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玩笑一吻(1 / 1)

一路同行 白鳥一雙 6315 字 10個月前

“大清早,胡說些什麼。”

肅征聽到晏青棠的那句調侃,頓時全身的肌肉線條都變成緊繃的狀態,頭腦也清醒不少。

他的語氣帶著刻意的嚴肅與正經,而晏青棠卻注意到,男人的耳根都紅了,那一小片粉紅甚至一直蔓延到後頸。

這種反應與他素日表現出的專業太有反差,顯示出這是他並不熟悉的領域,是非他可掌控的狀態。

肅征不喜歡這種感覺,冷著臉站起身,轉頭就去洗手間洗漱。

出來後,神色仍是淡漠的,問起晏青棠:“早上想吃點什麼?我去給你帶回來。”

民宿有餐廳供應早餐,肅征這話,擺明了是不想跟晏青棠一起在房間裡吃。晏青棠說了幾樣,肅征記下,拿了房卡就打算出門。

人剛走到門口,就被晏青棠叫住:“等等,你過來下。”

“有彆的事嗎?”肅征一手按在門把手上,緩緩回頭。

“你先過來。”晏青棠朝他招了招手。

待他走近,晏青棠才輕聲道:“我渴了,想喝熱水。”

害怕民宿的水壺不乾淨,晏青棠特意帶了便攜式電熱水壺。肅征也會操作,默默接水燒上,加熱很快,幾分鐘水就開了。

他摻進了涼的純淨水,然後把杯子放在了晏青棠的床頭。

打算二次離開時,晏青棠又開了口:“先彆走,你再過來下。”

經過大清早的事,肅征還尷尬著,似乎連抱怨她多事的心思都消失了。

他彆扭地靠近過去,走到床邊的晏青棠麵前,晏青棠伸出手,手指掠過他身上的襯衫,從衣領緩緩向下,小指勾了勾他的衣扣,即使隔著衣料,指尖的微涼觸感還是如此清晰地傳到他胸口的皮膚。

幾秒鐘的時間,被相對論拉伸至漫長如冬夜。

他的心跳跟著加快,口中乾澀,不覺吞咽了下,喉結輕輕滾動。他想阻止住晏青棠的小動作,但還猶豫著遲遲沒伸手,隻口頭警告她:“晏青棠,你能不能不要……”

正在這時,晏青棠嗤的一聲笑了出來,抬開手,指著他的襯衫,像是好心提醒他:“肅征,扣子扣錯了。”

肅征低下頭去,瞧見那排扣子全往下扣錯了一個,大概是方才太慌亂的緣故。他原本想解開重扣,但想起這是當著晏青棠的麵,手就停住了,轉身先出了她的臥室,一陣悉悉索索,始終靜默著,而後是一聲清脆的關門聲。

成功又把人嚇跑了。

晏青棠不禁心情大好,連腿傷的疼都覺得輕了許多。

這時閨蜜沈梨打來電話,問她在新疆野外考察的情況,她說起新疆春日的風景,跟著也提到了隨行的肅征。

“你晚上就這麼讓一個陌生男人睡在自己房裡,真不怕出事?”沈梨感慨起晏青棠的心大。

晏青棠梳起頭發,不出門,倒是不用特意紮高,於是全披在肩後,想了想道:“也不算完全陌生吧,我倆相處小半月了,人還是信得過的。”

她靠近他,稍微有點小動作,就能嚇得離她八丈遠。

“那你也不應該……”沈梨念叨個不停,忽地語氣一轉,試探般問她,“你喜歡上了?”

“那倒沒有。”晏青棠否認極快,“你怎麼突然這麼問?”

