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宸:我……
【臟話】!!!
你的父親在牢裡呢!吃了快半年的餿飯了!這都不來舔我求我放了他!你這個不孝子!
你的妻子死啦!跳九幽了!魂飛魄散的那種!下輩子也沒啦!你讓我現在怎麼變出一個人來還給你?
更見鬼的是,魏國的臣子都在勸說,陛下呀,這事兒就是咱們不占理,你就把人家的父親和妻子還給人家又如何呢?
其實這勸的話一點問題沒有,大臣們沒跟著公孫宸去前線不知道公孫宸對慕容姑娘乾出了那麼凶殘的事嘛,但公孫宸還是暴怒,當場把敢為大魏考慮,出麵說和的官員全都拖下去砍了。
整個魏國因此噤若寒蟬,再不敢捋公孫宸虎須。
……就隻是默默加速了跑路的進程而已,惹不起咱躲得起嘛。
這樣的趨勢自然更讓公孫宸惱火,連下了幾條禁令,再有官員家眷或是平民百姓敢私自偷越國境者,殺無赦。
禁令若隻在凡人之間執行,其實是不難避開的,行政能力這麼拉胯的時代,本就不可能管住每個人的行蹤,何況即便真被邊軍發現了,邊軍對公孫宸也未見得那麼服服帖帖,塞點銀子就能過去了,能是多大的事呢?
公孫宸也自知政令之下都是漏洞,所以他授權給了妖魔——倘若在邊境線上遇到了偷越國境的人族,允你們開葷。
這是多可怕的事情呢?
對於真心想走的人來說,不算。
辦法總比困難多,很快,大魏黑市就流行起了一種符籙,說是百人以下,十輛以下的車隊,隻要在中間的車上貼這麼一張符籙,就能撐出一個幻術結界避免被妖魔所知,符籙能一直管用一個月,足夠任何老弱婦孺走出魏國。
賣得也不貴,普通三口之家一個月花用的銀錢足矣,達官貴人不會把這點小錢放在眼裡,即便是普通百姓想跑路,找信得過的親朋好友湊一湊,也絕對夠了。
供應得不多,一日就是十餘張而已,但對目前數量也不算多的移民人群來說,基本能達到想跑儘跑。
但,對於還想留在魏國之內觀望觀望的百姓,可就是一個恐怖故事了——公孫宸表態的是他麾下的妖魔可以擊殺偷越國境線的百姓,可妖魔聽進去的並不是這個。
而是“我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吃人啦!”
你說他們沒有偷越國境線?這重要麼?我說他偷越了就是偷越了,你說他沒有偷越,準備偷越不行嗎!哇你不會是想包庇他吧?甚至都不用講道理,敢瞎逼逼的連你也吃了!我看你也想偷越國境!
一時之間,魏國國境之內,那妖魔肆虐,民不聊生的程度……實在不必細說,總之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你說,就這麼扯淡的事情,發出命令的公孫宸知不知情呢?
