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賽裡木湖(1 / 1)

一路同行 白鳥一雙 3700 字 10個月前

晏青棠鬨肚子疼,隻能說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初到新疆的水土不服,再加上吃辣。

肅征不敢推脫責任,正要給她找藥,她已經自己從包裡找了益生菌吃下。

“還行嗎?”肅征把車速放緩,關切地問她,“要在服務區上個廁所嗎?”

“我不是要上廁所。”晏青棠靠在椅背上,無奈地閉上眼眸,不久後又催促道,“長痛不如短痛,你還是快點開吧。”

肅征隻好專心開車,又開了快兩個小時,才到達賽裡木湖景區。在兩天前定下路線時,肅征就訂好了兩天的景區門票和周邊酒店,原本是想直接進景區,但看到晏青棠的狀態,想想後還是改變路線,不敢耽誤,越野車一刻不停,從北門繼續往溫泉賽裡木湖水雲杉野奢酒店駛去。

晏青棠自己帶的益生菌大概起了效果,狀態好了些,已經不再捂著肚子。在前往酒店的路上,也有了閒情逸致去看看窗外景色。

不久前當地剛下了雪,如今還沒完全消融。雪山山巒起伏,遠遠望去,山巒間高大挺拔的雪嶺雲杉綿延不絕,樹梢和針葉於霜雪中傲然而立,偶爾起風,雲杉隨風輕輕擺動。

晏青棠實際上對雪嶺雲杉這一天山林海中的特有樹種很感興趣,但這個時節不適宜停下車去考察,於是隻用索尼A1相機拍了些照片,準備把考察雪嶺雲杉的計劃安排到後麵其他地方的行程中去。

四十多分鐘後,越野車抵達酒店。

這家酒店是近兩年新開的,位置很好,坐落於鬆林山畔,本身就以山景聞名。

肅征訂了兩間山景彆墅星空房,即使是在淡季,價格也是不菲,但這些費用全是晏家出錢,他自然不用費心替晏家節省。

晏青棠也不願他節省,更想在能舒適的時候獲得百分百的舒適。這一次,兩人房間相鄰,有事溝通起來也算方便。

這個月份客人少時,酒店服務幾乎宛如包場,但晏青棠一心隻想早點休息,把歡迎儀式全都取消,以最快的速度住進房間。

房間裡裝了全屋地暖,溫暖舒適,此刻不過才下午五點,肅征卻結束了當天的工作,可以躺在床上休息。

不得不說,給大小姐打工,除去忍受她的脾氣這一層,其餘的好像都是順帶在享受。

每天最多隻需要開六個小時車。每個落腳處隻要有酒店,晏青棠就選五星級的,再不濟也會是偏豪華型。

在待遇上,晏青棠不僅不算虧待,而且還是格外優待。

*

世人說來到新疆,不可不去賽裡木湖。

賽裡木湖湖水異常清澈透底,在古代被稱為“淨海”,蒙古語則稱它為“賽裡木淖爾”,意譯為“山脊梁上的湖”。

作為新疆海拔最高、麵積最大的高山地塹湖泊,賽裡木湖四麵被群山環繞,是大西洋暖濕氣流最後眷顧之處,於是成為“大西洋最後一滴眼淚”。

晏青棠的主要目的雖然在於植物考察,可沿途美景近在眼前,自然也不願錯過。

為了這大西洋的最後一滴眼淚,前一夜休息充分的兩人吃完早餐,看著天氣晴好,就開車往賽裡木湖景區北門趕。

半路上,晏青棠忙著給自己脖子上掛的索尼A1調試參數,肅征突然踩了一腳刹車,讓晏青棠差點撞到頭。

“你怎麼開車的?”晏青棠忍不住火大。

肅征則無辜地指了指前方,示意晏青棠抬頭,晏青棠朝前望去,便驚喜地發現,路上竟然擋著一隻金黃色的野狐狸。

周圍隻有他們這一輛車,野狐狸繞到車前不走,肅征生怕撞到它,便靠邊停車沒繼續開。

“剛開春,估計山上沒什麼吃的,這些狐狸就會攔車要吃的。”見晏青棠拍了拍車窗,想要下去看狐狸,肅征隻好去打開車門,但又警告般淡聲添了句,“當然,有時候攔車的,還有野狼。”

晏青棠的腳步微頓,轉過身察看四周,又拉住肅征的胳膊,命令他道:“那你離我近點。”

肅征無奈地被她拉住,一起走向野狐狸。

隔了兩步路的距離,肅征就停下,也提醒晏青棠道:“看看就行了,野生動物最好彆碰彆摸,它們可不像家裡寵物那麼乾淨。”

野生動物往往攜帶大自然的致病病菌,至於野狐狸,則有可能攜帶著狂犬病毒。

它們性格上也不如寵物溫和,貿然觸碰會有被抓傷咬傷的風險,在野外的特殊環境裡未免得不償失。

晏青棠將他的話聽了進去,和他一樣保持距離。又從脖間拿下索尼相機,對著狐狸拍了幾張照片。

隨後她蹲下身,從地上撿了塊石子,想把狐狸引到邊上,可狐狸很聰明,依然坐在原地正中央的路上。狐狸瞧上去餓了許久,身上沒什麼肉,毛發也不光亮,那乞食的眼神望著晏青棠,倒是有幾分可憐。

“既然是餓了,我們給它點吃的不就行了?”晏青棠思索道。

“邏輯上沒問題,可人類的食物不是它們的身體能負擔的。”肅征道,“不是高油,就是高鹽,有什麼能給的?”

