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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度依戀 問瀠 6672 字 3個月前

“......”

梁稚若還以為自己是幻聽。

猶如彗星撞地球,向來獨來獨往的男人,也有這麼示弱來求她陪伴的一刻?

看來是真餓了。

那她也隻能勉為其難地短暫陪他一次吧。

周京煦的服軟示弱對梁稚若來說非常有用。

女王大人眉眼一挑,瞬間展露出對他如此的欣賞與讚揚,仿佛在說:有眼力見兒,下次再接再厲。

表達完,便傲嬌驕矜地帶他去了自己常吃的一家日料店。

周京煦平時吃的不是米其林,就是專業廚師準備的。

他對瀾城乃至外地特色菜挖掘幾乎等於零。

因此對於餐廳的選擇,他滿腦子也就那幾個選擇。

梁稚若歎他貧瘠。

再勉為其難地帶他去了一家,她上學時期特彆愛和梁昭寧一起去的日料店。

日料店的位置並不顯眼。

一般都是回頭客或是多年的老顧客。

這麼多年,店本身並沒做太多營銷推廣。自然,工作日的晚上,勞斯萊斯停在人氣稍淡的步行街的尾巷停車位上,萬分違和。

梁稚若剛下車就感受到了來往路上投來的好奇眼光。

這條步行街靠近中學,過了放學點,周圍也就附近居民來往的多些。

房子均價最多也就兩萬,並不繁華的地域,往往生活氣十足鮮活。

周京煦下車時愣了下,顯然沒想到梁稚若會帶他來這裡。

渾身上下和煙火氣沾不上邊的大小姐,他慣性認定她隻會吃那種均價都上萬的奢侈餐廳。但實際,大小姐也會光顧這類頗有人情味的小店。

敏銳捕捉到男人眼底的意外和遲疑,梁稚若淡嗤,踩著高跟鞋優雅走近,睥睨的眼神,頗有意味,“乾嘛?不想吃?還沒進店呢就嫌棄上了?”

就猜到這人不適合這種場景,早知道不帶他來了。

梁稚若暗自腹誹。

沒想周京煦隻是靜靜盯著她看了幾秒,忽地笑了:“沒有。”

他的眸光淺薄,卻映在皎月下,深邃柔情無比,摻進更多她窺不清的情緒,淡道:“走吧。”

“......”

梁稚若看著他平靜轉身的背影,淡漠得不行。

走什麼走?知道哪家店嗎就走的這麼快?

這邊路麵潮濕,附著了薄薄一層水漬,梁稚若穿著恨天高跟鞋,眼見都快成是這狗男人在領她路。自尊心作祟,大小姐不爽地,就算高跟鞋會滑,她也搶先噠噠噠跑上前,非走周京煦前麵。

為了展示自己的帶領風範。

卻沒發現早知她高跟鞋打滑,為了等她,故意放慢腳步的周京煦,抬眼,目睹女人嫻熟又窈窕的身影。

無聲間,他眼底驀然揚起含笑的淺淺目光。

兩人相繼走進巷尾的日料店。

十幾年,迎客的永遠是穿著日料廚師服的男老板。

男老板熟悉梁稚若,老顧客了。

在國內上學時期就是店裡的常客,後來出國學習,她的妹妹依舊會常常來店裡吃飯。

隻是,這次跟在梁稚若身後進來的男人,老板第一次見。

先前隻在新聞上看到了梁稚若結婚的消息。

她的老公是金融圈的人,並不喜拋頭露麵,也就一直沒在公共渠道見到過相關照片。就算有媒體拍了,也會被告知模糊化的神秘隱晦。

又逢她結婚多久,夫妻二人都未在公共場合同過框。

自然,外界的風聲肆起,不知情圈內情況的外人,都在傳兩人離婚的消息。

就算後續有圈內人透露,夫妻二人感情穩定,幸福恩愛,也沒人信。

見不得好的心思,讓外界統統認定,他們沒感情基礎的聯姻,都會離婚結尾。

所以從沒見過梁稚若帶老公來吃飯的老板,都見過梁昭寧帶小男友來吃飯,也就真以為梁稚若這貌合神離的都帶其他男人來吃飯了?

