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當皇後的第十一天(1 / 1)

雖然在乾清宮那裡受了點兒驚嚇,可在禦花園那邊,窈窕卻是大飽眼福。

禦花園不算大,可花的品種多,芍藥、玫瑰、月季、牡丹、玉春棒。

“這花兒怎麼長成這副德行?”

三格格大為驚奇地蹲在玉春棒前麵,玉春棒白日不開花,模樣像是一根白玉簪,在眾多鮮花當中格外特彆。

窈窕上前一看,認出這花來,不禁笑道:“格格,這叫玉春棒兒,咱們來的不是時候,這花晚上才開呢。”

“還有這事,我單知道曇花晚上才開花。”

三格格直起身,驚奇不已地說道,“不過,這花聞著可不如桂花、牡丹香。”

“是不如它們香,不過,這玉春棒兒拿來做菜,卻是一道美食。”窈窕說道,“京城外頭好些菜館子入了夏就愛做一道炸玉春棒,這花炸好了,酥酥脆脆的,姑娘家跟孩子最愛吃了。”

三格格聽她這麼說,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早起她就沒吃什麼,這會子聽她這麼一念叨,加上剛剛走了有一會子,肚子裡饞蟲不禁造反了。

“那咱們叫膳房也做一道炸玉春棒,他們能做嗎?”

窈窕笑道:“這有什麼難的,”說到這裡,她想到一個主意,“格格,這讓膳房做沒什麼意思,倒不如咱們自己動手摘,動手做,奴才在家裡做過好幾次,咱們這事用不著彆人。”

三格格一聽,這更來勁了,立刻拍手道好,拉著窈窕、方紅等人在那裡挑揀玉春棒。

玉春棒並不是什麼名貴的花兒,不過是種來增添顏色,這會子三格格想要,禦花園伺候的太監忙不迭地送來剪子跟花籃,甚至還主動請纓要幫手摘花。

窈窕笑著婉拒,“諳達有心了,不過,我們這難得來一趟,自己動手才有意思呢,要是有麻煩得您的地方,就跟您開口。”

“哎呀,您客氣,您要什麼言語一聲。”

太監孫齊全堆著滿臉的笑容奉承道。

窈窕知道他們是想在主子跟前露臉,也不攔著他們,跟格格剪了幾朵,便借口上麵幾朵摘不到,讓孫齊全他們幫忙剪了下來。

三格格隨口誇了句,賞了他們幾把銀瓜子,就帶著眾人離開了。

在窈窕一行人走後。

孫齊全掂量了下手裡的銀瓜子,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神色,瞅見身後兩個小太監擱在那裡擠眉弄眼的,嗤笑一聲,把銀瓜子塞給了小太監們,“你們倆拿著花吧。”

“誒,師父您不要啊?”

小太監凳子吃驚地接著銀瓜子,“這裡可好幾兩呢。”

“幾兩銀子算什麼,咱們要的是攀上貴主兒。”孫齊全四處瞧瞧,打了個噴嚏,“哎呦喂,這一園子的花,日日瞧著,誰受得了啊。”

回了北三所。

李嬤嬤聽說三格格跟窈窕要做什麼炸玉春棒,臉拉的老長。

“格格,這油炸的吃口上火,您病才好,怎麼能吃呢?”

三格格心情正好,這會子被李嬤嬤念叨也不惱,拉著窈窕進茶房,嘴裡說道:“太醫都說我徹底好了,再說,我幾時才吃過一口這種東西,嘗嘗鮮不行嗎?”

“可是格格……”

李嬤嬤還要念叨。

三格格不耐煩了,“嬤嬤,您要是沒事,就去歇息吧,我心裡有分寸!”

見格格發火,李嬤嬤不敢說什麼,隻忍不住瞪了窈窕一眼。

窈窕沒說什麼,笑著帶格格進茶房,三格格從沒來過這裡,進來後四處瞧瞧,還拿起砂鍋看了看,問道:“這是熬粥的鍋?”

“是,格格好眼力。”

窈窕讓豆仁、花生去禦膳房要蓮子、再讓膳房預備著菊花燴雞絲、梗米粥。

三格格手背在身後,納悶道:“咱們要蓮子做什麼?”

“格格,奴才想著眼下入夏了,光是炸玉春棒,格格這頓晚飯就單調了些,索□□才再做一道清蒸蓮子,禦膳房那邊添幾道菜,讓格格您嘗嘗,看味道好不好?”

窈窕從善如流地說道,已經舀水出來洗玉春棒。

那白嫩的玉春棒在清水裡沉沉浮浮,看著格外可愛,三格格本就是好奇心旺盛,此刻哪裡坐得住,跑過來借口幫忙洗,其實就是添亂。

窈窕也由著她,清蒸蓮子在容易不過,倒是炸玉春棒考驗火候。

花生豆仁等小姑娘都來看熱鬨。

茶房門口擠滿了人,窈窕把雞蛋糊調好,等油溫差不多了,將洗好的玉春棒在蛋黃糊裡一拖,下油鍋裡後頓時響起滋啦的聲響。

一股子香味就漸漸蔓延開。

三格格看著有趣,忙道:“讓我試試。”

窈窕便跟她講了細節,又幫她把袖子挽起,炸玉春棒看似簡單,但實際上不容易,三格格炸了一個,自己嘗了嘗,火候過了,玉春棒泛著苦味,再嘗嘗窈窕的,炸的外酥裡嫩,味道正正好。

她皺著眉頭,道:“怎麼會這樣,明明我都是按著你說的做的?”

