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淵罪(1 / 1)

眾生門外門弟子裡有個煞神,長得文文秀秀,出手卻特狠。

區區煉氣九層就拿下每年的外門弟子比試第一,所有煉氣大圓滿都被揍得懷疑人生。

你說要他修為吧,確實沒到築基,你要說他實力吧,那肯定不是煉氣這個水平啊?

所有人都求神拜佛指望他盼著他趕緊升到內門去。

而雲徙自從次次拿下第一後就再也沒有人來找過他的麻煩,甚至連曾經的仇敵,也變得好說話了。

胡顯都來找過他好多次。

他的宗門生活越發如魚得水。

當然,這也和另外一個人有關係。

那就是楊盈心。

從合道山回來,兩人一起挨了罰。

楊盈心也不對橫眉冷眼了,態度還算不錯,偶爾還會來找他一起去仙靈山上。

楊盈心是掌門女,無形中也是庇佑雲徙不會成為眾矢之的,儘管私下有人對他有所不滿。

可在絕對實力和勢力下,那些不滿就像是水麵上的漣漪那樣掀不起任何波瀾。

一年年,一歲歲。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

說來短暫,時則漫長,又是一年多過去,

他已一步步成長為一名足以打動少女心扉的漂亮又強大的少年郎。

不少門內女修對他頻頻示好,可惜此人心頭隻有練功,無數媚眼全拋給瞎子看了。

也有人說他是已有心儀之人,自然不假顏色,這身邊不就有一位,於是很多人也都私下揣測他和楊盈心的關係。

兩人時常出雙入對,看起來確實般配。

當年的那些惡意流言全都不翼而飛。

一日。

“雲徙。”

楊盈心長得越發明豔漂亮,好像夏天裡盛開的石榴花,在陽光下簡直燦爛奪目,隻是卻奪不去底下少年的目光。

在訓練中目蒙有白布,對這聲嬌喚恍若未聞。

雙手持槍,落地橫掃,一整塊的青金石竟然被打出細微裂縫,緊接著槍頭橫掃,碎石子飛出,發出摧金斷石的響聲。

屋頂上閒坐的盈心翻了白眼,朝著底下吐出口中棗核。

雲徙側臉,聽聲辨位,橫下,槍杆打在棗核上。

棗核頓時如同槍子一般直接射出,嵌入了牆體中。

這威力哪怕是不使用靈力,一般築基初期修士沒有好的法寶,恐怕都不是他對手。

少年被攪,終於停下。

楊盈心驚訝了一下,撅嘴說,“喂,我喊你,你聽不見嗎?”

“聽見了。”雲徙收槍淡淡問,“盈心師姐喚我何事?”

“嗬嗬,沒事了。”楊盈心拍拍手說,“本來請你吃棗,現在我已經吃完了,走了。”

本來衡山棗子甜,她想叫他上來一起吃的,可他這態度莫名就讓人生氣。

“遲早練到走火入魔。”楊盈心翻下屋頂嘟囔,“這招式怎麼有點眼熟?”

雲徙接了個宗門發布的閒散委托。

去到其他地方消滅山中精怪,山民殺了隻雞感激贈予。

東西不大重要,主要是有宗門積分,積攢起來可以兌換不少東西。

他攢了很多積分,都還沒花,隻是修煉不出頭緒,索性不如多做一些任務去。

大概三四天回來,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儲物袋,用的還是舊的,雲朝昭給的,他沒舍得用,貼身放著,

任務主事在集市裡開了家玉器店。

此刻店內十分清涼,隻有邊角有一男子手裡正拿著玉器把玩。

正背對著,長身而立,戴著一頂黑色帽子。

那人沒有穿風息門內的衣物,看起來也不是山上的居民,風祁山不像其他地方管理嚴格,時常有外邊人來。

“你又來交任務了?”執事擱下筆,如今見到他也是見怪不怪了。

要數接任務接的最勤快的就是他了。

“嗯,沒什麼事?”雲徙交出了山民的感謝信,上麵有個大大的紅手印。

主事接過,把任務底下給他打了個對勾,宗門玉牌裡添了積分。

主事把象征宗門弟子的玉筒遞回去,笑眯眯地問,“你應該攢了不少積分吧?我店裡的玉器要不要看看?”

雲徙接回來把玉筒放回了儲物袋裡,“在其他地方買了,你太貴。”

這也是他店裡如此冷清的原因。

主事頓時笑不出了,哼一聲,“我打造的玉器可是有法器功能的,看你眼熟,給你個八折友情價,再免費送你個天靈靈小玉盤,你這積分不花,打算留著在玉筒裡長蘑菇呀?”

“可我目前隻用來裝裝花草,暫時還用不到。”即便主事如此說,他還是婉拒了。

“六折。”主事麵無表情。

看得出他是真的很想賣出東西了。

雲徙非常勉強的用二十靈石拿下了一隻價值不菲的大玉盒。

等到雲徙走後,店內的男子拿著一隻玉蓮花來到了主事麵前,“此物何價?”