但看周京煦的樣子,一身貴氣,年輕有為的姿態。

老板都驚詫,打完招呼後,眼神疑惑詢問梁稚若:新歡?

梁稚若接收到眼神:什麼?

沒懂。

一旁的周京煦都看明白了,梁稚若還在這邊和老板大眼瞪小眼。

“......”

低沉的氣壓一秒閃現。

周京煦冷道:“兩個人。”

老板瞬間反應過來,先指引裡道的方向,微笑道:“今天人少,隨意坐,愛吃什麼點什麼,今天店裡不少餐品都新到貨,想吃的應有儘有。”

奈何周京煦的氣場太強烈,老板隻敢狐疑,都沒敢和梁稚若多對話一句。

坐下點菜,日料店嘛,就這麼幾樣,主菜、刺身、壽司、鐵板燒、烤物、炸物、壽喜鍋......知道周京煦口味挑,貴的可能才符合他的身份,梁稚若也沒糾結,基本都點了遍。

雪蟹腳、藍鰭金槍魚中腹、活海膽、金磚鵝肝A+、新西蘭鼇蝦......

類似三文魚、甜蝦、北極貝這樣,知道他喜歡吃的,也全點了。

以至於周京煦看到梁稚若點的,右眼皮都重跳了跳。

眼見她準備下單,他伸手,攔了她下,“點這麼多,你吃得完?”

梁稚若理直氣壯,“我給你點的。”

周京煦:“?”

梁稚若臉色很淡,眼神卻很凶:“聽說侯胤在國外虐待你了?連吃的都不及時給你準備?搞得你都暈倒打點滴了?”

周京煦很輕地吸了口氣:“沒有的事,誰和你說的?”

“你管誰和我說的?”梁稚若嗬笑,“要不是我仔細打聽了下,沒想到你能把日子過得這麼慘?我告訴你,從今往後,但凡你再出現任何一次連飯都吃不飽的情況,我就拿你手下開涮!”

“......”

不僅周京煦愣住了。

就連此時遠在公司加班的侯胤,走過空調吹風口,又是猛然的噴嚏,接二連三,打到他整個人都踉蹌。

“阿......阿嚏!”

“阿嚏阿嚏阿嚏!!!”

整個秘書室的人都:“......?”

其中熱心腸的另一秘書抬頭,“侯哥,咋了這是?你又感冒了?前些日子不才感冒過嗎?”

侯胤撓頭,“不知道啊,前段日子我也隻是打噴嚏,好像都沒感冒。”

“......”

真是奇了怪了。

哪知這會兒在日料店的周京煦都被威逼利誘到開始進食了。

梁稚若這邊,專門負責上菜的是老板。

老板端著餐盤走進來,還不忘溫暖地分彆看了眼梁稚若和周京煦,像是難得因他倆之間和諧又曖昧的氣氛而感到欣然。

隻是......不是還沒離婚?

再加上......之前在店裡見到的男人不是眼前這個啊......

老板都不敢多問,生怕破壞氣氛,上完菜趕緊出去了。

梁稚若是沉浸在美食之間,倒是周京煦敏感地察覺到了什麼,隨口問:“你什麼來吃過這家店的?我怎麼不知道。”

梁稚若抬眸,“?”

“我就非得和你結婚之後才知道的這家店?”

像是沒放在心上,梁稚若淡定道:“我初中那會兒就知道這家店了,和梁昭寧經常來吃的,後來出國了才不常光顧。怎麼?不信我眼光?這可是好評居高不下的十幾年老店。”

“沒有。”周京煦神色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似是一如既往的食不言習慣,“吃飯。”

梁稚若:“哦。”

兩個人整頓飯都是安安靜靜的。

倒是後來接二連三來上菜的老板,嗅出一絲他們之間不對勁的氣氛,眼底的八卦愈發濃烈。

周京煦從老板第一眼裡的好奇裡就感知到不對勁。

吃到後麵,他像終於耐不住心思,淡啞問:“這家店,你就和梁昭寧來過?”

