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那隻鳥!”
三格格高興的不行,瞧見小黑又咬住了一隻麻雀,興奮地拍手,“咱們的小黑可真本事,回頭去打獵,肯定不輸給我哥那些狗。”
窈窕等人簡直哭笑不得。
就幾隻麻雀就能比上那些獵犬了。
“哎呦,那隻鳥還裝死,快抓住,彆讓它給飛了。”豆仁瞧見地上一隻鳥本來側躺著,突然撲棱起翅膀,扇翅欲飛,連忙指著鳥喊了一聲。
窈窕眼明手快,下意識地上前伸手一抓,結果卻抓錯了空,不但沒抓到鳥,反而還將手抓到了旁人的胸口。
她愣了愣,腦子一時沒反應過來。
“放肆,還不快把你的手拿開!”
李元福憋著嘴角的笑意,出聲嗬斥,上前衝窈窕揮了揮手。
窈窕腦子裡嗡地一下,彆的什麼也沒反應過來,趕緊把手收了回來,屈膝行禮:“奴才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皇帝看了看被抓皺了的胸口,女子的手溫熱,那感覺仿佛還很清晰,他喉結滾動,不動聲色咳嗽一聲,“你們這做什麼呢。”
三格格才站在窈窕身後,壓根沒看清楚窈窕乾什麼了,以為窈窕是踩到了皇帝哥哥的腳,忙笑著跑上前,邊行禮邊道:“哥,您吉祥,您這是下早朝了是嗎?”
藏在袖子裡的她不動聲色地給窈窕做了個往後退的手勢。
窈窕會意,悄悄地貓兒似的往後縮了縮,站起身來,低著頭,站在格格身後,仿佛自己剛剛什麼也沒做似的。
她心裡不禁暗惱,早知道會撞到皇上,那隻鳥飛了也就飛了。
“嗯,朕聽到你的聲音就過來瞧瞧,你們一大早的嘰嘰喳喳,吵吵鬨鬨的乾什麼呢。”
皇帝手背在身後,明黃色龍袍襯得麵如冠玉,威嚴如儀,他那雙眼掃過小福子抱著的小黑,又看了眼絲毫不規矩飛來啄食的鳥雀,“這是在捉鳥呢。”
“可不是,哥,我前幾日得了一條小狗,”三格格示意小福子把狗抱回來,然後親自抱著狗,炫耀似的對皇帝道:“您瞧瞧,這狗多機靈,多能乾。”
皇帝倒是會挑狗的,捏著小黑的嘴跟爪子瞧了瞧,“是個好種,就是還小了點兒,養著玩吧。”
“嘿嘿,哥,您可彆嫌棄我的狗小,等他大了保不齊比您的狗還厲害呢。”
三格格護短的厲害,揚了揚下巴。
皇上正要笑,眼神忽然瞧見那條狗身上的小衣裳有些眼熟,瞧了下身上的香囊。
偏巧今兒個他戴的就是銀灰色竹葉紋的香囊。
他這眼神動作逃不開三格格的注意力,三格格不禁失笑,“哥,您怎麼倒瞧著比我還像小黑的主子,這料子看著像是一樣的。”
皇帝看向窈窕。
窈窕耳根血紅,但架不住頂頭上的眼神熱烈,隻好硬著頭皮出來,蹲福回話:“回皇上,格格的話,先前萬歲爺的料子做了還剩一些,奴才不敢自用,可巧小黑需要一件衣裳,奴才便用剩下的料子做了一件。”
“我說怎麼這麼眼熟。”
三格格頷首道:“窈窕,你真是太節儉了,其實用一匹新料子有什麼,你要是有需要的料子,就打發人跟內務府說。”
皇帝似笑非笑:“是啊,那些剩下的料子何必還拿來用。”
窈窕尷尬道:“奴才節儉慣了,以後一定改過。”
其實按照宮裡的定例,做完的料子自然有針線上人自行處置,或自用或變賣都行。
那些料子實在是好東西,要是賣出去,也能值不少錢,但窈窕並不願意冒險,宮女出不了宮,要變賣東西隻能托太監們,太監們鼠有鼠道,自然有的是路子幫你把家夥什拿出去賣了,但這要是被發現,那可沒好果子吃,輕則攆出去,重則帶累全家。
可要自用,窈窕一個宮女,一年四季八套衣裳都是內務府給的,宮女的衣裳都有定式,由不得你胡來,隻能拿來做帕子,這麼些好料子拿來做帕子也不舍,索性給小黑做一身衣裳。
哪裡想到,就真的這麼頭寸。
衣裳才做好,今兒個就碰到皇上了。
要知道,皇上可不是愛逛園子的人。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就在窈窕想在地上找個地縫的時候,也不知賢妃跟春嬪等人從哪裡冒出來的,迎麵走來,對皇帝行了禮。
皇帝回過頭,看到來人,眉頭不著痕跡一皺,心裡才起的些許愜意如春日湖麵上的霧氣一般消散了。
窈窕等人忙對賢妃、春嬪行禮。
賢妃今日打扮著實雅致,月白色泰西紗常服袍,兩把頭上戴一對白玉流蘇,那股子高雅貴氣勁兒是旁邊的春嬪不能比的。
“你們怎麼也來了。”
皇帝叫了起磕,聲音聽不出喜怒。
賢妃眼皮微顫,起身時候已經揚起一臉的笑容,“臣妾在半截道上碰到春嬪妹妹,便約著一同來賞花,想不到卻是碰到皇上跟格格,沒打擾你們的雅興吧。”
三格格抱著狗覺得熱,便示意窈窕接過。
窈窕不動聲色抱過來,小黑年紀小歸小,可兩三個月的小狗也是有些分量的,她抱在手裡不由得下意識抱緊,怕狗跳下來,在這麼多主子跟前鬨出事。
但小狗哪裡懂得她的心思,一被抱緊忍不住汪地叫了一聲。
皇帝等人都看了過來。
賢妃眼神落在窈窕身上,笑道:“好俊的宮女,好靈氣的狗。”
春嬪聞言,不禁朝窈窕多看幾眼,在瞧見窈窕那秀氣精致的麵容時,眼裡掠過一絲忌憚。
“糊塗,狗是這麼抱的?”