主事掃了一眼,“八萬銀兩。”

男子眼皮都不眨一下伸手就掏了。

主事麵色好看一些,“你是玄洲人?”

男子含笑點頭,“我是玄洲商人,來采購玉石,見你店內玉飾華美,忍不住駐足。”

“我這店內玉器不適合凡人購買,你去前頭其他玉器鋪裡看看吧。”

男子頓了頓,“好。”

他出門去,卻沒有按照主事的指點去,而是負手朝著雲徙離開的方向閒步走去。

“怎麼又是你!!?”

靈兵鋪的器修看到雲徙,表情微微裂開,“你又來修兵器啦?”

雲徙熟練地掏出了斷成兩半的風靈劍。

他頭搖成撥浪鼓,“修不了,修不了一點!”

雲徙也不急,“你上次都修好了。”

“上次是上次!”

“上上次也修好了的。”

“你放過這把劍,重新買一把吧!”

“能修好嗎?”

“能……”器修鬱悶。

雲徙丟下靈石,“我三天後來取。”

風靈劍一年免修期早就過去了。

風祁靈市。

是南疆,乃至整個大洲都遠近聞名的大靈市。

修凡混雜,熱鬨非凡,摩肩接踵,不勝繁華。

喧鬨是喧鬨了一些,但也充滿了人情味道。

雲徙是不喜歡熱鬨的,但是這裡的熱鬨卻恰到好處,大約是因為每個人的臉上都有生活的希冀,也不會有人因為外貌有所不同而指指點點。

被歧視看待,說到底,也隻是一小部分的人而已,到哪裡都有這樣的人。

他正走著。

“小兄弟。”有人走上來問,“風息真是太大了,你可知臨淵山怎麼走?”

他回過頭,是剛剛主事玉鋪裡的男人,他的帽子很特彆的他一眼就認出來了。

男子穿著海青色衣裾,脖下係著黑色綏帶,一派儒雅和氣。

“臨淵崖在風靈山東北,你是去看風景的?”

風靈山是風祁和風息九脈的交界處隨後表示南荒。

風靈是內門弟子所在之處,是眾生山內部,每年隻有三月對外開放。

“正是,在下姓肖,名海清,是一名玉石商人,聽聞血淵乃風息三大奇景之一,故來瞻仰。”

他拿腔作調的說話方式令雲徙隱隱有些不適。

“你一個人去有點危險,跟我來吧。”

肖海清說道,“那就多謝小兄弟了,小兄弟是外門弟子?”

“嗯。”

雲徙領著他過去,一路上男人問題不斷。

他能回的回,不能回的沉默以對。

肖海清好像完全感受不到自己問題有點太多了。

終於把人送到地方。

“請在此處止步,前方血煞之氣太重,沒有修為不可靠近。”

“多謝小兄弟提醒。”

在這裡看,遠處深淵下有紅色流動,看起來就像是巨大的地表岩漿,能夠醞釀魔神出世的胚胎。

“一會有內門弟子來巡邏,你可以跟他們一起回去。”雲徙提醒完,走出幾步,他回頭看,肖海清已經不顧他的勸告邁出了紅□□限內。

他隻得掉頭跟上,可奇的是,以他的腳程竟然跟不上前麵那個毫無修為的凡人?

日黃昏落,天邊燃燒餘燼燦爛天暉。

他無心欣賞,跟著男子來到懸崖邊上,空氣中滿是腥潮。

“這裡危險。”

肖海清不理,背對著負手悠悠說:“你知道血淵是如何形成的嗎?”

雲徙平淡說:“仙尊清妖。”

“是,南荒本是妖族地盤,雲靈仙尊屠殺了上萬不止的上古大妖,小妖更是不計其數,從它們手裡奪下了這塊地方,你過來看看。”

雲徙並沒有過去,他往下看。

臨淵底下火紅翻湧,簡直像是地獄一樣。

肖海清耐心而緩慢地說,“跟在她身邊那麼久,能看出她是這樣霸道的人嗎?”

“你到底是誰。”雲徙抬起臉問。

肖海清笑了一下,“你這魔種看起來倒是不錯。”

魔種,他已經好久沒聽到這個稱呼了。

眼前的這個男子絕對不是普通商人。

“好了,景也看完,人我也該帶走了。”

說完,他從袖中拿出了一隻玉碗,輕輕敲擊了一下。

再次凝神,須彌間,他已落在碗中。

男子的臉出現上空,他回答了剛才的問題,“我乃清天尊主,如今天下有不平之相。天機已顯,汝為禍首,吾受黎天帝君之命捉你回去。”

“此番回去,好好贖罪,還萬生一個太平吧。”

雲徙仰頭說,“可我在這裡,什麼也沒有做。”

“你可知曉,”肖海清垂眸憐憫,“你生而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