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玉蕊香(1 / 1)

豔妾 青山臥雪 3812 字 5個月前

“奴、奴婢服侍殿下更衣。”

月色濃,深夜鄉野的夏風涼爽怡人。

霍無咎聽在耳中,卻忽覺燥熱,掌中美人的小手清清涼涼,下意識揉捏了兩下。

到此時,廳上眾人都已知機,不用哮天清場,各自悄悄退避了出去。

門一關,霍無咎便摟腰一提,將秦桑抱在了膝上,挑繡雀登枝白紗裙飄蕩,係在腰間的赤金玲瓏香球與青玉環如意結絲絛相擊,發出金玉碰撞的悅耳聲響。

霍無咎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曾令他暴怒卻百口莫辯的氣味。

刹那,靈台清明。

霍無咎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暴戾之氣,鳳眼含煞,在秦桑身上摸索,驀的在那顆赤金玲瓏香球上定住,粗暴扯下,捏扁,自鏤空花紋縫隙間就沁出豔紅的脂膏來。

秦桑聞到了一股濃鬱的香甜氣,亦被霍無咎暴戾的模樣和力道嚇的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來人!”

守在門外的哮天鷹奴聽得召喚,立時推門而入。

霍無咎猛地將捏扁的赤金玲瓏香球擲到地上,“賤婢全家謀害於我,誅殺,一個不留!”

話落,抱起秦桑進入裡間,扔在榻上,一把就扯下了她竹青色的裹胸,一霎清涼。

轉瞬間,矜貴的公子變成了一頭暴虐無常的小獸。

疼痛與極致的恐懼讓秦桑清醒過來,她尖叫,大哭,捶打他,反被掐住腰肢,他像是要把她掐斷。

“這不就是你攜帶催/情香膏想要的結果嗎,吾在成全你這賤婢!”

小衣被撕破,兩股生涼,千鈞一發之際,秦桑驀的摟住霍無咎的脖頸,猛地扯住他的頭發,兩腿也纏到他腰腹之上,哭道:“我沒有,我娘是靖南侯府的二小姐謝婉柔,我們娘倆都是被逼迫的!求殿下救救我們!”

她像靈蛇一樣纏的他喘不過氣,頭皮也被拽的生疼,偏偏肌膚相貼又磨蹭的他渾身燥戾,就在他下定殺心,想擰斷她的脖子的時候,聽得她說出“靖南侯府”四個字,作勢收緊的大掌頓住,“你竟知道靖南侯?”

秦桑聽到了一線生機,連忙帶著哭腔道:“我娘是被秦鯤誘拐來的,為了逼迫我就範,現下裡不知被藏在何處,倘若殿下能救出我娘,桑女這條命就是殿下的,殿下讓桑女做什麼都行。”

霍無咎冷笑。

秦桑見他不信,惶急道:“我娘說,她的嫡母是寧國長公主,生母姨娘叫杜妙娟,她還有個同母弟弟謝玉臨,玉樹臨風的玉臨,府內稱呼二公子,我母親是庶出二小姐,嫡長姐名叫謝寶珠,及笄那年被封為寶珠縣主,倘若您真是京城來的皇孫,那你一定知道寧國長公主是誰,對了對了,我娘還說,寧國長公主名叫霍鬱弗,香氣濃鬱之鬱,漢昭帝劉弗陵之弗。”

知道京城有個靖南侯府不足為奇,但能說出寧國長公主的名字,還知道靖南侯府有個杜氏姨娘,那就有點意思了。

霍無咎冷靜了下來,怒道:“撒手,下來說話。”

秦桑連忙鬆手,一下子就摔在了榻上,四目相對,他把她看光了。

秦桑漲紅臉,慌忙兜住破衫爛衣擋在身前,縮做一團。

霍無咎謔然背過身去。

就在此時,門外跪下一人,昂聲道:“微臣永安郡王府左長史徐道元,求見殿下。”

霍無咎脫下身上的天青色金線刺繡雲獸紋葛紗袍扔到秦桑身上,冷冷低叱,“穿上。”

秦桑連忙撿起往身上披,抖抖索索的係衣帶。

霍無咎見她把翠玉珠紐扣扣好了,這才打開門出去,冷睨徐道元一眼,道:“你來的倒是及時,帶了多少人?”

“微臣先行一步,還有二百護衛約莫很快會抵達此處。”

霍無咎走到廳外,見廊下有一灘血跡,王縣令武縣尉跪在門旁窗下由兩個護衛看押,便問道:“秦鯤的屍體呢?”

鷹奴當即跪地,拱手道:“殿下恕罪,未曾預料那秦鯤有兩下子,見勢不妙,拚著後背挨了一刀,撒腿跑了。此處是他的地盤,對各處熟悉,鑽到暗處就不見了,徐道揚帶著張潮劉波二人已經去搜,但殿下安危是首要,其餘護衛仍舊維持警戒,沒讓離開一步。”

就在這時,從大門外湧進來一批訓練有素的挎刀武士,領頭的那個乃是郡王府指揮同知夏楣,他甫一看見霍無咎站在廊下,領著眾護衛就跪下行禮,“拜見殿下,卑職等來遲了。”

“來的正好,把這個莊子圍了,莊子裡的人全都抓起來關著。”

“尊令!”

