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草原牧民(1 / 1)

一路同行 白鳥一雙 3425 字 10個月前

晏青棠沒有拿出那個空瓶子,反而很執著地回他:“那是你的水。”

“但買水不還是花的你的錢。”肅征突然想逗晏青棠,“怎麼,還替我心疼上錢了?”

“心疼個鬼。”被他一逗,晏青棠就收了謙讓的心思,拿出瓶子,“那你看著倒吧。”

肅征直接擰開瓶蓋倒水,給晏青棠倒去剛好一半的量:“公平起見,一人一半。”

“謝了。”晏青棠接過水後,就大口喝了起來。

那拉提景區早春實際上可去的地方並不多,兩人又逛了一陣,就返回所住民宿。

回去後,晏青棠記掛著自己的白番紅花標本,把標本夾從工具箱裡拿了出來,放在乾燥的地方,下午和晚上都又換了一次吸水紙。

植物標本的製作過程中,讓標本儘量保持乾燥這一點最重要。有的人圖省事,也會用烘乾機加速乾燥,但隻有實驗室專業的烘乾機才行,一般的烘乾機很難控製好溫度,容易溫度過高,對植物組織造成過多的損傷。

來到新疆後,晏青棠算是發現了,新疆這地方,有一個很契合她職業的特點。新疆氣候乾燥,挺適合植物標本的存放。

她完全不會擔心她的白番紅花發黴。

睡前,晏青棠一邊換吸水紙,一邊望著窗外。民宿周圍亮著燈,四周也都是泛綠的草地。她跟著就想起白天見到的草原,眼下還並不是那拉提最美的時候,春天的野花也並沒有全開。

晏青棠突然有些不想那麼早走了,改變計劃,想在這裡多停些天。

她立刻把自己的想法發給了肅征,肅征沒有反對,還立刻去跟民宿方麵溝通了,沒多久,就又給她反饋,說已經續了房。

晏青棠很滿意肅征的效率,隨後又和他說起等待春天的無聊,肅征則提議,明天不去空中草原這類地方,直接去周圍的普通草原去,說那邊的牧民會給她驚喜。

晏青棠答應了,今天去空中草原,全是由於那塊兒的白番紅花最好找。現在這一站的目標達成,倒是可以去彆處逛逛。

她對當地哈薩克族的遊牧民族文化有幾分好奇,據說他們居住的家,會按一年四季分為冬窩子、春窩子、夏窩子、秋窩子,季節間會有轉場遷徙,其中春秋兩季是一個地方。

*

春天是遊牧開始的季節,

也是母羊產羔的時期,

像農民迎接金色的秋天,

牧人滿懷一百個歡喜。

——聞捷《天山牧歌·春訊》

那拉提草原,是中國著名的牧場,也是世界四大高山河穀草原之一。

肅征與晏青棠起了個大早,開車前往楚魯特北坡的一座草山附近。

到達時,太陽剛剛從半山腰升起,紅橙色的陽光照在青綠的草原上,將草原整片染紅。

這裡不是主要開發的旅遊區,沒有什麼專門修的路,車很早就停下,全靠人走。

肅征聯想到以前聽過的故事,往前走時,為了緩解晏青棠的疲憊,特意講給她聽,分散她的注意力。

“那拉提是準葛爾蒙古語,意思是‘最先見到太陽的地方’。當年成吉思汗西征,從天山深處翻山越嶺,軍隊在風雪中饑寒交迫,士氣低落。到達這裡時,風雪卻停了,雲霧消散,火紅的太陽升起,眼前是一片綠色的草原。”

“看到太陽後,軍隊的士兵就大聲喊著‘那拉提’,從此就成了這裡的名字。”

說話時,肅征指著山頂旁的太陽,在日光下,綠草地有種治愈人心的美,旁邊有幾匹馬在吃著新長出的嫩草,讓晏青棠隨著肅征的故事想象著當時的情景。

太陽是希望,滋養一方水土。

是古時饑寒交迫的士兵的希望,也是時至今日,草原牧民的希望。

他們繼續走著,在山腳下,路過一戶哈薩克族牧民的家。

他們是從冬窩子轉場過來的,已經搭建好了氈房。遊牧遷徙的特點,注定氈房是一種非常簡便的住所,拆除和搭建都能很迅速完成,且具有遮陽隔潮、遮風擋雨的功能。

這家人的氈房搭建得很講究,格欄四周掛著各種圖案的壁氈,地上也鋪滿了花氈和地毯。他們看上去家境不錯,相對富有,還在氈房的格欄與輻柱上鑲嵌了漂亮的銀飾。

不遠處,一個哈薩克族青年男子正在給牛擠奶。他的頭上戴著羊羔皮做的尖頂四棱形帽,穿著一件套頭式高領襯衣,衣領上繡著鮮豔的彩色圖案,腰束牛皮帶,上麵係著小把小刀,穿著皮褲,腳上穿著長筒皮靴。