晏青棠回車後座翻找著肅征采購的物資,翻出火腿腸、烤饢、肉乾……確實都如肅征所言,都不像是能給狐狸喂的。

晏青棠有些著急了,繼續翻找著,才終於把肅征買的那袋蘋果找到了。

“水果應該可以吧?”她問肅征。

結果肅征又是搖頭:“蘋果狐狸確實能吃,可投喂野生動物本來就有爭議,哪怕吃的沒問題,也有可能讓它們形成依賴,這對它們來說沒有好處。”

他的態度很冰冷,可晏青棠知道這都是實話,大自然有其自有的生存規則,人類不該從中乾預。

可她還是難過,覺得無能為力,狐狸有可能會餓死,而她在原本應該能做點什麼的時候,選擇靜止不動。

肅征在旁看到她神色落寞,從未想到對人吆來喝去的她,卻會為麵前一隻饑腸轆轆的狐狸而懸心難過。

原本的堅持在此刻終於有了鬆動,他拿過晏青棠手裡的那個蘋果,讓晏青棠先上車。

自己也上車後,他將蘋果遠遠拋到路旁的樹林裡,看到狐狸跳過去叼住蘋果,遠遠跑走了。

“沒辦法,此路是它開,不給看來是開不了車。”肅征無奈道。

他重新發動越野車,快速地駛離這片地方,而副駕駛的晏青棠一下子就笑了,低頭查看著相機裡剛才拍到的狐狸照片。

“一個蘋果應該還好。”肅征思忖道,“但這是最後一次,我們以後再見到,是不能再喂任何東西了。”

晏青棠連忙點頭:“以後能繞開還是繞著走吧。”

不過等春去夏來,天氣真正暖和起來時,那些動物大概也不會像今天這樣為了食物攔車。

肅征與晏青棠需要擔心的,也不再是它們的飽受饑寒,而且他們自己的安全了。

肅征方才所說的野狼,也並非是嚇唬晏青棠。如果早一兩個月,冬天賽裡木湖附近確實經常能看到狼,有時是孤狼探路,有時是群狼環伺。

通往賽裡木湖的路上,晏青棠偶爾能看到有當地的牧羊人趕著羊群在走,小小的道路上左右都被羊擠滿,車開不過去。

這時候,肅征便會放慢車速,讓越野車和前麵的羊群共行一小段時間。

最前方的牧羊人騎著馬,鈴鐺聲與羊群的咩叫在空曠的山野回蕩,空靈清澈,自在靜謐。

四十多分鐘後,越野車自北門駛入賽裡木湖景區,寬闊的湖麵便映入眼簾。

接近晌午,升起的太陽將整個湖麵連同周圍的雪山照亮,春風也至西域,湖麵半消融的冰塊被流動的湖水推到岸邊,形成湛藍通透的藍冰。

越野車停在湖邊,穿上薄款羽絨服的晏青棠走了過去,撿起一塊藍冰,高高拿起,對著太陽看。在陽光的照射下,那塊冰顯得五彩斑斕。

不遠處,大片的湖麵還被冰封著,隻是已經開始消融,不太結實。而在他們的近處,那汪清澈見底的湖水,是水天一色、純淨無瑕的藍,與雪山、鬆林、藍天、白雲相映共融。

幾隻白天鵝正在湖麵曬太陽,姿態優雅漂亮。它們追逐嬉戲,其中有兩隻突然撲騰起翅膀,全無方才的優雅,互咬住對方背上的羽毛,隨後又伸長脖子,彼此高聲叫起來,就像是在爭吵。

白天鵝在打架。

發現這一情況後,周圍原本就不多的零星幾個遊客一時之間都聚了過來。

兩隻白天鵝鬥誌昂揚,互相咬著不放,站著觀戰的遊客們開始口頭勸架,但天鵝們還是一路追打到遠方。

一位被父母帶著的小女孩指著遠去的天鵝,稚聲道:“媽媽,它們吵得好凶。”

“罵得好臟。”旁邊一對情侶也笑。

“毛都打掉了。”戰事已停,晏青棠彎腰撿起近處湖麵上漂浮著的一片白天鵝羽毛,走到肅征麵前給他展示,也是一時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