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心裡憋著氣恨,如何肯輕易讓他得手,張嘴就喊:“抓賊——”
“賊”字隻喊出一半來就被壓著捂住了嘴。
“今夜做一回采花賊也無妨。”霍無咎摸向她小衣,“也不采彆人,隻采謝卿卿小娘子,卿卿這名兒也好聽,日後床帷之內喊你卿卿如何?”
秦桑張嘴就咬他掌心,滑嫩小舌濡濕就發癢,霍無咎便把食指塞她嘴裡,啞聲道:“咬吧,讓你出氣。”
秦桑真發了狠的咬他,一點也沒客氣。
霍無咎疼的嘶嘶抽涼氣,便也不客氣,探花揉珠,秦桑被弄的蜷腿抬臀,渾身就軟了,牙齒怎麼都使不上力。她暗恨自己不爭氣,又恨他沒用,便吐出他的手指泣聲道:“白日裡走的那樣乾脆利索,又回來找我做什麼?”
“你還敢提白日,白日裡是誰言稱失憶,你還給小皇叔彈箜篌呢。”霍無咎擰她軟嫩的香腮,低沉嗓音道:“再讓我瞧見你用學得的這些招數哄彆的男人,就把你關在臨春閣上日日夜夜承恩叼露。”
一下子,秦桑從頭到腳都紅了,抵著他胸膛輕喘一聲,譏笑道:“怎麼,臨春閣是我配住的嗎?殿下說的又不算,請示過郡王妃沒有?”
這一句刺的霍無咎臉色難看,若是旁人屍體早涼了。當下便把夜明珠擱在枕畔,隱含怒意,強扭著她伏枕支腰。
一霎,竹子涼床就吱吱嘎嘎響起來,且癲且狂,乍深乍淺。
兩炷香後,秦桑側臉趴在霍無咎胳膊上,一縷汗濕的頭發黏在腮邊,眼尾暈紅如塗朱,眸子裡的春水滿的要溢出來似的。
霍無咎眼見自己整治的她嬌軟無力,那張紅豔香甜的小嘴裡再也不能吐出惹他生氣的話,這才滿意了。
“宮裡鬨‘鼠患’,皇祖父給了我一塊‘如朕親臨’的金牌,算是我頭一回正經領差事,必須做的漂亮些。”
秦桑望著枕畔發著淡淡青光的夜明珠,禁不住就軟了心腸,道:“我也不問是什麼差事,總歸你能找到寶相王府,想來我在你心裡還是勝過貓狗的。”
霍無咎氣不得笑不得,抱她坐起,兩臂環住她腰,道:“怎麼這般記仇,夏楣已被我攆了,腿也廢了,還不夠?”
秦桑心想,隻是為我嗎,夏楣定是犯了你的忌諱,郡王妃也姓夏,那就可能是夏靈雨的什麼親戚,私自拿主意想把我這個狐媚子替夏靈雨打發了,這不就是背主嗎,如此才會被嚴懲。
即便如此,心裡還是泛起一點甜意來,低著他額頭柔聲道:“殿下也不容易,頂頭有兩層長輩壓著,是我讓殿下為難了,索性就讓我留在這裡吧,殿下想我時就像今夜這般過來。”
“又犯了恃寵生嬌的毛病!”霍無咎冷下臉就要拂她下去。
秦桑連忙摟住他的脖子,壓住他的大腿,“我隻問殿下一句,你能把我隨身揣在兜裡,走到哪兒帶到哪兒嗎?”
被她嫩蕊嬌香的緊貼著,才升起的躁怒就消融了一半,冷冷道:“想說什麼直接說。”
“殿下有了差事,往後日日要忙起來的,把我一個放在臨春閣,隻要郡王妃起意,帶著一群人呼啦啦衝進來,隨便捏一個理由下令仗打我一頓,打死了就可以說是下人沒輕沒重,一時失手打死了,人死如燈滅,幾日幾月後殿下或許就會把我忘的一乾二淨。再退一步,郡王妃礙於殿下不要我的命,若是按住我灌一碗紅花之類絕嗣的藥,不能給殿下生兒育女,色衰愛弛就是我香消玉殞之時,我好不容易逃出逍遙山莊,就是想過輕鬆自在的好日子,我可不甘心費儘心機攀上殿下,最後還是一個淒慘下場。”
秦桑把臉輕貼到他頸側大動脈處,嬌聲低泣,“難道是我不想長伴殿下左右嗎。”
霍無咎被她一通話說的心酸,“讓我想想。”
秦桑聽出他話裡的鬆動之意,連忙又酥酥軟軟的道:“寶相王是真正的聖僧,我從未遇見過像寶相王這般好的人,寶相王說了,可以把這裡當做退路……”
“啊……”
秦桑驀的輕叫了一聲,竟就被瓷瓷實實填滿了,玉麵頃刻間緋紅。
“你不提寶相王還罷了。”
霍無咎站到床下,倏忽,涼床就再度猛烈震顫作響。
鴛鴦交頸,旖旎情濃,不覺便是月下西樓。
銀安殿。
彌陀腳不沾地走到霍青蓮麵前,拱手低語,“王爺,永安郡王把人帶走了。”
霍青蓮不語,隻聚精會神的看著眼前的一盆即將盛開的曇花。
靜謐中,潔白的曇花花瓣緩緩綻開,露出裡麵嫩黃的花蕊
“曇花一現可傾城,美人一顧可傾國。①”霍青蓮輕撫曇花潔白的花瓣,低聲呢喃,“觀一朵花盛開的過程也是一種修行。”
你能攀多高,走多遠呢?