“因為他聽起來很特殊,你不那麼討厭他。”沈梨回憶著晏青棠過往的那些追求者,慢慢羅列著,“以前你最討厭那些男人追求你,上學時你會把男生送的情書撕碎丟垃圾桶,工作後你直接把玫瑰花丟回男人懷裡。儒雅的,你說裝;開朗的,你說吵;情商低的,你說沒意思;情商高的,你說人海王……”

能在晏青棠麵前出現的,其實都是圈子裡的優質男。其中有些還是晏雅鈞介紹的,是真正的“晏家嚴選”。

“哦對了,你爸一直催你早點成家,他給你介紹的,待遇更差。”沈梨光是想想,都同情那些男人,“你那張刀子嘴,上次那個金絲邊眼鏡金融男,天生發際線有點高,你當著人家的麵,說他四十歲之後就會變禿頭。”

晏青棠也回憶起來當時的場景,沒忍住笑:“實話啊。”

“你還笑。”沈梨吐槽道,“你可成了這群男人的心理陰影了。”

“男人不是天生很自信嗎?被我說幾句,就有心理陰影,是不是太脆弱了點?”晏青棠並無“悔過”之意,反而坦蕩道,“而且他們打算追我之前,就該考慮到被我拒絕的可能性。難不成追我時,就默認我會答應嗎?”

“打住打住。”沈梨連忙叫停,“青棠,我感覺你罵人時就像一挺火力十足的機關槍,不說彆的,跟你同行的那位受得了嗎?”

“他有什麼受不了的。”晏青棠傲嬌地替肅征回了,“跟我這麼好的人待在一塊兒,他開心還來不及。”

“禁止自誇……”沈梨開了個頭,但想到她平時接觸到的晏青棠,感覺也沒說錯,“是挺好的,麵冷心熱嘛。”

隨後話鋒一轉,問道:“那肅征呢?他是什麼樣的人?讓你這麼放心他。”

晏青棠手上拿著關於肅征的大量資料,可她沒有對沈梨說出那些信息,隻講她自己的感受:“他啊,是個情緒特彆穩定的人。有點糙,可不是那種糙,嘴裡沒臟話,也不抽煙嗆人。長得五大三粗,可是做事粗中有細,能考慮到很多小細節,挺會照顧人。原則性很強,有自己的堅持。”

“哦,還有,臉好看,身材也還不錯。”晏青棠補充。

與上次給父親打電話不同,這回在閨蜜麵前,晏青棠對肅征的評價幾乎都是好話。

“晏大小姐,你快把他誇出花來了。”沈梨開玩笑道,“這麼喜歡,趕緊把他收了吧。”

“可這不叫喜歡吧。是有點興趣。”晏青棠進行了好一番自我剖析,才坦誠道,“但不多。”

這就是晏青棠現階段最真實的感受。肅征剛巧長著一張她的理想型的臉。

以她的性格,對一個男人有興趣沒必要藏著掖著。

她可以直截了當地告訴好友沈梨,她對肅征有興趣,可真要說她很喜歡肅征,甚至愛肅征,那又還沒到那個程度。

沈梨是知道晏青棠在感情上的挑剔與完美主義的,否則以圍在她身邊討好追求的男人數量來看,她不會到了這個年紀還一直單著。

這事情有利有弊,晏青棠無形之中避開了很多爛桃花,但相應的,關於愛情,晏青棠從來都是隻有豐富理論,而無豐富經驗。

這樣的晏青棠,可能還不知道怎樣開啟一段感情,未來跟她那位“有點興趣”的男人相處起來,不知道會不會磕磕碰碰。

但沈梨沒機會多問了,電話那邊響起開門聲,晏青棠匆匆說了句“再見”,就掛了電話。

電話裡的“當事人”帶著早餐回來了,洗完手後,幫晏青棠在桌上擺放好,又遞給晏青棠消毒用的濕巾。

晏青棠確實懶得再去多洗一次手,用肅征的濕巾擦完手後,就準備吃飯。

肅征沒跟她坐在一起,刻意保持了距離。等晏青棠吃完飯後,安靜的他立刻過來收拾好桌麵,隨後又坐到遠處。

後來想起什麼,他走到床頭,把桌上的那杯水拿走了:“剛才沒喝嗎?都放涼了。”

“我忘了。”晏青棠這才想起來早上她嚷嚷著要喝熱水,可沈梨的電話一打來,就打斷她的思路。

“那還想喝嗎?”肅征溫聲問道。

他已經又去接水插上熱水壺插頭了,隻等著晏青棠的命令。

晏青棠笑了笑,回道:“喝,不過你記得再拿一個新杯子。”