皇帝手指點了下窈窕的右手,“你勒著它下麵了,它不舒坦豈能不叫。”
窈窕忙換了個姿勢,可小狗還是覺得不舒坦,委屈地嗚嗚叫。
這麼多人瞧著。
窈窕素來沉穩,也不禁額頭冒汗。
偏生越著急越是出錯。
“這麼抱。”
皇帝看不過眼了,索性直接上手,幫窈窕調整了下抱狗的姿勢,“對了,就跟抱小孩一樣。”
小狗總算舒坦了,窈窕整個人幾乎都僵住了,耳根紅得滴血。
即便知道皇上沒旁的意思,但畢竟是陌生男子,窈窕這輩子除了家人,從沒跟外男這麼親近過。
賢妃跟春嬪兩人四隻眼死死地盯著窈窕。
這氣氛眼看有些古怪,三格格噗嗤一聲笑出來,“哥,什麼抱孩子,窈窕才多大,她哪裡知道這個,我看您快走吧,彆打擾我們玩才是真的。”
她衝皇帝使眼色,示意他老人家把賢妃、春嬪給帶走。
皇帝放下手,手裡下意識虛虛握了握。
他眼神瞥了眼紅著臉的窈窕,喉嚨有些發癢,不知為何像是有些想要咳嗽。
李元福知情識趣,立刻道:“皇上,這時辰該用早膳了,回頭還多的是事呢。”
“嗯。”
皇帝點點頭,衝三格格道:“玩一會兒就回去,彆曬著了。”
“知道了您放心吧,我有窈窕照顧著,錯不了。”
三格格一點兒不放心上,敷衍地答應。
窈窕抱著狗,這麼個姿勢,難為她行禮還是行的端端正正的,“奴才一定照顧好格格。”
皇上這才走了。
皇上一走,賢妃跟春嬪兩人自然不會留下來陪三格格玩這些沒意思的,說幾句話就告辭了。
隻是這兩人臨走時,那眼珠子都得在窈窕身上溜一圈才走。
窈窕隻覺自己就像是過年前羊肉攤子上的肉,被那眼神割掉一層皮。
“窈窕姐姐,今兒個您可真有福氣!”
回了北三所,三格格用完早膳貓屋裡看書了,窈窕出來吃飯,豆仁盯了她半天,忍不住說道。
窈窕在喝粥,聽見這話,咽下嘴裡的粥,咳嗽幾聲,難以置信地看向豆仁,“福氣,我哪裡來的福氣?”
“您都碰到皇上那兒了。”
豆仁看了看外麵,見門外沒人,才指了指胸口的部位說道。
花生算是比較沉穩的,都不免眼睛一亮,八卦地看向窈窕跟花生,“真的,姐姐您怎麼會碰到皇上那裡呢?”
真是夭壽。
窈窕握緊筷子,“你們彆拿我打糠燈,我這都是不小心的,後悔都來不及呢,早知道會碰到皇上,那隻鳥飛就飛了。”
“嘿嘿,姐姐您這保不齊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能碰到皇上,那是多少人盼都盼不來的,旁的不說,皇上多俊呐。”
豆仁臉都紅了,眼神裡充滿星星。
窈窕戳了下她額頭,“好啊,感情你是發花癡了,你才幾歲啊。”
豆仁捂著額頭:“姐姐,我幾歲跟我有眼睛有什麼關係,皇上的俊的確是沒的說的,不說彆的,這侍衛們也都是人中龍鳳了,咱們也沒少瞧,哪個能比得上皇上一根手指頭。”
花生捧著碗,難得點頭,“是這個理兒。”
窈窕覺得有些好笑,但仔細想想,還真是沒說錯,皇帝的俊美是帶著點兒冷冽的美,像冬日白雪飄飄的長白山,跟他比起來,就算是安康,也大有不如。
想到這裡,窈窕竟有些錯愕。
先前她想起安康的時候,心裡總是有些刺痛,這程子竟不知不覺把人給忘了,這會子想起來心裡頭空空蕩蕩的,什麼感覺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