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知意沒什麼胃口，許竹芒也沒吃多少。兩個人放了餐盤。許竹芒還沒完全認路，於是便跟在黎知意旁邊走。

申致中學的午休一共有40分鐘，她們隻用了不到二十分鐘，教室裡還沒有人，隻有窗外樹葉的簌簌聲。黎知意坐回自己的位子，她看見前麵許竹芒的頭發搭在肩上，忽然有一種想順一順的感覺。她剛想伸手碰，前麵的人便轉過身來，黎知意趕忙把手一縮，眼睛往窗外撇開。

許竹芒本來想問她一道題，看到她這麼不自然有些納悶，剛想問，教室外就有一個人探進來。

“許竹芒？你們兩個在這裡啊。”說話的是班主任孫老師，她教A班的語文，早上已經上過語文課了，加上之前軍訓，她對許竹芒和黎知意兩個人記憶深刻，一眼便認出來了。

她走進教室，指了指兩人，“你們兩個到辦公室來一趟。”

黎知意有些詫異，她算是一個遵紀守法的學生，不輕易會被老師找，她詢問地看向許竹芒。

許竹芒察覺到了她的目光，隻是聳了聳肩，也不知道。兩人一頭霧水地跟在孫老師身後，孫老師穿的是高跟鞋，但腳下生風，踩得很快。

孫老師像是察覺到了她們的局促，放緩了腳步，轉過身衝兩人笑了一下，說：“彆緊張，沒多大點事。”

黎知意不知道該說點什麼，眼睛向下撇，許竹芒也沒說話，衝老師也微笑了一下。

三個人到了辦公室，中午的辦公室照理來說應該學生很多，但因為剛開學，又是高一年級，辦公室裡異常的安靜，隻有零星幾點鍵盤的敲擊聲。

孫老師帶她們兩個人走帶最後麵中間的位置，拿出兩張紙，說道：

“你們兩個人是不是忘記昨天的選課了？”她視線從紙轉移到許竹芒臉上，挑眉問道。

許竹芒沒說話，點了點頭。

“那你們兩個這個學期的拓展課隻能選最末尾的科目了，應該是…我看看”，她拿起單子看了一眼，“周二是光影曆史，周五是類似於手工雕刻。沒辦法，你們沒得選了。我怕你們不知道，所以提醒你們一下。”

“嗯”，黎知意點了點頭，接過了兩人的單子。

“好了，沒事了，去吧。”孫老師語調很輕鬆，笑著看向她們。

黎知意大概摸清楚這個老師的性格了，隨和親切但不怒自威。兩個人也沒多在辦公室逗留，徑直回了教室。

“你怎麼沒選課啊？”黎知意嘴角上揚，向許竹芒看去。

許竹芒也沒有了剛才的緊張之意，挑眉回道：“你不也沒選嗎？”

“我生病了，你也病了？”

“…我晚上做數學題刷忘了。”

黎知意有些驚訝，瞪大了雙眼：“不是，你晚上還刷題？”

“啊？你不刷嗎？你去問問班上的人，誰不刷題啊？那你晚上在乾什麼？”

“額”黎知意沉默了一會，說：“我在休閒娛樂….”

黎知意路過學校走廊裡的鐘時，瞅了一眼，隨即用手肘戳了戳許竹芒，說：“現在已經12:10分了，快點走，中午的課好像要遲到了。哦對了，中午是什麼課啊？”

“物理。”許竹芒提醒道，“嘶，天，我們要趕快了，我聽有人說這個物理老師很討厭遲到。”

兩個人奔向教室，教室和老師辦公室本身在一層樓，距離不是很遠。兩人拿上筆、物理書和筆記本，又往C棟跑。

C棟和A棟之間隔了一個食堂和一排B棟教學樓，早上悠哉悠哉走路不覺得遠，這會在大太陽下，著急忙慌趕上課，黎知意才覺得這路程簡直太遠了。許竹芒也沒好到哪裡去，黎知意看見她的鼻尖泌出一點細汗，邊跑步的時候還要推幾下眼鏡，被眼鏡弄煩了，索性直接將眼鏡摘掉，拿在手上跑。

黎知意今天沒帶眼鏡，她一般都不帶眼鏡，晚上會帶ok鏡，隻是極偶爾晚上忘記帶，才會第二天帶上眼鏡。她母親說鼻梁上留下鏡痕就不好看了，但此時此刻，黎知意看見許竹芒鼻梁骨上的印記，並不覺難看。