人一多,動靜就大了,雞鳴狗吠之聲四起。

當護衛闖入後院抓人,哭聲喊聲叫罵聲此起彼伏,整座莊子都亂套了。

“敢問殿下,因何圍困這莊子,還要殺人?”徐道元儘量克製,語調平緩的詢問,“是觸犯了哪條律令?”

“意圖謀害吾,夠不夠誅他全家。”

躲在霍無咎身後的秦桑澄清,“是秦鯤的娘秦秋月把那個赤金玲瓏香球掛在我身上的,殿下察覺,發現裡頭放了一種香膏。”

徐道元早已看見穿著霍無咎袍子的秦桑,這會兒她出聲說話,燈色下的小臉瑩白如玉,豔色奪目,立時怒斥,“你是哪個,這裡如何有你說話的份。”

秦桑臉色頓白,不知所措。

徐道元怒斥完秦桑當即就怒視哮天。

哮天譏笑,“可不是奴婢安排的,您該問您的好堂弟,您往窗下瞧那跪著的倆人,腦滿腸肥那個正是徐老七的親舅舅,芙蓉縣的王縣令。”

說著話,拿出用帕子包著的變了形的香球,“您聞聞這香就懂了。”

徐道元接了,湊近一聞,立時屏住呼吸,走近哮天,低聲道:“玉蕊香?”

哮天覷著霍無咎的神色,偷著點了下頭。

徐道元用帕子包好還給哮天,斟酌片刻,走到霍無咎身側道:“殿下是白龍魚服至此,若公事公辦,難免會泄露行蹤,到時,太子追究起來,皇後娘娘也難再替您描補,不若私事私辦,隻誅首惡,交給微臣善後,請殿下先行一步返回英國公府,免得老人家擔心,徹夜不寐。”

話落,徐道元給哮天使眼色。

月落西山,漫天星辰也隻剩下寥寥幾顆,風漸緊,涼意上來了。

哮天見霍無咎身上隻剩下一件杏黃銀絲暗紋團龍醒骨紗貼裡,忙忙的上前道:“殿下,夜寒風冷,咱們先回畫舫更衣,著涼生病可不是好玩的,江太醫素來下手重,黃連不要錢似的往藥方裡加,那湯汁子苦死個人。”

“可。”

燈色下,秦桑望著霍無咎身上反射著銀光的五爪團龍,眼睛刺痛,落下淚來,激動之下被拖地的袍子絆了一跤,但她顧不得自己,爬起來就跪到霍無咎身前磕頭,“求殿下救救我娘,她真的是靖南侯府的二小姐謝婉柔,十六年前被從京城誘拐到此地,被迫生下了我,從此為了護住我,受儘折磨,求殿下垂憐。”

徐道元上前一步,趕在霍無咎開口之前,麵無表情的道:“靖南侯隻有一位嫡長女,從沒有什麼二小姐,冒名假充侯爵子嗣是死罪,奉勸小娘子莫要為了攀附賭上性命,現在改口還來得及。讓開吧,休要擋了殿下去路。”

秦桑驀的攥緊拳頭,泣淚如珠。

“我娘不會騙我!”秦桑抬眸仰望霍無咎,見他無動於衷,自持尊貴,心一灰,抬起袖子一抹淚,爬起來就道:“我娘不會騙我的,她不會。萍水相逢,殿下疑我本是應該,諸位護持殿下安危,疑心袖手,亦是本職。”

話落轉身,著急忙慌要去找娘,又被拖地的袍子絆了一跤,這下摔的狠了,爬了兩下才起來,提起衣擺飛也似的往後院跑去。

霍無咎背手在後,搓了搓手指,嗤笑道:“欺負小姑娘,表叔今年貴庚。”

徐道元抬手輕撫下巴上的胡須,渾不在意,淡淡道:“回稟殿下,今年三十整歲。”

霍無咎甩袖,轉身回廳。

鷹奴哮天趕忙跟上,隨侍左右。

“都跟著進來做什麼,分出一個幫她找娘去。”

哮天一頓,“奴婢先去渡口畫舫給殿下拿件袍子過來,再去幫著找。”

霍無咎揮手,在圈椅上坐定就閉目養神。

徐道元見狀也不再多言討嫌,開始審問跪著的王縣令和武縣尉。

哮天空手小跑著去的,回來時,汗流浹背,提回來一隻金絲藤編內襯紅姑絨的箱子。

服侍著霍無咎穿戴好衣袍,又與鷹奴一起把裡間的榻床搬到廳上,扯了秦鯤用過的舊褥子,重鋪錦褥,恭請霍無咎小憩,這才退出去張羅著幫秦桑找娘。

不知不覺,月隱日升,天光大亮。

霍無咎睡醒起來,就見酒桌上擺下了一個白瓷湯碗,正冒著米香氣。

哮天連忙舀出半碗來捧到霍無咎麵前,“殿下,此間實在沒有乾淨可用的盥洗之物了,灶房裡也隻找出一小袋白糯米,殿下且湊活吃兩口墊墊肚子。”

霍無咎正覺得有些餓,三兩口吃了,就道:“找到她娘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