知情。
但……對於妖魔隨意屠戮百姓的事情,他雖然有管一管的能力,卻沒有自己需要管一管的自覺;至於說百姓拿了符籙叛逃的事情,他雖然有管一管的想法,卻毫無辦法。
他讓屬下從黑市淘來了那符籙。
簡單的黃表紙,隨處可見的朱砂,符籙卻極儘複雜,紋路看久了都讓人眼暈,公孫宸仗著自己的修仙天分,如今還得了神髓,按理說修煉應當一日千裡的身體,想畫一畫那張符。
畫不出來。
倘若是注入靈氣、法力、魔氣、神力……反正那些他掌握的超自然力量想畫符,才落筆沒多久,體內的力量就會翻江倒海,手也根本不聽使喚,要是導引不好,他甚至會受些力量衝擊的內傷,要是再攤上符籙爆炸,那現場隻能說一個淒慘。
而倘若不注入那些力量,就純畫符,也能感覺到符咒在牽引著自己的精神力撲在紙上,極其偶爾的時候也能把符籙畫出來,但,非但形狀慘不忍睹,甚至在試圖催動時,也不會有什麼持續一個月的幻術效果,而是會現場炸成一堆碎片。
公孫宸看著符籙暴躁極了,一頓桌麵清理,一陣瓷器啪嚓啪嚓碎裂的聲音,然後尤嫌不足,暴怒地將那符籙撕成了碎片。
但有什麼用呢,既然沒研究出來這符籙到底哪裡玄妙,還不是得灰溜溜讓屬下再去黑市淘一張來。
新淘來的符籙公孫宸就沒有動了,而是拿著符籙去尋了慕容青瑤——說來都離譜,公孫宸天生和靈氣魔氣都很親近,正道魔道的修士身上的法力魔力他都能吸了自用,就是妖魔鬼怪身上的力量他也來者不拒,但在這些玄學的事上,他還沒有本應養在深閨人未識的慕容青瑤懂。
而慕容青瑤看了那張符籙之後,臉色都變了。
她做了和公孫宸一樣的事情——讓仆役拿來黃表紙和朱砂,自己畫了幾張符。
同樣,無一成功。
慕容青瑤沉默了許久,不陰不陽地問公孫宸,大王你這符籙哪來的,挺高級呀。
公孫宸答以,你彆管我哪來的,你就說畫符的人和你畫符的本事比,誰上誰下吧。
慕容青瑤的臉色,立刻就變得十分難看。
……我自然是不如人家的。
但讓自視甚高·自詡神明的她承認這個事情,也確實太強人所難了一些。
她抿唇,又不陰不陽地來了一句:“大王手底下不是有一支魔軍麼,卻不知有沒有戰死的妖魔,他們的皮毛與血液,不知陛下還有留存否?”
沒有,但可以現殺。
“要什麼樣的?”公孫宸問。
“金木水火土各屬性都弄一份來吧。”慕容青瑤說——當然是不可能承認她甚至沒看明白這張符籙的五行屬性,所以隻能靠窮舉法來驗證的現實。
“等著。”公孫宸冷酷地甩了這兩個字,轉身就走了。
慕容青瑤大概猜得出公孫宸乾嘛去了。
不過她不在乎。
左右殺的是妖魔,人人得而誅之的東西,死一個算一個。
皮毛和血液送到了她麵前時,其血尚溫。
慕容青瑤本來挺好潔的,不過現在也講究不了那許多,忍著剛剝皮的腥氣,指揮著奴仆將皮毛截成符籙大小,拿下去處理乾淨,再端上來時,便是白白淨淨的“厚紙片”。
公孫宸看得若有所思。
但慕容青瑤沒有管他,畫符的紙和墨都有了,筆……現場煉一支專用的符筆也不現實,就湊合用手上的毛筆了。
她執筆,蘸了妖魔的血,直接在妖魔的皮上筆走龍蛇。
大部分,仍然是失敗的。
每失敗一張,慕容青瑤的表情就蒼白一分,試過了許多次,越來越有感覺的她終於畫出了一張注入法力且勉強成型的。
她以食指中指夾著符籙,微一催動,符籙當即開始燃燒,慕容青瑤的身形也隨即消失,待符籙燒完之後,慕容青瑤的身形才出現在原地。
這讓公孫宸的表情也難看了起來——慕容青瑤花了那麼大的心思才勉強複刻出一張符籙來,確實隱身的時候效果精妙無雙,就是他都沒覺察到慕容青瑤的存在,但隱身的時長這樣短。
那畫符的人,得是多可怕的存在?
公孫宸藏在袖子裡的手,都快把自己掐出血了。
做了許久的表情管理,公孫宸才轉身,一句“我還有事,先走了”就離開了。
回到大殿之後,青年君王立刻就召了自己妖魔軍隊的大統領,說還是得四處再找找有沒有厲害的妖魔,都抓來。
原本的他,雖然靈氣魔氣都很親近他,卻沒有儲存法力的根基,導致吸食的法力再多都存不住,用一點少一點,但如今他有了神髓,丹田終於存得住東西了,從他人處得來的力量也終於不是用了就沒了,總之一句話,他可以修煉了。
我,一定要變強。
然後,殺了他,還有她。
這種放狠話的環節,就……害。
無所謂的啦。
被你放狠話的對象,剛剛找了一堆信得過的少年少女來給碧落仙子看過,現在正在努力勸說碧落仙子,哎喲我的仙子我的姑奶奶,你就勉為其難挑兩個,不敢說做您的徒弟,就學您一招畫符的本事,都不用學全,就學這一個符籙好不好!