兩個人卡點到了教室。教室裡隻剩下最後一排最邊上的座位沒人坐了，兩個人急匆匆把書本放下，坐在位子上，預備鈴立刻打響了。

物理老師站在講台上，是一個瘦小的女生，年紀不算很大，留了一頭及肩的短發，漫不經心地等著所有人到齊。知道正式上課鈴響了，才開始說話。

物理老師姓李，她的講課速度甚至比數學老師還要快上一點，整堂課完全沒過基礎概念，直奔拓展。黎知意的物理不是很強的學科，一節課聽得有些雲裡霧裡，聽懂了前因沒跟上後果。

許竹芒倒是沒表露出什麼驚異的表情，依舊是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不過黎知意知道，她這個樣子大概是在走神。

小時候也是這樣一副表情，把幼兒園老師哄得以為她什麼課都聽得超級認真，天天誇許竹芒。

物理午自習一共有30分鐘，上到12:50，剩下十分鐘，黎知意和許竹芒又要趕回本班教室上音樂課。兩個人本想直接再次衝過去，不過在物理課下課的時候，黎知意旁邊的一個女生找她搭話。

黎知意其實對這個女生沒有很大的印象，隻記得她也是五班的。那個女生好像叫劉舒吟，十分自來熟，一直用很歡快激動的語氣和黎知意說話。

黎知意對她有種說不上來的反感，沒來由地，沒有很想持續和她說話。這時，許竹芒拉了拉黎知意，示意她要準備走了，黎知意也配合地收拾起了自己的東西，強行堆起了一張笑臉，和劉舒吟道彆。

“等我一下唄，我也回教室。”劉舒吟收拾著桌肚裡的雜物，說道。

黎知意沒有理由再推脫，和許竹芒等了一會。

令黎知意和許竹芒都沒有想到的是，她直接挽起了兩個人的手臂，勾著手一起走。黎知意很討厭很陌生人有肢體接觸，劉舒吟挽上來時，她有些驚訝，但礙於兩人還不熟，她不好發作。

黎知意抿緊了唇，快步往前走。下課時間本來就沒多久，被這麼一折騰之後，時間就變得很緊急了。不過，預備鈴打響的時候，黎知意如釋重負，她借著“上課來不及了”的理由，掙開了被挽著的手臂。

她下意識把被碰到的手臂在衣服上擦了擦，不明顯，手臂膈應得慌。她看到許竹芒也撒開了手，向自己走來。兩人向本班教室跑去。

一個下午遲到兩節課，真是夠幸運的，許竹芒自嘲地想。

下午的時間晃得很快，再想起，已經是晚飯時間了。黎知意和許竹芒去食堂扒一小口米飯和一點小青菜，結果發現這個小青菜油簡直是不要錢地放，沒吃幾口就停下了。

黎知意看著餐盤裡的菜，對許竹芒說：“我也不是一個挑食的人啊，但是學校裡的菜怎麼就這麼難吃呢。”

許竹芒若有所思地說：“是啊，”忽然又想到什麼有趣的事，說道：“我初中學校做飯也很難吃，八年級的時候，有一個轉學生轉過來，和我說我們學校飯菜比她們之前好吃多了，我當時都震驚了。”

“我一個朋友去國際學校了，前幾天和我吐槽她們學校每天都是漢堡薯條，都要吃吐了。但是我感覺這個學校要是再做這種菠蘿炒肉，我覺得還不如天天吃漢堡薯條呢。”

兩個人說著說著，心情便好得差不多了。

“哦對了，之前我聽老師說午休和晚休都可以自己安排時間，可以出去走走，你去不去。”黎知意躍躍欲試地說。

“去唄，不過你認識操場在哪裡吧。”許竹芒有些不放心。

黎知意欲言又止，看了幾眼窗外，轉回來開口道：“如果你視力健全的話，你應該就能看到左手邊窗外不遠處就是操場。”

許竹芒：……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彆攤著一張臉，走吧。”黎知意拉了拉許竹芒的手腕，許竹芒站了起來，跟黎知意肩並肩走向操場。

申致中學的操場很大，一圈大概有500米，圈內鋪的草坪。這會操場上已經有些學生和老師在散步了，黎知意和許竹芒安靜地混進人流堆，順著操場走。

兩個人都沒說話，許竹芒很享受這樣安靜的氛圍，夏日的熱風從耳邊吹過，伴隨著的是仍然常亮的點點陽光。黎知意同樣也很喜歡這樣靜謐的感覺，很舒服，也很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