梁稚若微頓,“你這什麼話?”

“沒什麼。”

周京煦又最擅長的,言辭的一巴掌給她扇成啞巴。

“......”

梁稚若哽住,莫名憋屈的心裡越發不爽。

好心帶他來吃飯,這是沒事在和她鬨脾氣?他哪兒來的狗膽兒?

梁稚若越想越煩,吃到一半撂筷子出去上洗手間了。

洗完手這邊出來,就撞見有兩個店員在討論她和周京煦。

“誒?那是梁總吧,之前一直來吃飯的。”

“對。”

“可她之前不是帶了另一個男人來吃飯嗎?這次怎麼換了?難道說之前那個不是她老公,這個才是?”

“不至於吧,她也不像是那樣的人。再說!今天帶來的這個也好帥啊!不行了!要是沒有對象,好像去問個聯係方式!”

“你就想屁吃吧!你和那種男人能是一個世界的?”

“哎,我就說說嘛,你這人,怎麼連做夢都不給人機會......”

......

類似的話,不僅被洗手間出來的梁稚若捕捉,更被中途出來想付個錢順便透個氣的周京煦聽到。

兩人之間僵硬的氣氛奇怪的,更尷尬了。

梁稚若扶額,走上前,裝作淡定,“你怎麼出來了?”

周京煦:“付錢。”

梁稚若挑眉,盯著他拿出的那張卡,“你還想刷卡?”

周京煦盯著她,不鹹不淡地,似在說:不行?

梁稚若笑了,搖頭,“不行哦,老板隻接受現金或轉賬。”

周京煦就這麼毫無煙火氣的少爺風格,看著梁稚若給老板轉完賬,兩人又回到包廂。

像是少有地和世俗碰撞。

周京煦從前的生活,吃喝不愁,幼時出行,不是保姆保鏢全程跟隨,就是成年之後的隨行秘書一路處理所有情況。

就連他以往活動的場所,都是大額交易較多。

高級餐廳、會所,請客約合作方都是一晚數十萬打底的開銷。

論轉賬現金這種小事,根本不存在,他的世界對錢的概念都是銀行卡、支票。

所以梁稚若也能理解他的難以融合。

因為出身雲端的他,也根本無需與世俗融合。

他就永遠站在頂端,都完全可以。

但再沒有煙火氣的人,也終究被感情拽落神壇。

尤其剛剛店員那句“可她之前不是帶了另一個男人來吃飯嗎?這次怎麼換了?”,還有“今天帶來的這個也好帥啊!”。

“另一個男人”,“也好帥啊”......

周京煦再坐下,壓根沒有胃口再咽下任何一樣東西。

心煩氣躁的,太陽穴都突突起跳,像是有什麼極為不悅的情緒,在壓製他的冷靜。

他問她“這家店,你就和梁昭寧來過?”,她還說“你這什麼話”,都沒正麵回答他。

周京煦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錯了,忽然纏著她問:“我問你,不是要你提梁昭寧,男人,你沒帶來過嗎?”

“......”

梁稚若隱約覺得,這人今天怎麼像吃錯藥了?

男人怎麼了?和她又沒關係?多久之前的陳年黃曆了?

梁稚若行得端坐得正,既然被問了,那也沒什麼必要瞞,“哦,帶過,你不也認識嗎?”

周京煦:“我也認識?”

“不就是和你連合作都崩了的,沈家老大嗎?沈尹茉她哥。”

梁稚若眼睛都不眨地坦然道,“還沒和你聯姻熟悉之前,我不都和他在接觸嗎?本來定的不就是我和他結婚嗎?那聯係存續期間,我和他順路過來吃了頓飯,乾嘛?你那會兒都沒出現呢,這我也要報備?”