他身旁站著一個哈薩克族女孩,大概是在幫他一起擠奶,她穿著一條雙層花邊的連衣褶子裙,袖口繡著十字繡花邊,上身的坎肩對襟兩邊全都綴滿了亮晶晶的銀飾。她的頭上戴著帽子,帽子頂上綴著光彩奪目的寶石,還插了漂亮的貓頭鷹羽毛。

肅征說,這種帽子叫“塔克亞”,是哈薩克族未婚女子才戴的。

那頭母牛可能不太配合,讓那個青年男子很是懊惱。於是在空曠的草原上,時不時傳來女孩的笑聲。

晏青棠忍不住多看了那個女孩幾眼,看她脖子纖細,五官立體,有種草原上自由張揚的美麗。

而肅征則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阿婭拉。”

那個女孩立刻朝他們的方向轉過頭來,招了招手,也欣喜地喊著肅征的名字:“肅大哥!”

阿婭拉的漢語很好,晏青棠聽著都有點聽不出她是哈薩克族。如今當地的少數民族大多都是與漢族一起上學,從小學習漢語。

“你認識她?”等阿婭拉走近了,晏青棠後知後覺地問道。

“早些年來過兩年。他們家每年都會遷移到這裡,我過來也是想看看今年在不在。”肅征看向阿婭拉,用手比劃著,“當時你才大概到這兒,現在長這麼高,差點就要認不出來了。”

“肅大哥還跟以前一樣,一點也沒有變。”阿婭拉笑道。

方才正在擠奶的青年男子也走了過來,他是阿婭拉的哥哥,對肅征的印象也很深。

肅征向他們介紹完晏青棠的身份,他們就熱情地拉著兩人走進他們家的氈房。

他們的父母外出不在家,隻有奶奶一個人坐在氈房裡。

在哈薩克族文化中,十分崇尚尊老,上了年紀的長輩都很受晚輩尊敬。這種尊敬不分男女或者經濟上的貧富,人們隻是尊敬他們藏在年齡後的豐富的閱曆。

坐在中央的奶奶上了年紀,聽不懂普通話,肅征用維吾爾語跟她聊天,偶爾也會來幾句哈薩克語,他很尊敬地稱呼她為“阿帕”,也就是哈薩克語中的奶奶的意思。

肅征相對熟練的維吾爾語和他們所說的哈薩克語都屬於阿爾泰語係突厥語族,雖然文字不完全相同,但是口語上相近,可以日常溝通。

奶奶催促阿婭拉的哥哥去把剛才擠好的牛奶提進來。而阿婭拉則拿出了家裡自製的奶疙瘩、酸奶,還有奶酪,招待晏青棠與肅征。

等阿婭拉的哥哥把牛奶提進氈房,奶奶親自把牛奶煮上。

“她說讓你嘗嘗現擠的牛奶。”肅征幫忙翻譯,“不過要你等一下,煮過後才能喝,更健康。”

晏青棠坐在毯子上,耐心等著牛奶,聽肅征時不時給她翻譯他們的聊天。

停火後,熱好的牛奶被端來,離很遠就能聞到那股濃鬱的奶香。

晏青棠從阿婭拉手裡接過碗,牛奶太燙,她一邊吹涼,一邊慢慢試著小口地喝了一口,好香,是非常純的牛奶的正宗醇香。

好像比她從前那二十六年喝過的牛奶,都要好喝太多。

隨後又吃起那些端上來的奶製品。

她隱約感覺到各個口味都有些不同,聽肅征一介紹,才知道那奶製品也有好多取材,除去羊奶和牛奶這種常見的,還會有馬奶和駱駝奶。

“有句諺語說,奶是哈薩克的糧食。”肅征道,“所以不用吃驚,他們甚至還有馬奶酒。”

“我可不喝酒。”晏青棠小聲對肅征道。

她對於一切酒精都是敬而遠之的,幸而這家人並沒有擺出馬奶酒來。

看著時間臨近中午飯點,他們又給晏青棠與肅征端來了烤餅與油餅之類的麵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