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上到八點，說是晚自習，其實也是按照分班，每天排不同的課。不過整個班的同學都沒什麼驚訝的，畢竟以前的學校也是這麼過來的。放學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雖然是開學第一天，但是學生們還是背了一堆作業回家，特彆是物理作業。物理老師看著是一個小巧的女生，布置起作業來倒是絲毫不手下留情，直接給他們塞了2張六麵卷。

看著這麼多作業，黎知意有些無奈，她沒有在學校裡寫作業的習慣，這就意味著回家要麵對各科一共五張卷子外加兩個練習冊，想想就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和許竹芒結伴走回家的時候，也是無精打采的，整個人都蔫了。許竹芒看著旁邊這個可憐的小孩，便沒再和她說話，兩個人安靜地先送黎知意回家，再回許竹芒家，明明還沒有幾天，卻好像已經形成了習慣。

黎知意喜歡把自己覺得難的作業放到最後寫，於是她先把語文英語和一張物理寫完，寫完的時候差不多十一點。她寫作業的速度不算慢，甚至可以說挺快的。

黎知意看出來，這幾張卷子一半還是初三的知識點，做起來還算容易，不過到底還是A班，剩下的一半，有上升到高二，看起來像是一次摸底測。黎知意寫的不緊不慢，邊轉筆邊看題目。

寫完這幾張比較友好的卷子，她就開始和數學大戰。黎知意本著一定要做出來的信念，和倒數第二道拓展題大眼瞪小眼，做了好幾種輔助線，草稿紙上都畫滿了幾何圖形，愣是找不到證明條件，差點把自己給找崩潰。

她一做不出來題，就開始拖延，發呆。證了十多分鐘，她實在證不下去了，拿出一旁的手機。

黎知意本來想直接點開某學習軟件借鑒題目，但是又有“一定要做出來”的信念，內心掙紮了好久，最後“自做派”以微弱的優勢贏得辯論。

她的雙手退出了學習網站，打開了微信。

“問同學又不是完全抄答案不自己思考。”她這麼反駁著自己，點開了和許竹芒的聊天框。

這是遇見後第一次黎知意主動給許竹芒發消息。

sofiiii：內啥

sofiiii：把你的數學拓展借我看看唄

黎知意甩了一個哭泣的表情包，又打到：

sofiiii：我不會

過了大概半分鐘，許竹芒回信息了。

xzm：數學題我感覺還行吧這難度

xzm：你不會？

xzm：你應該獨立思考【狗頭】

黎知意感覺她這麼說話真欠，回了她一排微笑。

sofiiii：給我看看吧

sofiiii：【紅包 52】

xzm：……

xzm：你現在方便電話嗎，我打電話和你說

黎知意看到這個消息之後，就看到微信跳出來一個通話界麵。

xzm邀請你進行語音通話

黎知意指尖一顫，她不太喜歡打電話，不熟的人之間，打電話太過突兀，熟人之間，找人都會秒回，沒有打電話的必要。

所以她不經常打電話，有事情一般都是打字解決。黎知意看著這個界麵，沒有動作，直到顯示“對方已掛斷”。

xzm：你現在不方便嗎

黎知意抿了抿唇，重新撥了回去。過了大概兩三秒，黎知意聽見“嘟”的一聲，許竹芒接電話了。

“喂？” 聲音從手機傳來，電子有微微的變聲，聽起來有些偏低。

“我在”黎知意趕忙回道。

“數學拓展題第二道？我找找。”對麵傳來書頁的沙沙聲，伴隨著椅子的滾輪聲。

黎知意趴在桌上，嘴巴對著手機，問道：“你作業做到哪裡了？”

“嗯？我快做完了啊，就差一張物理了。”

黎知意腦袋裡緩緩浮現出一個“？”，坐了起來：“不是你做這麼快的嗎？”

“你在學校裡看書的時候，我在寫作業。”

“奧”黎知意又趴了回去。她有些困，平時這個點她都快睡了，初中時候作業不算很多，起碼不會在上學日發超過三張卷子，一般練完小提琴之後也才十一點半。

許竹芒很快找到了卷子，她重新看了一眼題，跟黎知意講了起來，許竹芒講題速度不快，邏輯也很清晰，黎知意能嚼透。

房間裡都是手機中傳出的少女平緩的聲音，黎知意沒說話，就這麼聽著。

“聽懂了嗎？”許竹芒已經三問講完，問道。

“懂了。”黎知意看著許竹芒教的輔助線，確實是自己沒有想到的畫法，“我們數學老師要是講題能和你這個速度一樣，我能給他磕一個。”

“有這麼誇張嗎？”許竹芒的聲音上揚，就算隔著手機的變聲，也能聽出她語調的開心。

“講的很好啊許老師～”，黎知意也不自覺變得高興了一點，“所以許老師能把卷子借我看看嘛”