兩人坐在沙發上一起等熱水。

水滾開後,晏青棠比肅征先一步倒水,肅征隻當她是太渴,等不及要自己來,於是笑了笑,卻見她在新杯子裡倒好熱水,又混合好之前沒喝的涼水,最後先端到了他的麵前。

“這是你的。”她道。

說完後,晏青棠沒管他的反應,而是又去給她自己倒水去了。

“謝謝。”肅征握住杯子,熱水溫暖著杯壁,握久了會有些燙,但他手掌上生著繭,倒不覺得燙了。

新疆水質偏硬,礦物質過於豐富,肅征喝時,有種久違的熟悉感,但這時才想起外地人有很多是不習慣這種水質的,不禁問起晏青棠:“喝得慣嗎?不然改用純淨水燒熱水。”

“不用那麼麻煩。”晏青棠端起杯子小口喝著水,“我平時不太愛喝熱水,是這兩天腿上不好,再加上免疫力低,我怕我胃疼又犯了。”

肅征一聽,原來腸胃問題在晏青棠這兒是常事,也難怪她隨身攜帶著益生菌還有藥物。

“對了,這是不是要拆開上藥來著?”喝完水,晏青棠輕輕晃了晃自己受傷的右腿,她壓根沒記醫囑。

有肅征幫她記著:“每天都要重新消毒上藥,消炎藥也要記得一天三頓按時吃。”

吃藥好說,晏青棠接了藥,直接伴水送服,很是爽快。

但到了拆繃帶上藥環節,她的臉色就變了。

肅征解開繃帶,查看傷勢,她的小腿與腳踝處已經消腫,看樣子不用繼續纏著繃帶,但那些擦傷還需要處理。

聯想到晏青棠的怕疼,肅征直接把左臂伸高了送到她麵前:“想咬就咬,不用多想。”

晏青棠還沒咬,但先將他的手臂抱了個結結實實。等肅征右手拿著碘伏棉簽給傷口消毒時,她的手一緊,好像十分慌亂,臉頰貼近了他的手腕。

她的唇很軟,碰在他結實的手臂上,卻忍耐著沒有咬他,始終輕輕貼著,就像一個綿柔的吻。

肅征塗生長因子凝膠的手因此慢了些,垂眸望著她的腳踝,心裡雜亂一片。

晏青棠終於發話了,小聲催起他:“肅征,你快點……”

他便趕緊收了他的紛亂心思,加快給晏青棠上藥的速度,最後給傷口處貼上無菌敷貼。

“好了。”半跪在地上的肅征站起身,鬆了鬆有些發麻的腿。

這時晏青棠仰起頭,肅征才錯愕地瞧見,她的雙眸有點濕潤,像是哭了,他頓時無所適從起來,低聲問她:“我弄疼你了?”

晏青棠搖搖頭,窘著一張臉,朝男人眨眨眼睛:“是我自己根本忍不住。”

“我是不是很嬌氣?”晏青棠抬眸問道,“連這點疼都忍不了。”

她以為這次肅征肯定要順著她的話來調侃她了,可是沒有。

肅征搖搖頭,反而在安慰她:“不能這麼說。人與人對疼痛的忍耐力本來就是不一樣的。”

靠譜的人說起話來,有種特彆的力量。

這話無疑是成功安慰到了晏青棠,她很快就笑了,又因為離肅征很近,忍不住勉強站起身,抱住他:“肅征,你真好。”

肅征被她猛一抱住,原本就身體一僵,又被她誇,更覺得不適應,於是下意識便回她:“聽不習慣,你還是像之前那麼懟我好一點。”

“誇你你還不樂意了。”晏青棠鬆了手,一時覺得好笑,手指戳著他的胸口玩兒,隨口吐槽道,“你是抖M嗎?”

無論她有沒有意識到,她手上的小動作多少都有點曖昧了,一下下戳著,讓肅征胸口發癢。

“那你是抖S嗎?”肅征麵無表情地把她的手指握住,而後慢慢從自己身上挪開,“這麼喜歡逗人。”

原來連肅征自己也已經緩過神來,發現從昨天開始,她沉迷逗他。

“逗人怎麼了?”晏青棠很不喜歡他行為上的拒絕,試圖占回主動權,不服輸地把手重新搭在他的肩上,笑道,“那還不是因為你好玩兒,讓人想玩兒。”

玩兒?