母妃攀的夠高了,卻是曇花一現,留下一身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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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秦桑被霍無咎帶回臨春閣後,二人又叫水沐浴,一身清爽後才躺下睡去。
翌日清晨,哮天叫起,霍無咎出門上朝,順手就把秦桑送去了後街僚屬院。
謝婉柔得知秦桑死訊後本已心存死誌,任憑夏懷山喂食喂藥怎麼弄都形同木偶,還是霍無咎在確定秦桑在寶相王府後,告訴她秦桑好端端活著,這才又有了求生之欲。
這日一早就在門檻內站著,眼巴巴望著郡王府後門。
“娘。”
“桑桑。”
母女倆見麵,相擁而泣。
“娘,我有話和你說,咱們到屋裡去。”
“好、好,娘也有話和你說。”
這處宅子秦桑是第一次來,到了正堂,稍作打量,隻一張黑漆八仙桌配了四張方凳,不像是長久居住的布置,倒像是客棧。
“南星,把匣子放桌上吧。”
謝婉柔看向跟著秦桑進來的婢女,但見生得一雙月亮似的單眼皮,一個高挺的鼻梁,模樣十分清秀。
秦桑就道:“南星是殿下指給我的。”
這時一個梳著雙丫髻,容長臉的婢女端了茶水上來,“夫人喝茶,秦主兒喝茶。”
謝婉柔便道:“這是忍冬,是隔壁徐指揮使的楊姨娘連同她的賣身契一塊送來的,我幾番推辭不過,楊姨娘便說送丫頭是徐指揮使的意思,說共患過難,送個丫頭罷了,我若不收就是有意和他生分,我一聽隻得收了。”
“收就收了。”
一時,母女倆把分開後各自發生的事兒都說了一遍。
秦桑聽得夏靈雨把她娘扔在大雨水坑裡,便把恨意隱下。謝婉柔聽得秦桑在宮裡死裡逃生,眼淚一下子就滾落下來。
就在秦桑以為她又要說些窩囊喪氣話時,誰知她說的卻是“桑桑,娘錯了”。
“娘本以為隻要不去主動招惹她們,躲在角落裡苟且偷生著,就能相安無事,可她們怎能、怎能這般的霸道,連一角苟活之地都不願意給咱們母女留,這一回她們哪怕是衝著我來,我死了倒是解脫,可偏偏衝你去了,我這心裡真真就恨起來,可她們一個是嫡長公主,一個是縣主,咱們娘倆孤魂野鬼似的,怎麼鬥得過,抬抬腳就踩死了。”
謝婉柔兩手包住秦桑的手,哭的不能自已。
秦桑跟著紅了眼,道:“人不會無緣無故踩死路邊的螞蟻,隻有螞蟻爬到她眼皮上了才會弄下來捏死,這意味著,她們心裡也有懼怕,懼怕我得寵,生下殿下的血脈,我還想通了一點,也不必和她們鬥,那是拿雞蛋碰石頭,隻要咱們娘倆個好好活著,活出一個錦繡人生來,就是紮她們眼,就是贏了。譬如我,隻要緊攀著殿下,儘快生下孩子,在郡王府紮下根基,郡王妃就奈何我不得。譬如娘,謝寶珠當年奪走了你的姻緣,娘為了我也要再奪回來,哪怕奪不回來,也要往謝寶珠心上紮刺,憑什麼讓她們好過。”
謝婉柔連連搖頭擺手,臉紅滴血,“我不行的,我不行。”
“知道娘做不來,你隨心行事便可,成國公倘若再來找娘,娘就當他是個舊友,陪著說兩句閒話還不行嗎?”
謝婉柔兩手揪扯到一起,隱隱發抖,“你不知謝寶珠的可怕之處,娘在侯府時吃儘了她給的苦頭。”
秦桑覆住她的手,心疼道:“娘什麼也不用做了,隻要娘好好活著陪著我,我就有心力攀緣向上。殿下臨走時說,放衙就回來給我一個交待,我猜著許是多給我幾個得用的人,若是能有個似鷹奴那般武功高強的女護衛就好了。不用說了,娘,咱們逛街去。”
秦桑打開放在桌子上的黑檀木匣子,謝婉柔一瞧,竟是滿滿當當一匣子金蠶豆金瓜子,頓時驚道:“哪裡來的?”
秦桑笑嘻嘻道:“自然是從殿下那裡哄來的。在逍遙山莊被困了十多年,哪裡也去不得,到了京城了,我要出去逛逛,我要給娘買個美人榻,再買一套鑲嵌螺鈿的桌椅,再買個搖椅,正好院子裡有個葡萄架,夏日裡可以點上驅蚊的香,坐在下頭乘涼。還要屏風,要頂頂好看的。”
謝婉柔被感染,擦擦眼淚笑道:“頂頂好看的,你這一匣子怕是不夠,買個差不多的就行了。”
“娘是識貨的,聽娘的,隻是咱們怎麼去呢?”秦桑想了想,道:“得先買馬和車才行。”
忍冬便道:“隔壁指揮使家有兩套車馬,奴婢可以試試去借。”
秦桑立時笑道:“去吧,快去快回,我迫不及待想出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