公孫宸已經注定了是個變態了,今天不折騰大魏的百姓明天也會折騰的,百姓要保全自己肯定得跑路,要跑路就需要有符籙,都在指望您呢!
碧落仙子,也很痛苦麵具。
她歎了一口氣,心想事實勝於雄辯,於是在空中畫了一個圈,顧星河便看到了公孫宸去找慕容青瑤畫符的那一幕。
——這是她那張符籙被公孫宸撕毀後,留存在符籙之內一點小小的手腳帶來的“攝像頭”效果。
“不是我不教。”碧落仙子等顧星河看完了,才歎道,“那日我一見公孫宸和慕容青瑤,就知他二人絕不簡單,可就是他們想畫符,也得用特製的材料,甚至即便是特製的材料,也並不容易成功,現在公子讓我趕鴨子上架把人教出來……哪能一蹴而就呢?”
你知道我學畫符學了多少年嗎?
你指望畫符能速成就……就像指望公孫宸真能通過所謂的飽學之士給他上兩天課他就真學會怎麼治國了一樣離譜!
何況就你蕭國這條件,你能給新人們提供那麼多練手的特殊的皮毛和血液嗎?有那皮毛和血液你不如給我,我還能想點辦法讓符籙能用它個一年半年的!這更省事!
顧星河也隻得罷了。
退而求其次:“仙子能多畫兩張否?還請仙子慈悲,實在是能多救一個算一個。”
碧落仙子當然是答應了。
左右摻和了凡人的事情,就不要指望一天十二個時辰能有十一個半用在修煉上了,畫符就畫符唄。
就是畫符頗耗精氣神,即便以碧落仙子的能耐,一日五十張也已經是極限,在等著恢複的時光裡,碧落仙子主要乾一件事。
不是修煉——畫符耗神識也耗法力,法力固然可以通過嗑藥或者修煉迅速恢複,但神識的空虛隻有靠著時光慢慢填充,強行修煉反而會對已經很疲憊的神識造成損傷,過猶不及。
是看書。
看蕭國國君的藏書樓裡那些都已經泛黃了的典籍,如果能找到修仙世界的一鱗半爪,就去實地看看是個什麼模樣,借此了解這到底是個怎樣的世界。
蕭國立國才二百餘年,典籍記錄其實不多,碧落仙子隻在隻言片語中拚湊了一下這個世界的世界觀。
就……怎麼形容呢。
妖獸肆虐,惡鬼橫行,仙人隱身,魔族肆虐,人類既沒有仙人移山填海的能耐,也打不過那種強大得吼一聲山海都得抖三抖的妖魔,隻能在靈氣並沒有那麼濃鬱的地方把自己偽裝成臭魚爛蝦,苟延殘喘。
這很正常,碧落仙子所在世界的更早的時代,人族也不怎麼打得過天生地養的妖獸,是後來慢慢想辦法才有了分庭抗禮的架勢的。
可是,這個世界的問題在於,人族也太弱了,弱得比碧落仙子原本那個世界的人族低穀還過分。
自己眼看著要在這個世界常呆了,為了讓人族強大起來,碧落仙子特地去尋過一條靈脈,想看看人族占有的靈脈都是什麼品質,好針對性的對“如何讓人族強大起來”做點什麼,於是捏著遁地術一路到了靈脈最深處,按理說應當是產生靈氣的地方,然後就發現不對了。
彆人或許不知所以,但碧落仙子作為自己原本世界的正道魁首,本來就承擔過維護本界靈脈的責任,一下子就能“看”出來,那靈脈上頭,不太乾淨。
仿佛是人為的用了什麼手段刻意去汙濁了靈脈,讓靈脈不要產出那許多靈氣。
碧落仙子:“……???”
什麼人啊!要不要這麼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