肅征明顯是錯會了她話裡的意思,再一次挪開她的手,表情不知不覺就低落下去,心中有種被羞辱的感覺,冷聲反問她道:“晏大小姐平時很喜歡玩人嗎?”

“還好。”晏青棠沒察覺到他微變的神色,自顧自想了想,回複還挺認真,“但感覺彆人沒意思,還是你更有意思。”

其他人,晏青棠還不屑於去逗。

可這話,聽在肅征耳中,就是另一番意思。就好像是晏青棠在多人之間進行過比較,最近又盯上了他。

“我沒意思,你還是彆玩我。”肅征皺眉道。

他隱隱想起從前聽過的那些豪門傳聞了。有錢人無論男女,都有玩心。他們喜歡花錢找樂子,換身邊的人比換衣服還勤。

他確實拿錢辦事,在雇傭關係裡受人差遣,可也是正經保鏢,並不是供上流消遣的工具。

從前也曾遇到過幾次有錢的女雇主暗示,他都當玩笑話客客氣氣拒絕了,並不當回事。

但今天,親耳聽到晏青棠也說起這些話,他心中竟然生起氣來,翻騰的情緒隱忍不下。

誰知晏青棠還不滿起來,盯著他嘟囔:“怎麼生氣了?這麼小氣……”

“好。”肅征氣極反笑,擺出平靜姿態,把她的手重新放回他肩上,淡聲道,“那我不生氣,我大方點,讓你玩,你要怎麼玩我?”

他的問題能生生把人問懵,晏青棠愣了下:“我還沒想好……”

“那你慢慢想。”肅征自己在心中生著悶氣,倒是想要看看晏青棠打算怎麼玩他,“你想要我怎麼樣都行。”

“嗯……”晏青棠開始動起腦筋,看著他道,“那你先笑一下?”

肅征平時明明會笑,可現在卻板著一張臉,看了怪唬人的。

肅征依言衝著她僵硬地笑了下,她不是很滿意,不悅道:“怎麼感覺你整個人都很硬?平時像是站軍姿,開車背是挺直的,現在……連笑也是硬的。”

肅征無疑是給自己出了個難題,這時候不得不順著晏青棠的話,改變笑的狀態,顯得柔和親切些。

晏青棠看了,點點頭,道:“好多了,那就這樣吧。”

“這就完了?”肅征有些沒反應過來,可她確實有了偃旗息鼓的意思,詫異道,“不玩了?”

“還要玩什麼?”晏青棠不解地望著他。

“沒什麼。”肅征這時像是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要挑戰我的底線。”

這給了晏青棠靈感,逗他的心思重新滋生,也想起閨蜜沈梨的話。

對肅征抱有的那些興趣,此刻成了一種助力。

平時追晏青棠的男人太多,大都花樣類似,殷勤諂媚,反而讓她沒有興趣。

肅征與他們相比,則顯得超凡脫俗,他越是平靜,對她不追捧不奉承,她心中就越對肅征有一種靠近並探索的欲望,或者直白地稱其為征服欲。

“你的底線啊。”晏青棠直勾勾盯著肅征瞧,對肅征的小興趣,似乎在催著她做點什麼。

肅征的底線,好像就是與雇主的私人關係。在跟春芳姨聊天時,他就揚言絕不會跟雇主在一起,建立親密關係。

她這種直白的探究眼神讓肅征頓感不妙,他隻覺得晏青棠這一回真的要語不驚人死不休了。

果然,晏青棠一臉玩味地望著他,眼裡不知有幾分認真:“怎麼樣都行?那麼肅征,你要不要跟我?”

“跟你什麼?”肅征反問。

“好笨啊。”晏青棠懊惱地抱怨了句,一時興起,竟湊到他臉頰。

緊跟著,她親了他一下,蜻蜓點水,若有似無,而肅征瞬間感覺全身酥麻,腦袋嗡的一聲,徹底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