雖然按道理,梁稚若挺講底線的,這種事本來就發生在她熟悉周京煦之前,有什麼好解釋的?都過去的事兒了。

但周京煦怎麼都沒想到還能和自己死對頭掛上鉤,臉色瞬間冷沉下去。

連梁稚若都感覺到他的陰沉了。

“......”

額。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什麼了。

但這男人怎麼臉色越來越不對勁?搞得好像是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現在當然必須要心虛。她越解釋,氣氛越發不對勁。

算了!

她破罐子破摔心煩道:“周京煦,我好心帶你來吃飯,你就是這麼找我茬的是吧!”

她還刻意看了眼手表,晚上八點二十,“倒計時還有三個小時四十分鐘,我就要過我尊貴的二十五歲生日了,你就是這種狗屎態度?”

“......”

原先還氣勢囂張的周京煦,冷漠的神色一下淡化。

看來這招有效,梁稚若本想就驢下坡再說些什麼時,包廂外突然傳來大聲說笑的聲音。誰這麼沒素質?不知道公共場合不準大聲喧嘩?

誰知下一秒,梁稚若竟在這群人的歡笑聲之間清晰捕捉到了,老板和某位熟悉到能讓她心虛魂顫的聲音。

沈斯桀?

要死。

周京煦那也明顯聽到了某位沈家少爺毫無素質可言的外向開朗言笑,好不容易淡下去的凜色又冷黯下去。

“......”

梁稚若真是不知道今天算什麼好日子了。

糟心的破事兒都碰在一起。

她知道這家店老板熱心腸,是那種相距上千米都能熱心拉到一起聊整整幾個小時天的那種熱心。

梁稚若剛希望老板和沈斯桀就這麼從他們這間包廂走過去,不要停留時,忽然,談笑聲停在了他們的門外。

隨即,很克製禮貌的敲門聲響起。

也在刹那,梁稚若撞上對麵周京煦波平無瀾的寂靜目光,頭皮都發麻。

一貫的三次敲門聲後,包廂門被拉開。

沈斯桀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似是不意外和梁稚若同行的還有周京煦,溫柔淡笑:“稚若,周總,好巧。”

梁稚若:“......”

感知到周京煦睨來的眼神更犀利。

梁稚若局促地朝著門口尬笑了下:“嗯,真巧。”

沈斯桀還算有點兒邊界感地隻站在門口,目光卻一秒都沒落在周京煦身上,“吵到你們了嗎?難得今天有時間,又想來你推薦給我的這家店,沒想這麼幸運,還能遇到,這算我們的緣分嗎?”

“啪”的一聲,周京煦喝水的杯子撞在桌麵。

他抬眼,不溫不火的冷銳目光,似笑非笑劃過門口男人的挑釁,冷淡落在梁稚若身上,“要給你們一根煙的時間嗎?”

“......”

真的很小心眼,這男人。

讓他芥末沾醬油,沒讓他喝醋啊。

梁稚若怨懟又煩躁地朝門口甩了眼,“沒緣分,能彆吵我們吃飯?”

沈斯桀愣了下,挑眉,說行,還格外有禮貌地抱歉了下,說那有空下次再約,就摟著身後的美女,往另一包廂走去。

明明他都是帶了女友的。

這男人在對麵生什麼氣?

接下來整頓飯都寂靜無聲。

梁稚若受不了,吃完飯本想找個話題,緩和氣氛和他說句話。

沒想一出日料店,外麵下雨了,還是雨勢很大的那種。

等待多時的司機快速撐傘過來。

意在雙人的大傘,可供梁稚若和周京煦一起撐。

隻是,傘他撐了,但也隻送梁稚若到車邊,開門,送她進去,“砰”的一下關上門,力道還不小。

梁稚若:“......”

見他遲遲不上車,她發消息:【乾嘛?站在外麵不上車,就喜歡淋雨是吧?】

周京煦沒回他,不知撐著傘低著頭在看什麼。

半晌,才回慪氣到接近自虐的消息。

【我沒前任掛念,喜歡靜靜。】

【......】