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黎知意被鬨鐘吵醒。她不耐煩地摁掉了鬨鐘,試圖再在床上賴一會,把被子都卷入懷裡。又想到今天還要上學,一蹬腳躺平,猛地睜開雙眼,從床上坐了起來。她揉著眼睛翻了翻微信,看見許竹芒兩分鐘之前給她發了個微信。
許竹芒:我準備出來了
黎知意愣了一會,忽然反應過來,垂死病中驚坐起。這人起的怎麼這麼早?!她在心中悄悄吐槽。
另一頭正在走路的許竹芒打了兩個噴嚏,醒了醒鼻子。
“最近是不是降溫了?”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推了推眼鏡。
黎知意趕忙換了衣服,從冰箱裡麵胡亂揪了一個麵包片,戴上眼鏡,拎起書包還有昨天整理的衣服就出了門,頭發有些毛毛躁躁的,隨便梳了一下,幾縷劉海耷拉在額頭兩側。
緊趕慢趕,還是耽誤了一點時間。她一到樓門口就看見了許竹芒。她正低頭看著手機,似乎在準備發消息。早晨的陽光還沒有很烈,舒舒服服的照在她的身上,顯得十分柔和。黎知意叫了一聲許竹芒,向她跑了過來。
“你怎麼起的這麼早?”黎知意吐了吐舌頭,喘著氣說道。
“你返校那天你知道的很早嗎?我以為你起床很早…”許竹芒的直覺告訴她繼續這個話題會很尷尬,於是她趕忙切換話題,道:
“哦對了,你有帶防曬霜嗎?”
黎知意“…”
好吧,更尷尬了。
“額,沒關係,我帶了,可以借你塗塗。”
“謝謝。”說完黎知意就像個鴕鳥一樣,低著頭不說話了。許竹芒深刻痛恨自己這張嘴,也不說話了。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教室。
教室裡已經有幾個自來熟的同學打成一片了,各種聊天的聲音不絕於耳,吵吵嚷嚷的。
黎知意到自己座位上便坐著不說話了,自顧自地看書。過了一會,她左邊的男生好像結束了一輪社交,從左邊轉向右邊,對黎知意說道:
“你好啊,我是陳習謹,你知道我們今天軍訓要去哪裡嗎?老師怎麼還沒來?”
黎知意向他點點頭,開口道:“黎知意,我也不太清楚。”她說話的時候沒有怎麼抬頭看那個男生,她不是很喜歡和異性相處。
這個時候許竹芒轉過來,向那個男生說道:“好像是要去某個荒郊野外的地方,我聽孫老師說的。”說完,她看了看黎知意,又轉回了身。
班主任提前十分鐘進了教室,條理清晰地指揮著新的班級上大巴,他們準時地上了大巴。
一路上,黎知意坐在許竹芒旁邊,靠著窗外補覺。她迷迷糊糊地半夢半醒,感受到旁邊的人基本不發出動靜。許竹芒上車之後就戴上耳機聽起了歌,看著旁邊人一路上都在睡,也心生困意,睡了一小會。
一路上顛顛簸簸,黎知意被車上的皮革味熏得難受,被顛來顛去有些暈車,她把頭抵在窗上,一動一動地。
地方有點遠,許竹芒打開手機看了看時間,開了足足一個多小時才從市區開到郊區的東點軍校。
黎知意到了地點就自己醒了,她本來也就沒睡太熟,睜開眼的時候有些暈乎乎的,喉嚨裡一陣想吐。
黎知意吞了吞口水,壓了回去。她和許竹芒坐在車的前麵,但還是等車上人基本走光了才下的車。不是因為太有素質,而是因為懶得跟彆人擠。
一個上午的時間就耗在了啟動儀式和分配房間上。教練和校長都慷慨激昂地進行了演講,黎知意沒怎麼聽,但聲音還是鑽進了她的耳朵。
後麵的許竹芒盯著台子,好像看地認真。寢室四個人一個間,許竹芒和黎知意的室友應該和她們不是一個班的,黎知意對那兩個人沒有一點印象。
寢室的床是上床下桌,黎知意本能地和許竹芒貼地近了一些,她跟彆的兩個女生不熟。剛剛幾個人打了個招呼,黎知意隻記住了個子高一點的是溫樂沉,矮一點的叫做孔齊。
她磨磨嘰嘰地收拾著衣服,許竹芒在一旁鋪被單。她疊地很認真,仔仔細細的掖好角。黎知意看著許竹芒的動作,忽然想到什麼,坐到許竹芒床下的桌子上,說到:
“這個軍校還有點良心,之前我們學校自招班寒暑假補習,都要自己帶床墊。”
“是嘛,我們學校都是不用帶的。”許竹芒笑著說道,手上繼續整理著床單,“哦對了,防曬霜在我包裡的第一層,你自己塗一下。”
黎知意翻了翻許竹芒的包,拿出來了一個白色的容器,擠出了一點抹在臉上。
“你這裡沒抹勻。”許竹芒看了過來,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臉頰。
黎知意又抹了抹右邊,總算沒有突兀的白色了,她又盯著地板發起了呆。
“你被單還沒鋪呢。”許竹芒提醒道。
黎知意一臉茫然地轉過頭看向許竹芒,眨了眨眼,忽然反應過來,從桌子上跳了下去。
“我…”她忽然想到房間裡還有彆的人,及時刹車,“的天哪,我忘了。”她趕忙沿著梯子爬到床上。被單還套在透明的袋子裡。
黎知意將袋子撕開,開始疊了起來。她認真地看著被單,但是疊出來的效果好像並不好。被角似乎怎麼也不聽話,總是蹭出來一點,更不能忍的是黎知意發現自己竟然弄歪了。
黎知意果斷放棄,反正都能睡嘛,狗窩和床沒什麼區彆。
“你們準備去吃飯嗎?還有一個多小時到下午集合時間了。”同寢室的一個女生提醒她們,她的聲音不是很響,但也擲地有聲。
“差不多了吧,你們先走,我等一下她。”許竹芒答道,下巴向黎知意抬了抬,說完向黎知意看了過來。那個女生聽她這麼說,聳了聳肩,和另一個女生一起走了。
“我快好了,馬上…”黎知意剛剛和被單經曆了一場酣戰,終於大獲全勝,弄好了最後一個被角。
在上鋪的一係列動作十分消耗體力,又正值夏季,黎知意鼻尖上起了一點薄汗。
“好了,終於好了,走吧。”黎知意邊蹬梯子下來邊說道。
“走吧,去吃飯。”
倆人出了宿舍,沿一路走到門口。黎知意一直跟在許竹芒後麵,許竹芒忽然停住,轉過身,黎知意一直盯著地上,直接頭撞上了許竹芒的下巴,黎知意和許竹芒都瞪大了眼睛,震驚地看著對方。
索性撞地不重,黎知意一臉歉意地看著許竹芒的下巴,嘴巴抿成一條線。許竹芒揉著下巴問:
“那個,你知道食堂怎麼走嗎?”
“啊?你不知道食堂在哪裡?!”黎知意語氣上揚,聲音有些大,“我怎麼可能知道,我沒聽…”說這語氣又弱了下去。
許竹芒:“我記得老師好像說過,但我忘記怎麼走了。”
黎知意無語地看著她,思考了一會,說到:“嘶,你先彆急(許竹芒:我其實沒急…)應該有指示牌吧,路標總歸有的。”黎知意沿著大路往前找,這回成了許竹芒跟在黎知意後麵了。黎知意果然找到了指示標,拽著許竹芒沿著標走,找到了食堂。
“你長這麼大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啊,還是路癡。”黎知意嘖嘖地感歎。
“好好好,你說的都對。”許竹芒無奈地揉著下巴。
黎知意撇了撇嘴,這個人怎麼這麼無聊,小時候她可是會回嘴的。
黎知意選擇性忽略了某些人,兀自進了食堂。現在大部分人已經吃完午飯了,食堂裡剩下的人不多,打飯也不需要排隊,隻是黎知意和許竹芒看到供應的午餐都心中一涼。
兩個人都不是挑食的人,隻是這菜確實讓人心肌梗塞:這厚厚的一層油,這蔫蔫的小青菜,這一看就難吃的家禽類生物,看得黎知意心裡難受。黎知意感覺比自己初中食堂的菜還難吃。
她挑了一她覺得還能下咽的菜塞進盤子裡,和許竹芒挑了一個偏僻的座位坐下。兩人相對無言,一來黎知意還單方麵將許竹芒打入冷宮,二來兩人從小就養成食不言的習慣。
黎知意咀嚼著這令人作嘔的素菜,感覺自己像極了一頭牛。這個比喻有些嚇到了她自己,甩甩腦袋把這個想法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