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為殿下死了也值得!
土味情話張口就來,說得洛明蘭自己都嘴皮發麻,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不說蕭晏信不信了,就連她自己都不信,可偏偏她說了,還說得信誓旦旦,一番甜言蜜語哄騙,從她嫣紅小嘴吐出,似揉碎了一地的芳心,為他生,為他死。
一個懷春的少女,眉眼裡皆是心悅人模樣,說完這番話,她雪白的脖頸垂下去,有些不安忸怩搓著衣角,倒與方才大膽妄為的做派,頃刻間判若兩人。
對上小姑娘一片旖旎心思。
蕭晏一時怔然,竟不知如何回應?
他向來墨守成規,自幼養在太皇太後身邊,一言一行被克製慣了,就連幼時伺候他那些宮人,也皆是年老體弱的太監。
是以不到弱冠之年,便養成老成無趣的性子。
可以說他長這般大,還從未有過一個姑娘家,如眼下這般靈動,想到什麼便說什麼,無拘無束,一派天真浪漫。
蕭晏薄唇一抿,正尋思著想說:“姑娘不必介懷。”之類的話。
卻不想未開口,便被甕聲甕氣的聲音打斷:“下個月初一,是奴婢生辰。”
洛明蘭忽轉過頭,懇求望著蕭晏,那雙秋水眸好似會說話,讓人不忍拒絕。
隻聽她又輕輕說道:“奴婢害怕一人過生,那樣奴婢會忍不住想起娘親,殿下可以來湖心亭一聚,陪陪奴婢,好不好?”
隨即,她不等蕭晏做聲,又接著道:“總之奴婢會一直等殿下,盼著殿下,不見不散!”
說完,小姑娘紅著臉,深深看了他一眼。
然後提著裙子,像燕子低飛往外跑,不過眨個眼,那俏麗的身影消失在了亭子儘頭。
站在遠處的白澤瞧見這幕,不由張了張嘴,眼看再也見不到洛明蘭身影,他才快步過來。
“殿下,明蘭姑娘她…”白澤頓了頓,抬頭看了眼蕭晏表情,才試探著繼續道:“可要屬下送送她?”
畢竟一個姑娘家,走夜路不安全,所以白澤難免多嘴問一句。
即便白澤不問,蕭晏也正有此意。
他聞言後頜首,清冷的眉宇間難得一鬆,似雪色消融。
蕭晏叮囑白澤:“不要驚擾她便是,你去罷。”
*
洛明蘭一路跑得急,生怕回去晚了,被劉姑姑發現,一路上倒也沒瞧出端倪,更不知曉白澤就跟在她身後。
直到她一路平安,回到了浣衣局,白澤這才動身,回去複命去了。
洛明蘭喘著氣,雙腿發軟,幾乎要癱在地上。
可她不敢放鬆下來,隻能像做賊一樣,摸黑往房裡探去,讓她萬幸的是,劉姑姑竟還沒回。
她扶著胸口,摸著砰砰亂跳的心臟,這才吐了口氣,暗暗道了聲好險。
她快要累癱了,等緊繃的那根弦放鬆之後,整個人像抽了筋的軟蝦,攤成了大字在床上躺屍。
可身體明明累崩潰了,腦子卻異常清醒,想閉上眼趕緊睡覺,偏偏像打了嗎啡一樣,就是睡不著。
她瞪大眼睛望著床頂的帳底,想到了另一個世界的父母,強烈的思鄉情切,讓她心裡莫名煩躁,算起來她穿過來半個月,也不知爸媽怎麼樣了?
她出車禍的時候,人在醫院裡搶救,爸媽應該是不知情的,可過去這麼久,那邊她身體應該還是昏迷狀態,或者已經成了植物人。
總之不管哪種結果,對爸媽而言都是萬分打擊,要是她一直完成不了任務,回不來家了,真不知爸媽會怎樣?
失獨對她們這樣的家庭來說,爸媽那樣的身體,她真怕二老承受不住,後果她不敢想象!
係統似感應到她情緒波動,上線安慰道:「宿主,彆心急啊!至少現在有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還有幾個月時間不是嗎?都說打蛇打七寸,隻要找準目標,一擊即中,遲早會完成任務的。」
「要記住打感情牌這樣的攻略方式,千萬不能操之過急,隻求穩,彆貪快,不然露出破綻,可就前功儘棄了。」
這句話一出,很快提醒了洛明蘭。
係統說得沒錯,是她太焦慮了,像蕭晏這樣性子的人,心思縝密沉穩,不會像那些貪圖美色的男子,僅僅隻憑著她貌美,或三言兩語幾句哄騙,被輕易動真心。
然而最保險的做法,隻能徐徐圖之,若哪一個環節出錯,之前她所做的一切,可能就前功儘棄了。
如此一想,她身體慢慢鬆下來,也不知是不是事情想少了,人就容易犯困,沒兩下她眼皮子變重,漸漸合上眼。
*
餘下的幾日,劉姑姑依舊忙得腳不沾地,沒時間搭理她。
隻因那批香雲紗出了點問題,也不知是哪個糊塗的宮女開小差,因浸泡香雲紗的過程中打盹,誤了時辰讓鹽分浸透太久,紗麵有些發黃,幾乎造成不可逆的後果。
要知曉香雲紗是薯糧植物染色,在洗滌過程中會有沉澱,若不好好養護,上色會被汙染,這樣常識性的錯誤,卻還是愚蠢的發生了。
不管錯誤出在誰手裡,作為浣衣局一把手的掌事姑姑,劉姑姑都難辭其咎。
布房裡,傳來啊的尖叫聲,伴隨著淒慘的痛哭,一並傳到洛明蘭耳中。
她到了門口,正好看到劉姑姑執著藤條,麵露凶色,抽打在跪地宮女後背上。
春日末褪去厚厚的冬裝,單薄的衣衫根本禁不起這番抽打,那宮女疼得冷汗直冒,邊哭邊求饒,險些暈厥過去。
“你這個死丫頭,還敢說不是你!再敢狡辯看我不打死你!”
“你死不要緊,可連累這上上下下的人陪葬,我倒不如打死你!再去和徐貴妃請罪!”
“橫豎都是死!你不認,誰也彆想好過!”
劉姑姑像瘋了一樣,啪啪啪又是幾聲落下,背後的衣衫很快被血染紅。
這回那宮女連哭的力氣也沒了,隻是身子抽搐著,嚇得滿地跪著的宮女,皆是低垂著頭,生怕劉姑姑一怒之下,殃及池魚。
洛明蘭並非菩薩心腸,可看到這一幕,還是禁不住皺眉。
她抿了抿唇,快步上前阻止:“姑姑就算將她打死,也無濟於事,倒不如想著如何補救,興許還有一線生機。”
“姑姑您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