就很高了。”

聽他這麼說，真人想了一會兒，就說：“那就按照夏油說的辦吧。盯梢的事誰負責？要知道她什麼時候會離開高專，得要人一直監視的吧。”

羂索說：“這種事不能讓咒靈做，被發現的可能性很大。讓裡梅去好了，事關宿儺，他絕對會儘全力去做的。”

羂索的話沒錯，聽到有人能消除宿儺的咒力，裡梅立刻殺意滿滿，馬上就要殺掉那人。羂索讓他去監視千重什麼時候離開高專，他自然就答應了。他還想借機直接下手，一舉除掉對宿儺的威脅。

一連很多天，裡梅都在高專外圍的幾條必經之路上盯梢。他有特殊的隱匿技巧，能夠隱藏自身的咒力和氣息，很難被人發現。這種方式連宿儺都發現不了，還專門稱讚過他的技巧，他對此很有信心。

盯了很多天，裡梅見到了千重很多次，她這段時間離開高專的次數很多。但是，每一次，裡梅都找不到下手的機會。因為每次五條悟都在，他根本沒法下手。

看見五條悟在旁，裡梅殺意再大，也不敢下手。找不到下手的機會，裡梅恨得牙癢癢，一時間卻也無可奈何。

羂索和咒靈們的計劃，虎杖毫不知情，宿儺也不知道。裡梅隱藏得太好了，宿儺又一直被困在虎杖的身體裡，根本察覺不到裡梅的存在。裡梅也沒有機會和宿儺接觸，他一直都沒機會單獨接觸虎杖。

兩人都不知道，自然也不會對此有什麼反應。

虎杖依舊待在地下室裡，平時自己做著咒力基礎操作的訓練。等五條悟帶著千重來了，就跟她學一些結界術的運用。虎杖一邊學，一邊暗中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觀察了一段時間，虎杖發現五條老師好像特彆喜歡逗她，總是會說一些連他都要生氣的話去逗她。但她也沒有生過五條老師的氣，他說什麼，她都是那樣溫溫柔柔地回答，時不時還會笑笑，完全沒有生氣的樣子。

她越那樣，五條老師似乎越喜歡逗她，一直樂此不疲。他似乎也和自己一樣，想看看她到底怎麼樣才會生氣。

這樣不好。明知道五條老師在故意逗她，自己還暗中觀察，不好。

虎杖告誡自己，這樣是不對的，不要再這樣下去了。心裡知道了，行動上卻做不到。每當五條老師去逗她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去觀察，看看她會不會生氣。

這樣持續了好些次，虎杖心中的愧疚逐漸多了起來。每每看到千重，他就會想起自己暗中觀察她的事，又去責怪自己不該那樣做，又反複對自己告誡，不要再那樣做了。

這天，一起吃飯的時候，五條悟又開始故意逗她。一會兒問她想不想吃這個，一會兒問她想不想吃那個。問了她想吃哪個，他就故意去吃哪個，還一次性把那樣東西都吃完。他要是想吃什麼，彆人自然是搶不過他的。

虎杖在一邊看著，見五條悟把千重說想吃的東西都吃掉了。他實在不好意思，又去拿了兩份同樣的食物出來，放在千重麵前。

然而，那兩份也被五條悟吃掉了。他的筷子一次次伸到千重麵前，當著她的麵，一點點把那兩份食物都吃完了。虎杖想要攔阻，他當然攔不住五條悟，眼睜睜看著他把那兩份食物吃完了。

這麼看著，虎杖也不由生氣起來。五條老師這種做法，他都要生氣了。

千重還是不生氣。見五條悟一再伸筷子過來夾她麵前的食物，她直接把食物端到了他麵前。她又把放在自己麵前的其他食物都端到他那裡，一盤都不剩。

見她這樣，五條悟不禁有些挫敗，說：“千重難道都不會生氣的嗎？我都這麼過分了，你還不生氣？”

千重笑了笑，說：“為什麼要生氣呢？五條先生又沒有惡意，隻是開玩笑而已。這些東西，你要是真想吃的話，要多少有多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又怎麼會來搶誰的吃呢？真的要搶彆人東西的人，可不會像五條先生這樣斯文的。”

聽到她的話，五條悟挑眉，說：“斯文？我以為我自己的行為已經很無禮了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