“？不是都和你講了嗎？”許竹芒有些莫名。

“但是我懶得算解析式了，給我看看唄。”黎知意擺出一副可憐的語調。

“不行，不能帶同學走歪路，堅持做·愛國敬業誠信友善的中國好青年。”

黎知意忍俊不禁，笑了出來，她回嘴道：“那你幫助同學攻克數學難關，不就是友善嗎？”

“不不不，我們要做到學術誠信，不能辜負老師對我們的栽培…”說到這裡，許竹芒自己都笑了起來。

黎知意翻了個白眼，乾巴巴地說道：“不給就不給吧，我掛了。”說完，就摁斷了電話。

許竹芒聽到“嘟”的一聲提示音，腦子裡已經腦補出了黎知意生悶氣的畫麵，不由得嘴角上揚。另一邊，黎知意看著一堆令人惡心的根號，歎了一口氣，抽出一張草稿紙，算了起來。

她做完數學，已經十一點半了，還有兩張物理卷子在張牙舞爪地等著她。黎知意有些崩潰，她感覺自己的腦子被數學摁在牆角揍了一頓。

寫不下去了……

黎知意在手機上定了比之前提前一個多小時的鬨鐘，洗了一個戰鬥澡，撲到床上睡死過去。

然而，第二天坐在書桌前苦唧唧地寫物理題的黎知意崩潰地罵著自己：

昨晚怎麼不把作業寫完！！！

物理老師布置的題對於高一學生，難度確實逆天了一點，直接跳過了所有基礎的知識點，兩大張的卷子全是拓展題。好在黎知意提前學過這些，做的不算一頭霧水，但有些題還是廢了一點力氣。

大清早起來，黎知意的腦子還不清醒，做起題來慢，兩張物理卷子花了她一個半小時。不過她今天起得早，下樓時，許竹芒還沒有到。

清晨的陽光不烈，但有些晃眼，黎知意看見許竹芒順著太陽光朝她走過來，她嘴角上揚，朝她揮了揮手。

黎知意這天過得昏昏沉沉的，再反應過來，已經是下午的語文課了。這節是孫老師的課，她講課速度剛好，聲調不高，也不容易激動，但她很輕易就能捕捉走神的小魂。

黎知意無意間瞥到旁邊許竹芒的左手搭在語文書上，右手有一搭沒一搭地轉著筆。

她的左手上，很突兀地，有一個紅色的小凸起，剛好在中指指根。許竹芒的手指很長，很好看，黎知意幾天之前就觀察到了。她戳了戳許竹芒的手臂，悄悄地說道：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被蚊子咬了？”

“嗯？”許竹芒有些沒明白，黎知意指了指她的手，許竹芒順著她的指尖看過去，也看見了那個小包。

“要不要我幫你處理一下？”黎知意咬著下唇，對她眨了眨眼，一臉期待的模樣。

許竹芒挑眉，嘴角翹起，示意她隨意。

黎知意拉過許竹芒的手，又往下埋了一點，仔細欣賞了一小會，心裡暗自羨慕：要是她的手也這好看就好了。她伸出手，在許竹芒手上的小包上，虔誠地印了一個十字。

許竹芒看著她的動作，有些無語，她把筆放下，右手撐著臉，就這麼看著黎知意的後腦勺。蓋完章，黎知意有些心虛的把許竹芒的手放回去，目光向黑板看不，目不轉睛。許竹芒一聲“切”，把頭埋下去，黎知意知道她那是在笑，肩膀微微聳動。

“黎知意，講什麼呢，來把這個問題回答一下。”講台前傳來孫老師的聲音，她此時踩著小高跟斜倚著講台，看向這邊。

黎知意站了起來，她沒雖然剛剛在開小差，但還是聽到了問題，不至於答不上來。

她回答問題的時候，聲音比平時說話低一點，平時都是語氣上挑的，這會就顯出一種若有若無的冷淡。見她答得上來，孫老師也沒多為難她，擺了擺手示意她坐下。

黎知意對於老師還是又敬又畏的，於是乎後半節課都沒再說話。孫老師是不拖課的，下課鈴一打就準時下課。黎知意伸了個懶腰，靠在椅子上，仰著頭看著天花板。

“下節什麼課啊？”她問旁邊收拾東西的許竹芒。

許竹芒仍舊邊理東西邊說：“下節應該是拓展課，光影曆史。”

“你課表背出來了？”黎知意歪過頭來，有些不可思議。

“你每節課間都問，自己還不願意看，我都看熟了。”

“噢。”

許竹芒收好東西，對黎知意說道：“走嗎？”

“走吧，你知道在哪裡嗎？”

“在A310，高二的英語小教室好像。”

“那走吧。”黎知意已經習慣自己帶路了，其實她也沒去過，不知道走的對不對，但是一個敢帶，一個敢跟。不過黎知意的感覺還是很準的，帶的路倒是每回都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