窈窕失笑道:“格格,奴才在家裡天天做飯,您這才下廚頭一回,哪裡就能這麼快學會,不如眼下先學著,回頭有機會再試。”

三格格了然的點頭,很爽快地讓到一旁去。

一朵朵玉春棒炸了出來,很快堆了一盤子。

李嬤嬤在旁看著,心裡冷笑,她倒要看看,這窈窕縱著格格吃這些東西,回頭格格病了,她可怎麼辦?

然而。

窈窕顯然想得比她遠,炸好玉春棒,清蒸蓮子也快做好了,她便笑道:“格格,咱們難得做一回東西,若是獨享豈不是無趣,倒不如送些給皇上、太後娘娘跟賢妃娘娘她們,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三格格是個大方的性子,二話不說就點頭,特地挑了一盤多的玉春棒:“這盤給我哥,這盤呢給太後,至於這點兒分成兩盤,給賢妃娘娘跟春嬪。”

她隻字不提冬臘,北三所的人就更不會糊塗地提起這事。

京城內外想討好格格的貴女多了去了,難道格格都得賞臉不成?

興許是覺得親自做的,剩下的一盤炸玉春棒,三格格吃的噴香,連帶著清蒸蓮子、菊花燴雞絲也吃了不少。

司空瑾見完軍機大臣,才剛回西暖閣休息,就瞧見有兩個宮女捧著食盒過來。

他眉頭皺起,示意李元福過去。

李元福忙一路小跑下了台階,“站住,你們是哪個娘娘派來送東西的?”

那兩個宮女忙蹲安行禮,“回李總管的話,奴才是三格格派來的,三格格今兒個做了炸玉春棒,特地讓奴才們送來給皇上添一道菜。”

三格格?

炸玉春棒?

這都哪兒挨著哪兒啊?

李元福聽得一頭霧水,卻聽得身後司空瑾道:“讓她們過來。”

李元福忙嗻了一聲,衝兩個宮女做手勢,示意她們跟著進西暖閣。

皇帝脫了靴子,盤腿坐在炕上,等李元福把食盒接過來,他看了看,還真是炸玉春棒,這有年頭沒見過的東西了。

“你們格格怎麼突然想到這個,還親手做,真是她做的?”

他接過李元福遞過來的金鑲玉牙筷,夾了一個,李元福大驚失色,“主子爺,這都沒試過呢!”

“無妨。”司空瑾咬了一口,嗯,還脆著呢,炸的夠火候。

兩個宮女張了張嘴巴,對視一眼,她們倆都沒指望能見到皇上,因此事先也沒想好怎麼說,隻好把早上的事一股腦說出來。

又是那個宮女……

司空瑾挑挑眉,想起那宮女今早上局促忐忑那樣,不禁覺得這宮女挺有趣。

在和燕那邊膽大包天,在他這邊卻膽小如鼠,似乎還有些怕他,莫非是那次撞到他的時候嚇破了膽子。

“元福。”

司空瑾想著想著,不知覺就多吃了幾筷子。

等回過神,隻剩下半碟子了。

“奴才在。”李元福忙答應。

“早上不是說給格格那邊送料子過去,送去沒有?”司空瑾問道。

李元福道:“還沒,奴才這就去挑幾匹好料子,讓人跟她們回去。”

“你親自去一趟,多挑幾匹。”

司空瑾放下筷子,拿玉色帕子擦了擦嘴唇,“告訴那宮女,叫她做精心些,彆馬虎眼。”

李元福愣了下,趕緊打了個千道是,交代了禦前伺候的去傳膳,連不迭下去開了內庫,挑選了幾匹杭州織造送來的綢緞,還親自一匹匹瞧過。

那看庫門的太監納悶不已,“李總管,這麼點兒小事您囑咐個小的來就成了,怎麼還親自跑一趟。”

“這你懂什麼。”

李元福白了那太監一眼,“事再小也是主子爺的事,那就是大事,我可不跟你說了,還得趕緊送過去呢。”

“是,是,要不要我幫您抱過去?”

太監眼軲轆一轉,冒出個主意。

這李元福可是一向無利不起早,他這麼上趕著,肯定有貓膩。

“用不著,你看好你的庫門就是了。”

李元福警惕地看他一眼,吩咐兩個徒弟拿過自己挑選好的料子,龍行虎步地趕緊辦差去了。

守門的瞧著他的背影,氣得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摸著下巴琢磨,“這孫子到底是衝什麼蜜蜂屎去的?”

“這、這萬歲爺真這麼說?”

窈窕剛吃完飯,原想著趁著格格歇晌午的時候回去眯一下,李元福等人就來了,還帶著這麼個噩耗。

她頓覺兩眼一黑,前途無亮。

“可不是,你瞧瞧這些料子,可都是上等的。”李元福嘿嘿笑道:“姑娘,這可是你的好機會,你可得把活計往仔細了做,做的好,主子爺少不了賞賜你。”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不動聲色地打量過跟前這姑娘。

從頭看到腳隻有一個字——那就是好!

太監們雖說沒了那活計,可不是沒了眼眶子,瞧女人反而比尋常男人更挑剔。

跟前這位姑娘,模樣,身段,氣質都是一等一的,更難得的是身上這股子活範、靈動,她的美就像是春日的小草、田間的麥苗、婉轉的小調,是直接的美,用不著去多琢磨。

“奴才勉力一試。”

窈窕笑得比哭還難看。

她不知道萬歲爺是怎麼回事,早上不還沒說什麼彆的嗎,怎麼這會子突然想起來了。

“不能勉力一試,要認真做,姑娘,諳達倚老賣老提醒你一句,這可是你的好機會啊。”

李元福撂下一句似乎彆有意味的話,翩翩離去了。

窈窕心裡都想罵娘了,什麼好機會,不就是去萬歲爺那裡做針線活嗎,那還不如在格格這裡呢,至於格格好說話,脾氣也爽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